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忱说话做事时总会带上一种不容拒绝的语气,也正是他这种与众不同的气质总能让病人跟着他的思路走,但这也极易容易发生病人对他出现抗拒疏远心理,可事实上是没有的,这就是怀忱成功的一个地方,也是他的优势之处。
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个呢,因为刚才怀忱那一番话让白信意识到了这一点。他说话时语气不紧不慢甚至带着外露的温柔,却让人觉得不容拒绝,或者说那些想拒绝的话会卡在喉咙说不出来,当你再次想起时,你已经跟着他的说法在走了。
白信站在诊所门口前面一颗光秃秃的银杏树下,他双手揣兜,目光注视着向自己驶来的那辆黑色越野,恍惚间又发现了一些事,他现在好像总是在等怀忱。
没等白信细想这个新发现,车辆已经驶到眼前,车窗摇下,白信看到怀忱对着他笑了一下。
这附近没有什么特别大的超市,倒是在市中心最为繁华那一段有一家地下商场,这家商场其实和某些地方卖的东西没什么不同,唯一的区别就是地段的优势吧,这附近总是汇聚着各种有钱人。
白信只来过这个商场两次,都是路过时想起家里缺了点东西这才会想起去,他不喜欢等不喜欢麻烦。
白信不知道怀忱在这里逛过几次,看着怀忱对这里的路线颇为熟悉,白信打趣:“来了很多次?”
怀忱倒是没在意:“几次。”
“是置办家具吗?”白信取了一个最外面的推车,“你刚搬过来,需要的东西肯定多。”
怀忱看着白信将推车推过来,自然地接过,倒是没回答白信的这个问题。
白信也不为难他,换了个问题:“你从哪儿知道我的住址的?”
其实还是在为难他。白信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在发现了一些事情后,现在就想为难他一下。
怀忱挑了一下眉,依旧保持推车的姿势:“今天问题怎么这么多?”
又紧接着说:“找人要的,虽然我人不在这里,但是我关系网挺广,你又这么出名,想知道你的住址,不难。”
白信不依不挠:“找谁?”
“真想知道?”怀忱看见白信真诚的眼神,没忍住,就说了:“蒲丁。”
没有得到对白信意料之中的意外,怀忱倒是意外起来了,但是转念一想,这是他聪明的白信啊,怎么可能瞒得住呢?
“看来我想对了。”白信将手搭在推车把手的另一边上,就在靠近怀忱手的位置,“把这个案子办完,再找他算账吧。”
怀忱松开左手,保持用一只手和白信一起推车,他轻声笑了笑:“好,这不算我暴露的吧。”
听着他的甩锅,白信也没忍住笑了笑,其实有些莫名其妙,但看见他笑了,自己就是忍不住也想笑。
两人站在一顿零食面前,怀忱挑着眉看了一会儿,正准备动手大肆囤货时,身边传来了白信的声音:“马上就走了,没必要买太多。”
走到瓜果和蔬菜区时,白信去旁边拿袋子了,怀忱把着推车停在芒果区,手上还躺着一个看起来不太熟的芒果。
这个商场人很多,白信为了少走几步就多拿了几个袋子,回头去找怀忱时,他只看见了怀忱的一个脑袋。
怀忱依旧停在芒果区,但是这个芒果区人明显变多,有几个女孩子围绕在怀忱身边甚至将他的大半个身体都挡住了,但是她们没什么动作,只站在旁边慢悠悠地心不在焉地选芒果。
女生靠近怀忱时,实在是靠的太近时,怀忱会主动往旁边挪挪位置。在怀忱寻找白信时,他的视线与一个女生的擦着滑过,怀忱看了那个女生一眼,没说话,转过头,冲白信招招手。
“太久了。”怀忱对着走到自己身边的白信说。
白信“嗯”了一声,他将多的口袋塞到怀忱手里,随后往前迈步走到卖芒果的地方,抬手拿起一个观察着最后放进口袋里,过了一会儿说:“以后换个地方站。”
怀忱凑到白信身边跟着他装模作样地挑起芒果,“好嘞。”
这声“好嘞”听得旁边买芒果的女生一愣一愣的,女生实在是对这声“好嘞”很震惊,她看向怀忱的方向,目光却被怀忱旁边的男人所吸引。
那个男人眉眼含笑,宁静美好,手指搭在水果上转动时总觉得好看,他个子也很高,站在那里,与旁边的男人虽有截然不同的气质,道绝对都是普通男人不曾拥有的。
她好像有点理解到这样一个看起来冷峻得眼里留不住任何东西的人为什么会对着他说出这么充满生气的话。
女生看得有些失神了,回神时发现,那个额前碎发有点多有点长的男生在对自己笑,映照在黄色的日光灯下,格外温暖。
怀忱拿过白信手上已经装得差不多的芒果袋子放到推车里面,问:“还想吃什么?”
“不用买太多。”白信看着推车里够吃两天的青菜和肉,“够了,去结账吧。”
排队等结账时,白信把着推车,怀忱站在他的斜后方,一只手随意搭在把手上,另一只手拿着手机。
怀忱用微信给白信发了条消息。
怀忱:[中午想吃什么?]
白信放在衣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他探手摸去将手机拿出,看到上面的消息栏时被怀忱这种交流方式给逗乐了。
白信:[想吃什么我自己知道就好,我会做饭。]
怀忱:[没事,我也会做,我做饭时间不多,正好多熟悉熟悉,学习一下新菜品也好]
白信:[你不会做。]
怀忱:[?]
白信乐了一下,在怀忱看不到的方向勾起一边唇角笑了起来。
怀忱又发来一条消息并配了一张受到挑衅的表情包:[比如?]
队伍在向前移动,马上轮到他们了。白信最后再看了这条消息一眼,然后熄灭屏幕将手机放回衣兜里。
在怀忱想找白信问清楚时,一直站在他们两人后面的一个推着小车的女生往旁边走了一步弱弱地对着白信和怀忱说:“那个……可以麻烦你们和我换个位置吗?我有点急事,得快点解决……”
女生的面部确有慌张和急切的神色,怀忱看了眼白信,在确定白信也看了自己一眼时,他对白信点了一下头。
白信往后退了退为女生腾出位置,女生一脸感激地一边移动位置一边向他们不停地“谢谢”。
女生往前走时,后面有不明情况的顾客以为队伍在移动,他也往前走了几步。也的确是因为事情太紧急,而且前面已经轮到她了,女生便走得有点急。
白信以为后面位置会空出来,便往后退了两大步,可最后一步还没迈完,后背就撞在一个人的身上。
怀忱用手接住了白信的手臂,将他轻轻撑着,可就算这样白信的后背还是靠在了怀忱身上,以及白信的发梢还扫过他的鼻尖,有洗发水的味道,还有点痒痒的。
可白信似乎看起来很平静,他往前站定身子,两只手握着推车的把手,一本正经地看着前面女生已经准备扫码结账了。
可事情远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平静。
白信此刻眼里什么都没看见,脑海里不停回荡着刚才那一幕,以及自己转头看向怀忱时所看到的怀忱的嘴唇和鼻尖。
怀忱的嘴唇偏薄,抿在一起时常带着冷峻,勾唇时大多时候不是微笑而是嘲讽,而此刻,白信竟然看出了紧张。
也许是眼花了吧,白信想着,但脑海里止不住地去想关于怀忱薄唇的一切,轻薄却浑厚,戏虐却温柔,带着只属于他的体温和气味。
也许是太闷了,白信的耳尖有点发红。
怀忱看着白信发红的耳尖,手指半掩住嘴唇笑了起来,而视线移动时又集中在了白信右耳上空荡荡的耳洞。
买完东西结了帐后,两个人像没事发生一样,正常地交流,正常的开车,正常的回家。原来事到如今,“正常”这两个字也可以如此轻易地出现在他和怀忱之间。
白信的手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他强烈要求自己做饭,但被怀忱否决,这个时候白信就有点后悔为什么要放这个人进屋了。
很快,怀忱看见白信一直站在自己身边后又松了口,他做出请的姿势:“做一个我不会的。”
白信笑:“你觉得我在骗你?”
怀忱将白信轻轻拉住,随后往灶台这边带,“既然不骗我,那你做一个。”
说了就做的白信去客厅脱掉了厚重的外套,随手选了一件轻巧的套在身上,而后撸起袖子开干,但右手的袖子没拉上,因为伤疤太刺眼不好看。
怀忱:“你在摘青菜。”
“我知道。”
“你一直在摘青菜。”
“嗯。”
“只有青菜吗?”
“嗯。”
怀忱凑到白信身边去:“炒青菜?”
白信没抬头:“嗯。”
怀忱问:“你觉得我不会?”
“不会,”白信继续说道,“因为你炒的菜太花里胡哨,如果你会,那也没我做的好吃。”
怀忱挑了一下眉:“的确不会,我做菜本来就是照着你的来,怎么可能超过你。”
白信顿了一下,后道:“为什么会想学做饭?我记得你以前可不会让自己做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