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内,炭火明明烧得旺,却驱不散那股子深入骨髓的寒意。
连攻七日,损兵折将,敌军却如铜墙铁壁般纹丝不动。
“妈的,对面是不是有神仙保佑?怎么打都打不下来!”
“嘘!小声点,想掉脑袋啊!”
士兵们压低的议论声,像针一样扎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军心,在一点点溃散。
贾清风的旧部们,那些自诩沙场宿将的将军,看我的眼神更是充满了不加掩饰的轻蔑与排斥。
“女人家,懂什么军国大事?还是回后宅绣花去吧!”
这话,他们不敢当着贾清风的面说,却总能通过各种渠道传到我耳朵里。
我冷笑。
绣花?
今天就让你们看看,我无双的“绣花针”,是如何杀人的。
我直接走进伤兵营。
血腥味与草药味混杂,浓得化不开。
一个壮汉,胸口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流如注,眼看就要不行了。
军医束手无策,满头大汗。
“让开。”
我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周围霎时一静。
我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手法快如闪电,在他伤口周围几处大穴刺下。
原本已经开始涣散的瞳孔,竟奇迹般地重新聚焦。
“水……水……”
那猛将沙哑地开口。
我当即开出药方,命人火速煎药。
又亲自为几个重伤士兵处理伤口,手法利落精准,看得那些老军医都目瞪口呆。
“王妃……您,您这医术……”
“从今日起,推行‘军医随行制’。”
我擦了擦手上的血迹,声音清冷。
“每百人队,必须配备一名合格医官,战时随行救治。伤药、绷带,本妃亲自调配,保证足量供应。”
此言一出,伤兵营内先是死寂,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那些原本对我持怀疑态度的士兵,眼中也多了几分敬畏。
军心,肉眼可见地稳住了。
夜。
帅帐之内,灯火通明。
贾清风的几个心腹将领,正为如何破敌争论不休。
“王爷,末将愿领五千精兵,再冲一次!”一个络腮胡将军拍着胸脯。
“胡闹!敌军占据鹰愁涧天险,易守难攻,强攻就是送死!”另一个文面将军反驳。
我将一卷竹简轻轻放在案上。
“诸位将军不必争了,看看这个。”
众人狐疑地看向我。
那络腮胡将军哼了一声:“王妃娘娘,这可是军机要地,您……”
“李将军,”我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刀,“你若有破敌良策,本妃洗耳恭听。若没有,就闭嘴。”
李将军被我噎得满脸通红,却不敢再多言。
我展开竹简,上面是一份详细的敌军布防图,以及……一份伪造的密令。
“敌军主帅阿古达,与副将巴图素有嫌隙。这份‘密令’,会让他们狗咬狗。”
我指着地图上的一处不起眼的山谷。
“他们内斗之时,我们趁乱拿下这里,断其一翼。”
“这……这太冒险了!”文面将军惊道,“万一被识破……”
“兵行险着。”我语气平静,“而且,我有十足的把握。”
贾清风一直沉默地看着我,此刻,他开口了,声音低沉却有力:“就按王妃说的办。”
有几个将领面露不忿,想说什么,却被贾清风一个眼神压了下去。
“调兵之事,本王亲自督办。谁敢阳奉阴违,军法处置!”
夜色如墨。
我派出的探子,成功将“密令”送到了巴图手中。
果不其然,第二天,敌营便传出内讧的消息。
喊杀声震天,火光冲宵。
我早已埋伏好的精锐,如一把尖刀,悄无声息地插入敌军侧翼,一举攻占了那处关键哨岗。
捷报传来,营中一片欢腾。
那些曾经轻视我的将领,看我的眼神彻底变了。
有敬佩,有惊惧,还有一丝……服气。
我站在高处,俯瞰着下方沸腾的军营,心中豪气顿生。
这战场,由我主宰的感觉,真他娘的爽!
然而,真正的硬仗还在后头。
敌军主力尚存,粮道更是防守得固若金汤。
三处主要隘口,重兵把守,遍布陷阱。
“王妃,敌军粮道,如铁桶一般,根本无法奇袭。”一个斥候队长苦着脸汇报。
我看着沙盘,手指在敌军粮道上轻轻划过。
夜里,寒毒又开始隐隐作祟,四肢百骸都透着凉气,但我强撑着精神。
“牛。”
我突然开口。
众人一愣。
“征集军中所有耕牛,越多越好。”
我的嘴角,勾起一抹旁人看不懂的弧度。
“王妃,您这是要……?”
“火牛阵。”
我一字一句道。
当数百头牛,披上简易的铁皮,尾巴上绑着浸满油脂的麻绳,被点燃后,发出惊天动地的哞叫,疯一般冲向敌军戒备森严的粮草大营时,整个战场都为之震动。
敌军被这闻所未闻的阵仗彻底搞懵了。
箭矢如雨,却根本挡不住这群发疯的“铁甲神牛”。
营寨被冲得七零八落,粮草被点燃,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混乱中,我亲率一支精兵,顶着夜里刺骨的寒风,绕过崎岖的山道。
每一次呼吸,胸口都传来阵阵绞痛,眼前阵阵发黑。
但我咬紧牙关,不能倒下!
绝不能!
“杀!”
当我的队伍如神兵天降,出现在敌军主力粮道的后方时,那些守备的敌兵,脸上写满了绝望。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我们成功了!
敌军的主力粮道,被我们彻底切断!
撤退途中,变故突生。
一股敌军残部,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将我们团团围住。
箭矢破空之声,不绝于耳。
我挥刀格挡,体力却已严重透支,寒毒侵蚀着我的五脏六腑,动作渐渐迟缓。
一支淬毒的冷箭,刁钻地射向我的面门!
我瞳孔骤缩,避无可避!
“无双!”
一声怒吼,震彻山谷。
一道身影,快如奔雷,单枪匹马,冲破敌阵,如天神下凡。
是贾清风!
他手中长弓拉满如月,一支狼牙箭,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精准地射穿了那名敌将的咽喉!
鲜血,飙射而出。
敌将双目圆瞪,不甘地倒下。
残余的敌兵见主将已死,顿时作鸟兽散。
贾清风翻身下马,几步冲到我面前,一把将我揽入怀中。
他的胸膛,坚实而温暖。
火光跳跃,映照着他焦急而关切的脸庞。
我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温度,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四目相对。
他眼中,有后怕,有庆幸,更有那份我曾经渴望却不敢奢求的……情意。
这一刻,所有的算计,所有的隔阂,所有的恩怨,都烟消云散。
他扶着我,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你怎么样?伤到哪里了?”
我摇了摇头,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这天下,这王府,从今往后,我们并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