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野在他身侧站着，看到他在浏览ID是“无影脚有无影香”的博主微博。
博主新发了一条：
致广大网友：想骂我的尽管来，我就当是清风徐来，水波微漾，隔靴搔痒而已。但还残存一丝理智的，睁大你们的眼睛透过现象看本质，可别小瞧一个五十多岁的保洁阿姨，人家什么风什么浪没见过啊，会因为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屁孩骂几句，就去自杀吗？拜托！
评论区已经一路骂到博主在明朝的祖先了。
季屹问：“知派的监控调过来了？”
“调过来了，但是少了两段，在找技术部的同事做复原，但有难度，也许截掉的视频已经被完全销毁了。”
正说着，首页加顶栏弹窗通知，“无影脚有无影香”又发微博了。素野一惊，屹总给这位博主加了特别关注啊。
博主这一条很短：愿季大帅哥每天吃好睡好，走大运，赚大钱，过得比所有敌人都要好！略略略~
评论自然骂的无比惨烈，简直和伏尸百万有一拼。素野感慨，这位真的是斗士……
季屹把手机扔回桌子，看到这样的支持，他也没有显得开心，但还是拾起银筷，挑拣着饭菜吃了起来。
素野松了口气，季屹一直对饭菜没胃口，他还担心再这样下去便要换厨师了，看来屹总这位不知名热心网友给了他一些宽慰。
人微言轻，总比没有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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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小律抱着一箱防护服走进杏花斜街社区居委会，沈悠已经来了，正有气无力地趴在居委会图书角，扒拉着眼前的公务员考试资料。
“又被你妈赶出来了？”秋小律把热水壶放在沈悠身旁，把怀里的两碗泡面放在桌子上。
“你可算回来了！”沈悠直起身伸着懒腰，拆开泡面盒，把热水倒进去，用叉子叉好，“为了我和我妈的身心健康，我们最近最好还是不要见面了，她看到我就有一万句话等着数落我。唉！他们都不理解一个逐梦的人究竟要忍受多少世俗的眼光。”她把材料递给秋小律，“我新报的岗位，你看看怎么样？”
秋小律拿起文件看了一眼：“老干部活动局？”
“对啊，提前适应老年节奏！咱们九原就是没有认清公务员这个职业有多厉害，你看山东那边的城市，考上公务员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情。在韩国，考公务员是潮流，首尔有个叫鹭粱津的地方，全是补习班、考试院，都是考公务员的。考公务员也是需要气氛的，要是我妈再阻止我，我明年就去上海报班。”
“为什么是上海？”
“因为上海有迪士尼。”
“……”秋小律拍拍她的肩膀，“祝你早日成功上岸。”
沈悠打开包面盖搅了搅，又叉上：“感觉你回来之后，和之前不太一样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秋小律一愣：“很明显吗？”
沈悠点点头：“是啊，老是发呆，就像刚才，你说完话之后，就开始盯着我脑袋上方放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了，说，是不是有考试之神附到我身上了？”
秋小律犹豫了一下：“其实，我去梅林村的时候认识了一个男人。”
沈悠立刻抬起手来制止她：“等等！”
她咬开火腿肠，把它一段段挤到泡面汤里，使劲地闻了一下，一脸陶醉地说：“现在可以说了，我做好准备了，你是怎么遇到他的？是村里的有为青年？”
泡面配八卦，才是最佳食用方式。
“其实，他从天而降，落到了倪看家的猪圈里……”
沈悠瞪大了眼，这不比公务员考试资料精彩一万倍？
她把资料丢到一边，摆开架势：“展开讲讲！”
这个故事，不长，也不短，刚好是一碗泡面的时间。
故事讲完了，沈悠的泡面也吃完了，她瘫倒在椅子上，打了个饱嗝，在空中挥舞着叉子：“所以，那个男人，就是现在每天挂在热搜上被万人唾骂的季屹？”
秋小律点点头。
沈悠捂住胸口：“绝了，电视剧都不带这么拍的！我知道知派，地铁和公交站牌都是他家打的广告，是做智能家居的吧？他们有一款叫做‘红盒子’的机器人，可以扫地、送饭、拿报纸，还能陪聊，价格不贵，我想给我爸买一个来着……”她突然发现自己的重点跑偏了，“不说机器人了，那你呢，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只能尽量帮助季屹渡过难关，如果他能原谅我就更好了。”
沈悠说：“你不就是撒了个善意的谎言，那有什么的，跟季屹道歉不就好了？”
秋小律摇摇头：“季屹是一个疑心很重的人，而且因为小时候的事，他非常讨厌别人骗他。他跟倪看的关系比较特殊，我却假扮了倪看的身份……”
“那你完了。”沈悠摇摇头，“我在网上看到关于季屹的爆料，他这个人极其不择手段，还是个风流浪子，你没看他都因为跳楼的事儿上热搜了，还毫不避讳地去夜店左拥右抱？你惹上他，他不仅不会原谅你，还会挖个坑给你埋了吧！要不，咱就别招惹这个人了。”
“那些都是外界对他的误会，他根本不是网上说的那样，他没那么糟糕。”
“你确信？”
“我确信，现在网上那些图你还敢信啊，小学生都能看出是P的。”
沈悠站起来，隔着桌子按住秋小律的肩膀：“那去做不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吧，我会百分百支持你，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你只是想吃瓜而已吧？”
“别这样，”沈悠忙挥挥手，“咱们认识多少年了，彼此之间的品性还不清楚吗？我可是——永远冲在吃瓜第一线的人！对了，我最近实在是太无聊了，想整点乐子，我想闲着没事的时候跟拍你社区工作，然后做成视频发到b站上，可以吗？”
“你不是要复习考公吗？”
“劳逸结合啊，不懂得张弛有度，怎么能长线作战？而且搞b站也不全是娱乐，你知道那上面还有人专门直播写作业吗？我关注了好多学习区的up主。”
“所以你真的会一边看他们直播一边学习吗？”
“你这个问题就过分了，我当然是为了去看up主们的盛世美颜的。学习、读书、写作，这三件事注定都是孤独的……所以，我可以拍你的工作吗？”
“可以啊，反正跟拍居委会的日常也挺好玩的。”
沈悠把泡面盖卷成话筒，举到秋小律嘴边：“秋总管，我想采访一下，年纪轻轻就到居委会工作，有什么心得？”
秋小律总是管东管西，小区里年轻一辈都喊她“秋总管”。
她有模有样地作答：“你永远也猜不到这个看上去平和稳定的社区，下一秒又会发生什么幺蛾子。就比如我们刚接管的星河公寓，最近就没消停过——”
仿佛印证秋小律的话一般，妇委会主任郝京霞走进来，后面跟着两个大爷，一个手里拎着桶，穿着拖鞋，走路一瘸一拐，一个手里提着海绵地书笔，穿着灰色长袍，身上湿透了半边。
郝京霞让他俩先坐下，对秋小律招招手：“给他俩倒杯水。”
“来了！”
秋小律把水放在两人面前，见他俩五十多岁的年纪了，正十分不屑地看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