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棠苗把自己玩吐了,白信和怀忱才意识到他们是不是把这小丫头管得太松了,毕竟这种刺激危险得紧的项目玩一两个,放在担心孩子的家庭都是揪着心的,更别提次次都选这种去玩,可不得把她家长辈吓个半死。
白信没带过小孩,况且他自己都没去过游乐园,对这方面的经验少的可怜。
怀忱是根本没心思管她,认为只要玩不死就往死里玩,到时候把人活着还回去就行。
时间已经不早,游乐园借着稀薄的月色开了灯,边缘镶着挂着彩灯的标牌和图画比白天看起来更好看,手腕上绑着的气球里面也闪着光。
棠苗把嘴巴擦干净后,盯着白信手里那串没开封的草莓糖葫芦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哥哥,我现在想吃了。”
“先去吃饭。”白信拍了一下棠苗的小脑袋,“糖葫芦会替你留着的。”
“想吃什么?”怀忱问。
“刚进来时我看门口有家热菜馆子不错,”白信已经十分自然地牵住棠苗伸过来的手,“里面吃太贵了,去外面吧。”
怀忱看着二人大手拉小手时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但没说什么,一直跟在白信身边。
白信走着走着就问:“高寒好像很放心棠苗一个人跟着我们出来。”
“不,实际上她很不放心,但让她们两人分开独处也是治疗的必要阶段,至于为什么你能明白我也不多说。不过这小丫头挺没良心,高寒很放心不下她,她倒是玩得很嗨,这不就把自己嗨吐了嘛。”
白信看向怀忱,问:“你不开心?”
“没有。”怀忱第一次没主动看白信。
棠苗晃了晃白信的手,直到白信低头看向她时,她才指着对面一个买气球的小摊位说:“哥哥,我想要一个。”
白信点头:“好,你自己去选,选好了告诉我。”
棠苗松开白信的手一蹦一跳地小跑过去,站在一大簇气球面前兴高采烈地选起来。最近来游乐园买气球的人变少了,很多摊位的气球都没卖完,小贩见到棠苗时表现得那叫一个热情。
白信问怀忱:“怎么了?”
“没有。”怀忱笑了笑,“你倒是够敏感,我没有不高兴,只是觉得你光给她买了,都不问问我。”
“嗯?”白信没能立刻反应过来怀忱的意思,反应过来后也只能小心翼翼试探地问:“你想要什么?”
怀忱看向白信左手掌心捏着的糖葫芦:“你手里那个留给我吧。”
白信看了看这串并没什么与众不同但搞得有人不开心的糖葫芦,“你又不是小孩儿,之前问你要不要,是你说不要的。”
“那小屁孩还不是说不吃,刚又说吃了?”
白信眉头不可置信地挑了一下,失言:“你在跟一个小孩子争风……”意识到这句话不应该说后,白信将“争风吃酷”这四个字并不及时的刹住了车,最终还是让胡茬听出个苗头。
“对,就是在争。”怀忱又笑了一下。
还好棠苗及时喊住了白信,指着分别是皮卡丘和哆啦A梦形状的两个气球说:“我想要它俩。”
“是挺别致,一要要俩。”怀忱说着掏出手机抢在白信前面扫码支付了气球的钱。
他们在饭馆子里吃饭时遇到了迟余吟和他女朋友贝淮。
贝淮比谁都先瞧见白信和怀忱,贝淮见过怀忱且对他印象极其深刻,虽然没见过白信但他的照片倒是天天见,所以贝淮一眼就注意到丢人堆里很扎眼的两个人。
如果不是迟余吟提前给她说明棠苗和白信怀忱的情况,她第一眼看到他们时就会认为这是活生生的一家三口。大人和小孩子争闹,另一个大人在旁边笑着看他俩拌嘴,场面过于和谐了些。
迟余吟拉着贝淮的手靠近三人,热情地打招呼:“忱哥信哥,你们俩也在这儿吃饭呢?”
“对。”白信微笑着回应,视线里出现贝淮时,他道:“你就是贝淮吧,幸会。”
贝淮看见活偶像后有点挪不动步子,僵硬地扯着嘴角笑,手招呼地也很不利索:“信封你好啊。”
怀忱将热的豆浆放在白信手边,看向迟余吟和贝淮:“这儿没座。”
“知道,不过你们隔壁有一个刚腾出来的空坐。”迟余吟带着贝淮向另一桌走过去,“忱哥,没想到你们会玩这么久,我还以为你们早回去了。”
怀忱没打算跟迟余吟多说话,他移回视线看到白信将豆浆握在两个手掌心里并喝了一口,怀忱冷着脸对棠苗说:“饱了?”
棠苗摇头的同时打了一个饱嗝,最后应该是觉得面子挂不住,柔下声音对白信说:“哥哥,再待一会儿吧,我不想这么早回去。”
“为什么?”白信问。
“因为妈妈工作一般要八点半后才能回家,回去太早没人陪我玩,很无聊。”
怀忱难得地冲棠苗笑:“喜欢看鬼片吗?”
白信知道怀忱是什么意思,“鬼片看多了就不觉得是一个人”这种做法不适合棠苗,白信往后面靠了靠,放下手中的豆浆:“那再坐一会儿。”
事实证明迟余吟是真的坐不住,没过多久他就趁着女朋友去上厕所的间隙跑到白信他们这一桌来聊天。
迟余吟:“忱哥,我今天看你去玩高飞车了,你可真牛啊,那玩意我和我女朋友没一个敢上,实在是太恐怖。”
怀忱:“嗯。”
迟余吟:“嗯?信哥,你那糖葫芦不吃吗,不吃的话能给我吗?我女朋友很喜欢吃草莓芯的糖葫芦。”
白信:“不好意思啊,这串有主人了。”
一开始怀忱和白信还能搭理他两三句,后来实在是受不了他话多后就把他丢给了棠苗。
迟余吟:“棠苗小朋友,你买这两个气球有点好看啊,一手绑一个很有范儿。”
棠苗:“嗯。”
迟余吟:“哦对了,我加了你妈妈的微信,她知道我跟你一起来游乐园后就每隔一会儿发消息问我情况,你等下给你妈妈回个电话报平安吧,免得她担心。”
棠苗:“好。”
……
一山还有一山高,白信觉得以前棠苗跟迟余吟闹并非棠苗性格是那样,而是受不了迟余吟话多。
迟余吟:“……”
棠苗:“闭嘴。”
直到过了十多分钟后,迟余吟才意识到自己女朋友这个厕所上得太久了。
迟余吟给贝淮打电话发短信,对方都没回应,电话拨通但是无人接听,最后第三通电话被接通的一瞬间,在传出一阵尖叫声后又被挂断。
危机感迅速缠绕在迟余吟身体,他捏着手机的手心已经出汗,浑身一个激灵,抓起手机就想往外跑。
白信拉住迟余吟:“人之前去了哪?”
迟余吟肩膀有些发抖:“游乐园旁边的公共厕所。”
怀忱起身:“一起去。”
不知为何,白信在这一刹那想起白日里看到的那个人。
他看了看棠苗,两只手握着她的肩头:“苗苗在这里等着,我们去找刚才那个姐姐,放心,我们很快回来。”
棠苗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她乖巧地点头,坐在板凳上端着身前的豆浆安静地喝了起来。临走时他还嘱托了好心的老板娘帮他暂时照看。
三人首先去的游乐园附近公共厕所,这个厕所很大,足够应该一大部分的游客。厕所贴着“正在维修”的标志,且四周只闪着几盏照路的灯,很安静,除了他们再没其他人了。
白信问:“附近还有其他公共厕所吗?”
“还有一个!”迟余吟猛地想起,指着一条通往另一个方向的路说:“就这条路再往前走,大约五六分钟能到。”
在同一个地带修两个公共厕所本就是为了防止这种其中一个出现问题的紧急情况,况且游乐园人多,厕所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三人都是用跑的速度赶去另一个公共厕所的,只为了能争取更多的时间。
但就在两三分钟之后,面前出现了一条岔路,一个画着箭头的路标指向深处的公共厕所,可就在即将在其中一条路做出选择时,白信停了下来。
白信盯着那个路标看了一会儿,后看向一脸着急的迟余吟:“我去这条路看看。”
迟余吟点头:“也好。”
怀忱拍了拍迟余吟的肩膀:“我和白信一起,你一个人注意安全。”
迟余吟“嗯”了一声后就以最快地速度跑没影儿了。
白信和怀忱走的这条路比迟余吟走的那条要黑些,有几盏路灯已经坏掉熄灭了,但这里的绿化做得好,参天大树盖得上空密不透风,还能听见林间鸟儿的扑翅声,若是白天来,定是很美妙的风景。
但现在是夜晚,一切迹象中无不透露出阴森恐怖的气息,这条路看起来有些荒废,但监控摄像头还是亮着的。
就在白信和怀忱以为是他们想错且会一无所获时,地面出现了滴溅的血迹,血迹一路向前。
白信半蹲着用左手指尖沾了点血迹放在鼻尖闻了一下,而后起身看向怀忱:“有人受伤了。”
怀忱看向白信洁白指尖在灯光下刺眼的红,色差太大从而更加凸现白信肤色的莹白以及鲜血的妖冶。
二人向前再走了有三十步后,在一堆半人高的杂草丛里发现了贝淮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