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老人
regin2020-11-15 00:083,063

  这家店的主人看起来四十多岁,脑后留着一个低马尾,说话做事总是不慌不忙,人看着很温柔。叫权梁冯,不知道为何,外人都喜欢叫他冯老板。

  白信感受到权梁冯的目光,偏过头看去,正好碰上权梁冯面含微笑地冲他点了一下头,随后权梁冯的视线向一旁的书架看去。

  理解到权梁冯让他一起看的意思后,白信随着他的视线望去,落入眼中的正好就是那一排在作者栏写着“信封”二字的书。

  白信笑了一下,轻轻握住对方伸过来的手:“冯老板您好。”

  权梁冯也乐呵呵地笑:“信封,你好,我很喜欢你的书,真是没想到能在我这小店里看到你,这是我们的荣幸。”

  “您能喜欢是我的荣幸。”

  怀忱握住权梁冯伸过来的手:“冯老板,你好。”

  权梁冯笑:“怀先生,久仰大名,我女儿是你的粉丝,所以我也就认得你的模样了,欢迎你们住进这家旅馆。”

  “嗯。”怀忱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文习强,文习强懂事地冲他们点了一下头然后说:“冯老板,那我们就先上去了,他们一路过来风尘仆仆,得好好休息一下。”

  “好。”权梁冯冲两人挥手告别,“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

  怀忱拉过白信手里推着的行李箱,随后拍了拍白信的手臂示意他跟上文习强,随后两人保持一前一后往上面走。

  这家旅馆内部装修很大气,多处细节蕴含着与壁雲小镇相适应的古色古香,且内部空间超乎想象的大,房间其实不算多,但房间质量绝对不低外面带星的酒店,毕竟,开这家旅馆,是权梁冯自己的兴趣。

  其实文闫当初问过怀忱需不需要他给他们安排一个更好的住宿,后面怀忱拒绝了,只说“就住这里吧,不用麻烦了。”

  去房间的路上,怀忱跟在白信后面,趁着前面文习强已经通过转角短暂离开了他们的视线,怀忱问:“还喜欢这里吗?”

  白信视线刚好停留在一幅风景画上,画上是晴空与原野,两边是漫山遍野的花,他笑着转过头,“喜欢。”

  说喜欢时,他是真的很喜欢,他一直喜欢住一座城市最具当地特色或者最别致的旅馆,因为那样才会让他对此处的好奇心长久的延迟下去。他爱每个地方,爱每一种文化,其实以前,他是属于他乡的。

  两个房间是挨着的,白信和怀忱只是简单把行礼放进去,随后就跟着文习强继续乘车到达文闫父亲所居住的地方。

  文闫父亲所住的地方距离这家旅馆很近,近到车程其实只用五六分钟,那里是一片老街巷。

  青砖灰瓦,路边野草盖着白雪,路面是湿漉漉的,据说昨夜还下了雨,空气带着一股湿意和寒气,这里比白信所在的那座城市更冷,但其实很多时候也更暖,厨房里通过防盗网飘出来的袅袅炊烟以及门前挂着大红色的纸灯笼,有些地面还未清扫干净,可见一些鞭炮炸开的痕迹。

  白信觉得这里又冷又暖。

  他朝着握在一起的手心哈了一口气,短暂的热气萦绕在掌心但很快又敌不过地消失,他没带手套,围巾倒是套在脖子上。

  怀忱也没带手套,但他的手很暖,握住白信的手时,怀忱被他跟白信手上的温度差惊了一下,因为白信的手真的很冷。

  “带更厚的衣服了吗?”怀忱一边说着一边握紧白信的手将它放进自己温暖的衣兜里,“你的手太冷了。”

  白信双颊不知道是因为冻的还是怎么样,总而言之很红,红得他自己觉得耳根子都发烫了。白信试着抽回手,但没什么用,一边纠缠一边说:“带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冷所以没穿。”

  怀忱捏着白信的手指,他发现文习强在朝这边看,也没在意,“回去记得穿上。”

  白信手僵硬在怀忱的衣兜里,他也看到文习强带着某种打探的目光了,白信沉了沉声音:“怀忱,松开。”

  怀忱手上没动作,但是嘴却开口,语气比白信强硬和低沉百倍:“你知不知道你手有多冷?”

  正当白信又要说话时,文习强站在一个顶上堆积着白雪的木门牌前,门牌上面写着“榕叶路036号”,文习强没看他们俩,他朝着门牌说了一句“我们到了”后就去敲门。

  敲门的声音很轻,像是有人在睡觉时那种小心翼翼。

  没有人回他,但是文习强还是推开了一条门缝往里看。

  白信站在靠后的位置,从他的角度通过那个门缝看不出个什么。白信抬头看向那棵探出脑袋的高高地向四周生长的小叶榕也落得一片白,但只是少许,很多落到地上或在叶上就化为积水,一会儿又成了冰块。

  他记得文闫说过的话,加上现在文习强的一举一动,白信在想,文闫的父亲是不是现在正坐在那棵小叶榕下一如既往地等待着什么呢?

  当他看向怀忱时,怀忱似乎是看懂了他的想法,对着他点了点头。

  文习强把门推开了些,他转动上半身看向已经分开的两个人:“进去吧,一会儿我们进去时都小声点,声音太大会打扰到叔叔的。”

  说罢,文习强没等两人回答,便把门推开露出一个足以让人顺利通过的缝隙。

  文习强领着白信和怀忱通过大门往小叶榕的方向走,那里正坐着一个头发花白正在闭目养神的老年人。

  已经是近夜晚了,又是冬天,黑夜总是来得更晚,夜幕压下来,只有房檐下一盏路灯还亮着,路灯的光很强,足以照亮大半个庭院以及点亮老人的银发。

  其实他们进去的声音、走路的声音不算小,完全能够打扰到在闭目养神或者看起来已经睡着的老人。可是老人并没有说话,甚至连眼皮子都没动。

  他的四周落着雪,那双早早穿出来的拖鞋已经被打湿冰冻。院子很大,没有暖气,这里的温度和外面没什么区别,静坐之后便更冷了。

  白信看着老人只穿了一件薄棉袄,看那样子也是坐了很久,这种时候,光看看都觉得很冷。

  文习强带领白信和怀忱进了老屋,里面燃着烤火炉,有暖暖的来自冬日里屋特有的味道,令人觉得安心。

  两人靠着一张桌子坐下,文习强则出去了,门没有关,两人坐的那个位置刚好通过屋内可以看到外边的情况。

  文习强走路发出的声音不大,但在这种时刻是明显的。感觉到有人的靠近后,老人睁开眼,半眯着看向文习强。

  “叔,有客人来了,”文习强轻轻拍了拍老人的肩膀,后佝下身体想去搀扶他,“叔,有人来了,咱们进去吧,外面多冷呀。”

  老人看着文习强,后又转移视线到之前被推开现在又重新禁闭的大门。三秒之后,在心里确定着什么后,他冲着文习强点点头,随后一边起身一边说:“好,进屋吧,天黑了。”

  天黑了,应该不会来了。

  “叔,他们是闫哥的朋友,”文习强想了想,终究是不知道应该怎么给老人介绍怀忱和白信的身份和此行目的。

  怀忱接过话:“叔叔您好,我们是文闫的朋友,最近到这边来旅游的,便想着来拜访拜访您。”

  老人对着怀忱笑了一下,后又转头看向白信,二人相视一笑,老人这才接受了两位陌生人的来访,他点头:“好,文闫也好久没回来了,我一个人在这里啊,也怪无聊的。”

  “想跟我聊天吗?”老人问。

  白信和文习强都是愣了一下的,他们都或多或少知道老人的问题,原本以为的防范性可能会很强,可是最后却主动提及,这的确令人难以相信。

  白信和文习强对视了一下,文习强用口型说“这是怎么回事呀?”文习强坐在老人和白信怀忱的中间,但几人都不是靠的太近,老人是独自坐在一旁的竹椅上的。

  老人穿着深褐色的短衣,搭配黑色的棉裤,其实一眼看着只觉得穿得有点不合时宜的少。

  怀忱没给什么反应,他点头:“愿闻其详。”

  “你们吃饭了吗?”老人笑着,站起来,“我看你们的样子,应该是才安顿下来,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留下来吃个晚饭吧?我的饭菜做得还行。”

  白信本想拒绝老人的邀请,可怀忱却点头:“好,辛苦您了,能煮面条吗?挺想吃的。”

  老人乐呵地往厨房走,一边走一边笑着跟怀忱说话:“好,我煮面其实是最好的,这个不麻烦,又饱腹。”

  “饿了?”白信问怀忱。

  “有点,”怀忱靠着椅子的靠背,他伸手去碰了碰白信捏着茶杯取暖的手的手背,待确定温度合适后,装作若无其事地说:“其实他不是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不通情达理的人,我们所得知的冷漠是文闫自己通过自己努力而得到的,也叫自作自受。”

  “所以,咱们要做的就是,以他儿子朋友的名义与他进行交流,尽可能让他从我们身上感受到后辈的身份,首先让他在情感上进行一个充实。”

继续阅读:第四十一章 雪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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