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跑了一趟腿还什么都没捞着的秋小律此时正在集团楼下的广场上和自动扫地机器人看对了眼，那是集团下季新品，商用清洁机器人，目前正在试运行阶段。该机器人具备激光雷达等多模态传感器，对行人、车辆等都能做到自主避让，拥有无人驾驶功能，是在功能、智能、交互的时代需求中不断进化的领先机器人。
她看到机器人底下粘着一块染料布，地上颜色一块块的，便蹲下来从机器人脚底抠布。
“你可以指示它抬脚。”老大爷背着手走过来。
“真的吗？”她对着机器人下了指令，它果然抬起脚面，秋小律从它的脚下扯走了染料布，“原来它也是人工智能啊。”
“对，这是智能机器人。”
“White House，如果我没记错，是公司专门做户外机器人的品牌吧？”秋小律看了看机器人身上的标签，
“看来你对公司的品牌挺了解，你是这里的员工吗？我怎么没见过你？”
秋小律忙解释：“我不是员工，我有朋友在这里上班，我来给他送咖啡的。我以前来过，当时还没看到这些机器人。”
“这批机器人刚来没多久，集团最近连保洁部分也逐渐科技化，这个项目是季屹小少爷大力推进的，就是总裁弟弟。”
“……”
总觉得这也是季屹秋后算账的一种表现。
“不知不觉，这位小少爷也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大人物了。”老大爷感慨着。
秋小律惊讶：“您以前就认识季屹？”
“从集团成立开始我就在这工作，当然认识他了，你也知道他？”
秋小律凑过来小声说：“其实我这个朋友就是季屹。”
老大爷一下子笑出褶子来：“原来是小少爷的朋友，我还是头一次见到给他送咖啡的朋友呢。”
“看来您很了解他的事情？”
“岂止是了解，老季总夫妇经常邀请我去家里吃饭，连大少爷见到我，都得喊我一声唐叔。”
“那我喊您唐爷爷是不是把您叫老了？可是也喊您唐叔，有点乱辈分？”
“叫我叔就成，瞧见我这头发没有，纯黑，不是染的，只有叔叔辈的才有这种发色。”
“好，那我也称呼您唐叔！”
唐叔见秋小律嘴巴这么甜，还是季屹的朋友，打开了话匣子：“别看我现在就是个保洁，我也算是公司的第一批元老啦。哪怕是公司里头有头有脸的人物，樊雍那类人见到我，也得称我一声大哥。他刚来集团的时候，什么都不是，我就已经拿到集团的股份了。这个机器人，还有这个楼里所有的扫地机器人，都归我管。别看就是管机器人这么简单的活儿，可复杂着呢，这些机器人满电状态下能工作7个小时，每小时清扫上千平方米，怎么安排它们错峰工作，而且工作区域不会有交叉，都得靠我这个扫地总管来安排。”
“那您在集团工作这么久，对于集团的事都很了解吧？”
“那当然，这里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儿。这都饭点了，你吃饭了吗？”
秋小律摇摇头。
唐叔热情地说：“既然你是小少爷的朋友，咱们也别在这干站着聊天了，我请你吃公司的食堂，厨师都是高薪聘请的星级饭店的大厨。”
“这多不好意思啊！”
“没事儿，集团福利好，还有餐补，一顿饭合计下来才花十块钱，而且我看着你有眼缘儿。”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食堂在集团二楼，阳光透过环形玻璃照进餐厅的每个角落。员工餐标准是70块，饭补60块，实际只要支付10块就可以。每人刷卡后在入口处领取餐盘，在自助吧台自取凉菜、热菜、主食，还有专门的冷热饮柜台、水果酸奶柜台，除此之外，最大的惊喜是“每日特供”，会推出特别菜系。今天的每日特供是冬季补品羊杂汤，请的是刚刚上过美食节目的大厨专门做的特供羊杂。
反正是自助，秋小律毫不客气地在餐盘里夹起了好几座“小山”。
唐叔忍不住问：“你吃得完吗？”
秋小律已经拿起花卷开胃了：“别担心唐叔，我们家吃饭第一条，绝不浪费。只要夹进我碗里的菜，一定会进到我的肚子里。”
唐叔笑眯眯地说：“你让我想起一个人。”
“谁？”
“天天夫人。老季总的夫人柏天天，她的胃口也特别好。”
“真的？我还以为豪门的夫人都是小鸟胃呢。”
“他们是夫妻白手起家，两人是大学计算机系的同班同学，毕业后一起创业科技公司，当时的公司还不叫宸屹呢，叫一柏季。小少爷出生的那年，为了庆祝他的出生，集团才改名叫宸屹的。”
“还有这种往事……”
“可怜了小少爷，才四岁的时候，天天夫人就去世了，没多久，老季总也跟着天天夫人去了。如果天天夫人还在，小少爷一定会很幸福快乐吧。”
秋小律在心里为季屹感到遗憾，问：“唐叔，天天夫人是什么性格的人啊？”
想起柏天天，唐叔笑起来：“她是个特别快乐的自由人。”
“自由人？”
“对，心灵上不受拘束的人，每天都想些天马行空的事儿，也就老季总能稍微镇得住她。我还记得的她怀大少爷的时候，根本闲不住，天天跑来公司。那时候公司还在上升期，租不起这么豪华的地方，就在郊区鱼塘边租了一片廉价的厂房。天天夫人喜欢吃鱼，老季总工作又忙，她便自己料理鱼塘。我老家是养鱼的，她经常来请教我，怎么施肥，怎么繁殖浮游生物，什么时候投放鱼苗。后来就养了好多鲤鱼、草鱼还有鲢鱼，全都是好养活、适合套养的鱼。天天夫人每天都来喂鱼，开开心心地和它们聊天，对着它们研究怎么吃它们，这条清蒸，那条红烧……”
想象着那样的画面，秋小律忍不住笑起来。
没想到季屹的妈妈是那样可爱的人。
“季屹知道他妈妈的这些事吗？”
唐叔摇摇头：“我不清楚，毕竟天天夫人去世时，小少爷年纪太小了，记不了多少事，后来都是大少爷把他养大的，兄弟两人关系很差，可能也没机会讲这些事吧？”
“那……天天夫人是怎么去世的？”
“突发脑溢血，走的很突然。”
“老季总呢？”
“思念成疾吧，两人的感情非常好。天天夫人去世后，老季总的状态一直不好，受了很大的刺激。后来……也跟着去了。”
“唐叔，您能不能多给我讲一些天天夫人的事情，我想多了解一些，我……我再去排队给您打一碗羊杂汤，润润嗓子。”
“当然可以啊，季小少爷有你这么好的姑娘当朋友，我替他开心，他终于没那么孤单了。虽然都是些陈年老事，只要你愿意听，我都愿意讲。”
秋小律和唐叔在这天中午，喝了好多碗羊杂汤，也回忆了好多有关天天夫人的往事。
满肚子羊杂汤的秋小律晃晃荡荡地走出宸屹集团总部，可走着走着，却停下了脚步。
那些往事充斥在她的脑海中，她甚至可以通过唐叔的描述，一起回到二十多年前季屹出生的那个年份，天天夫人种下了鱼苗。
美妙的时光，对未来的期待，绿色水藻漂浮着，鱼苗在池塘里甩着尾巴觅食，肚子里的那个胎儿正逐渐成型。
“咻”地一下，他已经长这么大，可是佳人已逝。
她回过头，走回了集团总部。
虽然没有预约，但总机在不久后回复前台，允许了这位秋女士的拜访请求。
宸屹集团总部的电梯采用的是最新产品，上行安静而快速，并最大程度地减轻快速上升时的超重感。几乎是一瞬间，她就抵达了。
季屹正在办公室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