空旷的场地窗子大开，微风吹过，传来隔壁店里播放的老歌。
身着白色校服的青葱少年，与西装革履的设计师逐渐重合，在我眼前晃啊晃。
晃得我没着没落。
他还没有女朋友……
话题再次回到健身房的设计上。
彭二领着我们从二楼走到一楼：“接待区旁边这片地儿，光是摆放绿植有点浪费吧，摆一台液晶电视，再摆上一套沙发，滚动播出健身节目怎么样？现在微博上不是有那种分享经验的视频吗，可以择优下载一部分。”
“可以考虑设个饮品区，卖点诸如鲜榨果汁、酸奶、代餐、左旋肉碱、增肌粉什么的，就像《破产姐妹》里，Max和Caroline打工那集，增加花样不说，还能增加收益呢。”我认真给出合理化建议。
“Max是我的菜！”彭二托着胸比划了一下，“我还可以挂一幅她的海报，人家是美国人，肯定不会大老远起诉我侵权。”
“扁女士的建议不错，”尤帅夸奖道，“设个销售区的话，还可以顺带卖些健身装备，比如护腕、手套……许工？”
他小跑着迎过去，“您怎么过来了？”
许盾挑眉，“都量好了？”
“基本量好了，等方案确定下来，我发您邮箱。”尤帅跟在他身后，“您下午不要去海洋公园那个项目？”
“正要过去，你这边量完的话，陪我一起。”
“啊啊啊啊啊您真要带上我吗？真的吗真的吗？”
尤帅一秒化身狗腿子，欢天喜地去开门，“您认可我的工作能力，还亲自来接我，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许盾目不斜视，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只是象征性地向彭二颔首：“再联系。”
新的一天，我不到七点就起床，随意啃掉半块面包，背上包匆匆出门——早高峰，从鹿园到医院，至少需要一个小时的车程。
刚出电梯，彭二来电。
“扁习习，出来了吗？”
“正要出来，怎么了？”
“真不好意思，院长临时给我派了个培训的活儿，今天开始，直到周五。”彭二连连道歉，“但徐教授那头已经约好了，人家可是国宝级专家，这号不能浪费，你自己去吧。”
“啊？”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拔个智齿而已，小事一桩，徐教授说了，前后用不到二十分钟。你别怕啊，我在精神上支持你，加油！”
挂断电话后，我有点迈不动腿，软得厉害。
虽说只是拔牙……我好不容易挪到楼道门口，贴着墙蹲下来，开始思索不去治疗的现实性。
我曾经在微博上看过一段视频，名曰《智齿的秘密》。小小的四颗，犯起混来能把人折磨死——不治，它们迟早是个麻烦。
治，有彭二陪着还好，自己一个人去……恐惧几乎湮灭我的理智，一句“划一刀让它露出来，然后再拔了”，将退堂鼓打得邦邦响。
我搓了搓手，准备打道回府。
正在这时——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许盾出现在面前，半弯着腰，低着头看我：“哪里不舒服吗？”
他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衣，领口下第一个扣子开着，从我的角度望过去，能看到精致的锁骨，以及脖颈处白皙的皮肤。
“我没事……”我抿了抿唇，“就是……要出去一趟。”
“很要紧的事？你看起来不太好。”
西服上衣在他左臂上随意搭着，他用右手将我扶起来，“去哪里？我送你。”
“我原本计划要去拔牙。”
我挺不好意思的，“刚想了想，还是不去了。”
“拔牙？哪家医院？”
“你不用管我，我改变主意了。”我瞥一眼他的衣装，“你是不是要去上班，赶紧走吧，不用管我。”
距离这么近，我闻不到任何味道——没有香水的味道，没有烟味，没有汗味，清清爽爽，一如当年。
别说，他穿正装真好看。
许盾轻轻笑了：“你是不是害怕？”
“……”
我低头盯着鞋尖，点头。
“我陪你去。”
我又摇头：“我不——”
“我今天正好有时间，你不会打扰到我。”许盾不由分说拉过我的手腕，朝电梯口走去，“牙疼很遭罪，要早治，不能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