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痛心疾首呐,想着怎么劝他,找家正经点的大医院检查一番,毕竟年纪轻轻,能治就治嘛……结果怎么着?”
C男非但没停,还聊得更起劲了。
“结果啊,哈哈哈……人家只是不喜欢看日本的,嫌丑,嫌不过瘾,嫌有小方块。”
A男立即接话:“对对对,你俩还记得不,有天泼猴他们几个下血本,买了套欧美精品,好家伙,他看得比谁都仔细,眼睛都不眨一下,自习也不上了。”
C男总结道:“他这人啊就是太挑,当学生的又没钱又没渠道,有的看就不错了,哪来那么些臭毛病。”
B男跟着笑:“人家这叫宁缺毋滥,不像你,来者不拒,什么香的臭的都往脑袋里塞,越南的都能看进去,还爽到要去卫生间,活活恶心死老子。”
“我呸,什么宁缺毋滥,要我看许老大才变态呢。小清新的不看,唯美的不看,有情节的不看,就爱看那种跪着的,长头发披下来,从后面……”
A男和B男同时接过话来。
“又哭又——”
“干到昏——”
两人都只说了一半,“砰”地一声巨响,后面的话被堵在嘴里。
随后是C男的惨叫,书本落地的撞击声。
“哎呦好疼,许老大我跟你说啊,现在的姑娘很注重个人感受,都喜欢在上面,你太强势了,开始可别表现出来,否则——”
尤帅的一只脚卡在门缝里,另一只脚举在空中,单腿以扭曲的姿态转个一百八十度的弯,想要逃遁,但是来不及了。
我跟在他身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刚被揍过的C男注意到我们的存在,眼睛睁得奇大。
“你们——”
A男和B男也停住笑,惊恐地看着我们,像考试作弊时发现来自班主任的死亡凝视。
“许、许工……”尤帅相当艰难地出声,颤抖的嗓音中带着些许哭腔及丧气:“我、我带扁、扁女士来、来,她、她……是她要、她要……”
他闭口不提材料的事,把锅摁到我一个人的脑袋上。
“她着急见你,她着急……”
擦啊,我什么时候着急了。
许盾的声音低低的,听不出来什么情绪:“都进来吧。”
“那我……先走了。”
C男弱弱的,“你继续忙。”
A男和B男迅速起身,异口同声:“我送你。”
尤帅瑟瑟缩缩的,“我、我也……”
“你留下。”许盾冷冷淡淡的。
尤帅顿时露出生不如死的表情,“您有、有什么、什么……”
“去给客户倒杯牛奶来。”许盾瞟我一眼,“冰的。”
“哦、哦……牛奶……”尤帅魂不守舍地飘啊飘,飘出去了,“冰、冰的……”
“来多久了?”
许盾靠坐在转椅上,隔着一张硕大的办公桌,双手环抱,相当笃定的口气。
“有一阵子了?”
“嗯。”我硬着头皮承认。
“你都听到——”
“抱歉——”
我抿紧唇,“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偷听。”
“我没注意到,门竟然是开的。”许盾按着眉心,“老穷是我们的舍友,四个人难得一聚……算了,咱们谈正事。”
“乳胶漆的好处是颜色鲜亮,且方便擦洗,这两点对健身房而言十分重要,但缺点也很明显——容易起皮、开裂、脱落,雨季容易受潮,每隔两三年需要重新装修,无论是从时间还是费用,对于商用住户而言,将是一笔不小的损失。”
“硅藻泥没有污染,甚至能够解决场地内的有害气体,比如甲醛、甲苯和氨,据我所知,新开业的健身房,客户在购卡的时候,往往会四下转上一转,相比乳胶漆而言,用硅藻泥涂层给客户的第一印象是环保。”
尤帅对方案的熟悉程度好似在背诵教科书。
他一边解释,一边偷偷观察许盾的反应:“现在的问题是,硅藻泥的价格高于乳胶漆,因为彭先生需要装修的场地将近三千平米,造价差额相当大。关于这一点,我需要听取您的意见。”
考虑到彭二的一贯风格,我大着胆子拍板:“用硅藻泥。”
“好的。”尤帅用笔做了一处记录,“下面是屋顶的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