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自问
regin2020-11-01 10:423,024

  文闫从怀忱这平静且略显缓慢的语气中听出了不易觉察的怒气,而他还意识到这个怒气在他单独针对怀忱时并没有,是后来在这段沉默中生出的。

  “怀先生,那么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启程?”

  怀忱转头看着白信,“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白信想了想最近的事情安排以及已知的行程,转头看着怀忱回答:“后天可以。”

  怀忱对着文闫说:“后天。”

  文闫扯着一边嘴角轻笑了一下,笑意不明也丝毫不加掩饰,“好,那么期待怀先生和白先生的到来,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好的,也希望文先生相信我们。”怀忱微微颔首,转移了话题:“看起来文先生是个大忙人,文先生是出差到这边的吧,不知道你呆了多久,我们可以给你介绍一下这边的景区和特色。”

  文闫起身显然想快速结束这个话题,“来了有这么久了,该去的也都去过,就不劳烦二位介绍了。怀先生还有想问的吗?如果没有的话,我还有工作上的事情没有解决,今天就到这里吧。”

  “好。”怀忱起身向文闫伸出右手,“麻烦文先生来一趟了。”

  文闫点头,握住怀忱伸出去的手,“下次再聊。”

  白信同样和文闫握手道别,调整着自己的状态淡淡笑了一下:“文先生,下次再见。”

  文闫没有要他们送他,直接转身带上门就离开了诊所,他走得的确很匆忙,看起来事务繁多。

  转身回椅子上坐着时白信和怀忱对视了一下,白信没想忍住自己的问题,直接问了出来:“这次治疗,文先生会全程陪同吗?”

  怀忱当然知道白信在想些什么,他路过白信身边时拍了拍他的后背,轻声道:“没事,这次治疗他不会参与。”

  白信“嗯”了一声,闷着头坐在椅子上,衣领拉得很高挡住了鼻尖和嘴,他默默舔了一下有些干燥的嘴唇。

  见他不说话了且一副在思考什么的神情,怀忱将椅子挪到白信身边挨着坐下,一股只属于怀忱的味道从身旁传来,让白信回神。

  “在生气?”怀忱盯着白信被遮住的鼻尖的位置以及浓密睫毛下颇为暗淡眼睛。

  白信没回答,但实际上他的表现就已经证明了什么。怀忱对情绪的感知很敏感,或者说以前没那么敏感现在算打通了任通二脉,而对象是白信,他便变得更加敏锐了。

  “这很正常,”怀忱揉了一下白信后脑勺的头发,指尖没入发间,“相较于很多资历和年龄都比我更胜一筹的教授,我的确太年轻了,但这并不影响我的优秀,并不影响我有和他们并肩的能力,更不影响别人对我实力的认可,文闫虽然对我表示怀疑,但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我,这就是一种认可,不是吗?”

  “是。”白信感受着后脑勺怀忱轻揉的动作。

  “所以别生气了。”怀忱笑了起来,继续道,“我都没气,你气个什么劲儿。”

  白信往前移了移位置且转过头,脑袋脱离了怀忱的手,他看着怀忱问:“是习惯了所以不生气吗?”

  其实在怀忱没有转专业前他的专业成绩也同样优秀,那个时候所有人都对他另眼相看,无一不认为他将来会成为最为优秀的大律师之一,而在这个期待指数达到最高时他毅然决然选择了转专业,一切都很突如其来,那些曾经对他报以期待的人都竭力劝阻他不要转,心理学很难,或者说,这个行业不那么受人喜欢。

  怀忱收回手,“这再正常不过,人们往往喜欢自己限定界限,大多数时候不愿相信超过预知的东西。”

  “嗯。”

  这次预约原本定的是半个小时,可最后总共用时不过十分钟,剩下二十分钟里怀忱给白信讲了讲关于像文闫父亲这类病情的以往病历、生病原因以及治疗方式。

  二十分钟后白信出了一号办公室,在去茶水间接热水时发现蒲丁已经离开了,而桑穆还在治疗时间中。

  白信问沙发一边坐着写文件的束夏:“蒲丁刚才打电话打了多久?”

  “两三分钟吧。”束夏嘴里喊着水蜜桃味儿的棒棒糖,说话有点吐词不清,她觉得麻烦就将棒棒糖取出捏在手上,继续说道:“看起来有点生气,应该是工作上的事,走得挺急,你们进去没多久打完电话就离开了。”

  白信感谢地冲束夏笑了一下,随后又问:“迟余吟呢?他最近如何?”

  迟余吟已经好久没有出现在他的视野中了,如果主动打电话对方偶尔会接,发微信QQ消息犹如石沉大海,好友动态里也已经很久没更新了,他似乎像是被关了禁闭,不想与外界有所联系。

  束夏转了一下手中的棒棒糖:“没事儿,正在恢复中,他毕竟没我们经历得多,受到创伤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很正常,你也别有什么心理压力,很多东西都是不可控的。”

  “明白了。”白信一直是喜欢束夏这个朋友的,她不仅开朗活泼且精明细致善解人意,特别是对于迟余吟来说,她是个合适的知心大姐姐,只不过很多时候知心大姐姐懂了装不懂。

  说话间水已经倒满了整个玻璃杯,两个不同温度的水交汇融合在一起,最终变成温热,没有烫手的热,也没有寒冷的冰,一切都刚刚好。

  束夏看了眼白信手中的玻璃杯:“白信,你手里那个杯子是忱哥的吧?”

  正在喝水的白信愣了一下,他将嘴唇与玻璃杯壁分开,低头也看着这个杯子,正想说话间,茶水间里进来了其他人。

  卓雨柏端着属于她自己的陶瓷杯子,而她的视线也落到了白信手里的水杯上。

  “怀忱的?”白信没太理解到这是个什么情况,但脸还是不争气红了些,像做了坏事被大人抓住马脚一样,“……似乎也的确没说过不是他的,不过也没事吧,我看他都没用过。”

  束夏望着卓雨柏,点点头:“也对。”

  其实束夏和卓雨柏都知道都看到了,这杯子昨天还贴过怀忱的嘴唇,如果杯子没有整个洗干净,他俩这算间接接吻。

  但束夏没想这么多,其实同喝一个水杯是个很正常的事,况且对方又都是男性,对她而言,这就更没必要纠结了。

  卓雨柏握着保温杯的手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默默用了力,她和白信擦肩而过走向饮水机处。

  白信闻到了卓雨柏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不属于香水的清香,而这个味道竟和怀忱身上的颇有些相似,这不禁让白信减缓了脚步。

  束夏就坐在沙发头,同样闻到了卓雨柏身上的味道,她抬头抿了一口棒棒糖说道:“雨柏啊,你身上这味道怎么变了,跟忱哥有点像啊,你俩不会已经发展到那阶段了吧?”

  什么阶段?束夏想的是同用一瓶沐浴露和洗衣液的阶段。如果不是这样,那哪儿来的如此相似的味道呢?当然并不排除怀忱主动说自己用的什么牌子。

  束夏之前就给白信科普过怀忱和卓雨柏的微妙关系了,此刻也不加掩饰,开着玩笑地就把话说了出来,只认为白信也是当个乐子听听。

  白信当然不会只当成乐子听听就作罢。

  卓雨柏也知道白信不会轻易听听作罢。

  “别乱说,”卓雨柏将大红色的不锈钢保温杯拧开盖子放到饮水机的出水口,一股热气顺着水流冒出,“不过这味道的确和他的很像,我闻了也这么觉得。”

  卓雨柏有意无意地看了白信一眼,二人目光交汇,白信笑了笑转身离开了茶水间。

  之前卓雨柏跟白信说的那番话的确动摇了他的心,但最后被怀忱三言两语就讲回去了。卓雨柏即使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单从两人今天的相处就可以看出很多东西了。

  束夏将棒棒糖放进嘴里,有些含糊不清地说:“雨柏,用什么才能和你有一样的味道?”

  “我也不知道。”卓雨柏耸耸肩笑。

  一号办公室距离茶水间是最近的,白信刚前脚迈出门,就见怀忱手里拿着那份文件倚在办公室门前看。

  白信不由自主地减慢了走向怀忱的脚步,他最近发现,自己似乎很喜欢怀忱认真做某件事的样子,神情和状态都是那样的专注。这是很久以前他很难见到的,因为那个时候的他看起来对什么都不上心。

  他总是像一个不可撼动不可高攀不可亵渎的圣物,有人心甘情愿作他的追随者。

  白信摸了一下自己的耳朵,那里有一个小小的耳洞,但很快他又收回手,因为怀忱发现了他。

  “走吧。”怀忱单手合上文件,对白信说着,“先去超市买点东西,不然以后没有早饭吃。”

  白信有一瞬间怔住,他忽然在心里不合时宜地问自己,是否已经接受了怀忱。

  怀忱没给白信拒绝的机会,他向外面走去,边走边侧过脸说:“我先去挪车,一会儿你在外面先等等吧,很快就来。”

继续阅读:第三十八章 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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