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信垂眸，他的眼底总住着一潭深邃的湖水，宁静且清澈，但此刻这潭湖水有了波澜，由一点向外慢慢蔓延直至达到全身。白信将嘴里的饭咽下，半响对上怀忱热烈却带悲伤的眼眸：“好。”
也许是心理安慰吧，这一声“好”说出来后似乎真就不那么难受了，像常年悬着的心终于落地，惊慌失措的那个自己忽然找到了方向。
怀忱下巴轻点：“说话算数。”
“吃饭别说话。”白信再次强调，生生打破了刚才营造起来的微妙气氛。
不过这句话还挺好用，怀忱当真就没再说话了，乖乖把碗里的饭吃完。
距离八点直播还有半个小时的时候怀忱就回去了，临走时告诉白信下一次关于冉渝的治疗地点比较特殊，在他们家里，是冉渝自己打电话对二人发出邀请的，时间在后天下午六点，请吃晚饭。
白信收拾完一切时刚好赶在八点前五分钟开播。
他们这七个人的直播是在同一平台同时进行，报名的人在报名当时就按照自己的写作需求和类型对老师进行了挑选，又因为七人都是有一定粉丝基础和实力，就不会出现观看人数过多过少的尴尬情况。
当然，报名的人60％都是人数庞大的粉丝群体，40％是单纯为了学习而来。
白信直播间的观看人数最多，前前后后统计达到了五十万，而人数最少的青山依旧也有二十三万人捧场。
得知这个数据的第一时间，白信是有些头疼的，因为观看人数太多那么课后作业的完成量肯定也不会少，到时候他得花费很大的功夫，所以挑挑拣拣下来也没能看多少，但总归问题是找到了。
弹幕里已经有人发现人数过多这个问题，并提出疑惑：［人这么多，课后作业肯定也多，信封你看得完吗？］
白信扶着额头无奈地笑了笑，“的确，当时也没太注意人数，这是我的锅，不过我还是在尽力去看的。”
“其实这个时候也可以体现出你们的问题。”白信看着满屏的问号，“在这么大的数据中，你们的标题和开头就成了吸引我注意力的点，我在看你们写的信时，因为神经疲惫很容易将千篇一律的内容忽视跳过，也更想要找到万里挑一的一篇精彩文章。”
“而且因为时间紧迫我没法将你们的内容看完，这就需要你们把精彩抓人的部分摆在显而易见的地方，好比高考场上的作文，你们的语文老师会多次强调作文题目、开头、分段和结尾，当然字迹这个就不需要提了。”
［豁然开朗可还行。］
［懂是懂，但没法真正做到，毕竟太难了，而且实力有限。］
白信的鼠标键头指着喊难的弹幕上，他用食指推了推眼镜，“所以这就是今天的课程，如何跳出千篇一律。”
这个开场进行得很顺利，因为有了他在开课前一番话的刺激和点拨，今天的弹幕比昨天更充满求知欲。
不过也因为上得太顺利，弹幕今天问题一个接一个而且都问得很到点，又因为人多担心不能全明白，白信不得不趁着刚热乎而时不时地挑几个进行回答。
时间仿佛长了脚在拼了命的跑，一来二去后第一个环节就又要了一个小时。
刚来到提问环节就看到弹幕里有人在刷：［叶雅汐来看信封大大直播啦！］
在一片茫茫统一的弹幕中，叶雅汐闪着导师特有红色光芒的ID就冒了出来，并自带特效地出现个漫天烟花。
叶雅汐：［信封，我来看你直播啦！］
叶雅汐：［我也需要学习。］
“欢迎。”白信笑，后又问：“这才过一个小时，你就下播了？”
叶雅汐：［没下，我这边还上着课呢，但也差不多了，我跟他们说来看看你上课，然后根据你的这些讲解进行学习和补充，算事半功倍。］
白信开玩笑道：“那看来我是要被偷师了。”
然后白信直播间的一群观众就疯狂回复：［操，花一份钱听两节课，我们也要！］
白信被满屏弹幕花了眼：“那明天我也去踩踩小叶的直播间，把便宜给你们捞回来。”
［兄弟们，话不多说了，我去叶雅汐直播间看两倍快乐了。］
［兄弟们，看我做的对吗？（叶雅汐直播间截屏。）］
［叛徒，滚滚滚。］
然后弹幕里一言不合就吵起来了。
白信好笑道：“小叶，你的目的看来是达成了。”
叶雅汐的红色闪光回复被一波接一波的烟花入场给淹没，离山和特拉也进来凑热闹了。
离山：［听说这边很热闹，我也来凑凑。］
特拉：［信哥晚上好。］
离山佛系待人处事不代表他不喜欢凑热闹，特拉人虽老实但不代表他不喜欢凑热闹。倒是那两位前辈和墨里没来，一个是因为不知道这边的情况，两个是因为不想凑。
所以今天后面的自由提问环节格外的乱，白信好不容易压下场子又因为三人带来的粉丝煽风点火而闹了起来。但不是找乱，单纯互相找乐子罢了。
N：［什么时候下播？］
白信抓住这个不随波逐流的弹幕：“再等五分钟吧，看看还有没有人想问问题，如果实在没人了那就下。”
［点我头像看“如何将直播老师逼成主播”全过程。］
白信忍着笑：“你们也知道我被逼成主播了啊。”
夏天夏天悄悄过去：［就着这个机会啊，我想问问特拉为什么赶在风口浪尖开《拥挤》这本书。］
特拉的回复延迟了一会：［开的人不是很多吗？］
留下小秘密：［多是多，但你肯定会被警察盯上的。］
白信没接话，看着弹幕里重重的疑惑。
留下小秘密：［你写太实。］
的确，特拉这篇文在所有人的眼里都会认为太过写实太有感染力，当初也正是因为塔拉的这个写作特点而凭借第一部书一炮而红。
而离山的写作风格和特拉不同了，更偏记叙类型，字里行间太过干净简练，对于这件扑朔迷离的连环杀人案来说很不合适。
白信知道这两人散发的针对意味太过明显，就在他刚想开口把这件事插过去时，特拉回了一句话：［很有趣不是吗？］
所有人也不得不承认，的确很有趣，很想看接下来花曼商场的作案描写，那是一种在被发现边缘疯狂试探的快感和兴奋。
N：［所以你就写了？］
特拉：［对。］
“好了，五分钟到了，既然没有朋友提问，那么我也就下播了。”白信冲摄像头笑笑，“再见，大家晚安。”
在一片晚安声和挽留声中，白信十分不易地下播了。
白信退出来第一件事就是给塔拉发私信：［直播间的事别放在心上。］
特拉过了两分钟才回：［没事的信哥，我懂。］
白信看着这个“我懂”笑了起来，又传来特拉的消息：［信哥，你信我吗？］
［信。］
白信不知道自己对于这个回答具体是怎么想的，但他心里隐约上升起一股不善的情绪，是同怀忱说“好”时截然不同的感受。
特拉：［信哥，我刚更新，能捧个场吗？］
白信一般不会拒绝这种请求，毕竟都是朋友，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好。］
书籍界面显示字数为五万，更新章节两章，点击率已经破百万了。
将五万字连接起来可以知道故事大概。
两个主角分别叫刘暮和习真，都为男性。刘暮是国内某二本大三学生，习真是同学校的大四学生。二人在学校社团活动相遇，原本只是正常朋友之间的往来，直到某天刘暮和习真在一个小区荒废许久的垃圾桶里发现一具破败不堪且一丝不苟的尸体。
尸臭冲击着他们的嗅觉，而惊人触目惊心的视觉冲击才是最主要的。
他们当时就吐了，但整颗心狂跳不止，这次经历似是一把钥匙打开内心汹涌澎湃的洪流，野性和扭曲心理终于压抑不住。
可二人视线交汇处却是会心一笑，带着毫无保留的肆虐味道。
自那以后，二人就变得不同了。但他们很会伪装。
距离发现尸体后三天，二人相约到达南边广场，在此之前就得知附近监控出了问题，且南朝广场人流量极大。那天是倾盆暴雨，雨猛烈撞击伞面的声音掩盖着一切，前面有交警在执勤，刘暮和习真手里的水果刀就被紧紧捏住。
习真站在刘暮右手边打着掩护，而刘暮左手边是个因疲惫而闭目养神的上班族。伞一个挨着一个，一层叠着一层，将所有人的视线遮挡，这是个再好不过的犯罪时机。
红绿灯开始三秒倒计时，刘暮戴着手套，直接手起刀落捅向前面等得不耐烦的女人，而后惨叫声传到所有人的耳中，临走时，刘暮的刀划伤了身边的人。
后来因为人群的拥挤，车辆围得水泄不通，前方交警不明所以的镇压和维持秩序导致场面更加混乱了。骚乱是二人趁机逃跑的机会。而在逃跑的同时，因为伞的遮挡，没人看到他俩的真实模样。
第一次犯罪，两人没被发现，有了侥幸心理。
后来二人的每次出行都随身携带着一把小刀，只为寻找最佳的作案时机。
第二次犯罪纯属机缘巧合，花曼商场新建，当天此地区发生六级以上的地震，附近监控受到干扰且因电压忽高忽低发生火灾，场面混乱不堪。
二人和六七个社团朋友在三楼一起吃饭，最后是在紧急通道里商量好对其中一个朋友动手的。因为紧急通道少用，来往几乎没人且商场处于新开阶段，就没监控。
那天就刚好有个酒鬼闯了进去，然后就是地震和一系列猝不及防的变化。二人临时转换目标，在通道里杀掉了酒鬼，然后一路向下跑到一楼。
可是，看似行云流水的描写放在现实中就有着太多破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