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下来，烧烤终于烤好了，四个人坐在桌子两旁，喝着啤酒，吃着烧烤。
秋小律开喝比较早，现在已经进状态了，大喊着“萨莎”的名字让她放歌。
“萨莎不在。”季屹没什么表情地说。
秋小律很惊异地看着他：“你竟然没把你的手机权限开放给萨莎吗？”
“我为什么要给她开手机权限？”季屹瞥她。
“你连车载音响的权限都开给她了！”
沈悠小声地问程凯旋：“萨莎是谁来着？”
“季屹的家用机器人。”
“哦，我记得秋小律跟我吐槽过，说那个机器人很聪明，还有点心机？”
“季屹给她设定了较高的智能化程度，我当时就说会出事，他还不信。”
“这不就是《仿生人会梦到电子羊》吗？他们不会因为机器人吵起来吧，这样下去季屹还能顺利表白吗？”
程凯旋忙咳嗽了一声，暗示对面两个人不要太喧宾夺主。
两人这才消停了一会儿，秋小律又不老实了。她多少有点醉意，从桌子底下伸出脚去勾季屹的凳子。季屹转过身来，秋小律又低声说：“嘘，别被沈悠发现了。”过了一会儿，她又伸出脚去勾凳子。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季屹佯装不小心把叉子扫到地上，弯腰去捡，却一手拉住了她的脚踝，秋小律这下想收腿却收不回来了。
她着急地看了一眼季屹，季屹却端端正正地坐好，左手在桌子底下牢牢按住她的脚踝，右手举起啤酒罐喝了起来。
秋小律挣脱了一会儿没挣开，放弃了。
季屹还没来得及得意，秋小律也把叉子拨弄到地上，弯下腰，拉起了季屹的脚踝。她本来手劲就大，这么一拉一推，两个人都失去平衡，一起向着后面“轰”一声，带着椅子一起摔倒了。
程凯旋：“……你们两个到底在干什么！”
他开始怀疑这两个人分明是来砸场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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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坡平野近年来的零点音乐喷泉跨年倒数是一个十分成功的项目，甚至有很多其他城市的人会专门驱车前来跨年。依托着音乐喷泉的吸引带动力，在跨年夜，前往喷泉的道路两侧会支起许多小摊铺，四处都是红色的灯笼结着好彩头，供等待喷泉的夜游客打发时间。
吃完烧烤又聊了会儿天，看时间差不多了，四个人便出发去逛夜市。
虽然吃了很多烧烤，但每看到卖小吃的铺子，他们还是忍不住停下来。
四个人手里拿着烤红薯、臭豆腐、炸年糕等小吃，边吃边转着。
程凯旋站在左边，见季屹右手拿着手机打字搜周围的地标，问道：“你一只手打字不费劲吗？”他低下头，看到季屹的左手背在身后，正和站在右边的秋小律的手勾在一起。
程凯旋：“……”
他做错了什么，要吃这两个人的狗粮？
见程凯旋心情低沉，蒙在鼓里的沈悠在小摊铺买了一杯热豆浆：“离喷泉开始还得一会儿，暖暖手吧？”
还是沈悠关心他。
程凯旋怀着感激的心把吸管插进热豆浆，“噗”一声，豆浆汁崩了他一脸。
“……”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程凯旋提心吊胆地算着时间，季屹和秋小律仿佛完全忘了零点表白这回事，兴高采烈地玩着捞金鱼、套圈、射击气球。
离音乐喷泉还有20分钟就要开始了，夜游的人越来越多，在程凯旋的百般暗示下，季屹和秋小律决定玩完拳击游戏机就去占位置。
季屹打拳的时候，吸引了一部分路过的游人驻足观看。毕竟他和程凯旋两个人往那儿一站，形象就已经很突出了。再加上他出拳后拿到了当天晚上的最高分，大家又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甚至有人认出了他就是季屹。
毕竟前段时间柳春花的事闹得沸沸扬扬，Red Box新品发布会的推广和营销做得充足，季屹多少也算是九原的名人了。
见人越围越多，程凯旋低声问：“走吗？”
季屹正要点头，秋小律却跃跃欲试着站到游戏机旁边。
“投币，我也想试试！”她很兴奋地说。
“最后一局啊，时间来不及了。”程凯旋道。
“知道，肯定不会耽误事的！”
秋小律戴上拳击手套，用手套在掌心砸了几下。所有人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她便以极快的身形后撤了一步，然后拧腰微微后倾，整个身子猛地向前倾靠，随着身体的惯性，拳如闪电般迅疾地砸在靶子上。
“砰”的一声巨响，靶子重重地陷进机器内，再也没有抬起来！
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
机器……被她打爆了！
心满意足的秋小律推着目瞪口呆的几个人：“走啦走啦！”
季屹突然意识到，这万一以后吵架吵急了，秋小律一拳砸上来……嗯，回九原之后再买份保险吧！
喷泉广场的前排已经挤满了人，他们从后排找了块大石头挤上去。
沈悠站好以后才发现程凯旋不见了：“程凯旋呢？”
“他上厕所去了，等会儿就回来。”秋小律说。
“马上就跨年了，他不会错过吧？”沈悠四处看了看，为了配合喷泉灯光秀，四处一片漆黑，哪里还看得见程凯旋的身影。
“没事，他说他一定会回来的。”秋小律安慰她。
“好吧……”
人群突然喧闹起来。
喷泉池中蓦地升腾起一道道泉水，防水灯球闪烁着，在众人的惊叹声中，绚丽的水花随着轻柔的音乐声变换着姿态，如舞女的水袖。
大家都向前涌去，想要看个究竟。
喷泉上方的夜空中，突然投下巨大的数字，倒计时开始了。
游人们伸长脖子，高举手机，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空中的数字，跟着喊起来。
程凯旋还是没有出现。沈悠不知怎么，却没有办法专心看向所有人目光聚集的方向。她突然有强烈的预感，如果不能和程凯旋一起度过跨年的这个时刻，一切都会变得没有意义。
她转过身寻找着程凯旋，却因为脚下打滑，一下子摔了下去。
汹涌的人潮发出巨大的欢呼声，一束盛大的火光从喷泉中腾空而起，照亮整个夜空。
零点已到。
她没有摔向大地，反而，一双坚定的手臂抱住了她。
在绚烂的灯光中，她看到了抱住她的那个东西——
满脸的毛发，头上顶着两只弯曲的铁角，有点像孙悟空，又有点像牛魔王，是一头怪兽。
沈悠目瞪口呆地看着“它”。
在众人欢度新年的喝彩声中，野兽说：“呃，我的手臂，好像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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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凯旋的表白计划原本是这样的：装扮成《美女与野兽》中野兽的他，在零点时于万人欢呼中向沈悠表白。
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
除了季屹和秋小律沉浸在自己的恩爱中完全忘记了烘托氛围。
除了在他要表白的时候沈悠突然从石头上摔下来然后他下意识伸出手来接住她，却不小心让自己的手臂脱臼了。
幸好为了迎接跨年活动，西坡原野专门设置了24小时医疗服务点，当地的老村医在服务点帮忙，看了看程凯旋脱臼的情况并不严重，帮他“咔咔”按了两下以后复位了。
沈悠听说事情的原委后，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程凯旋的表白有点浪漫，但也有点无厘头。
一行人从医疗服务点出来，程凯旋有些沮丧地说：“被我搞砸了。”
沈悠抱着怪兽头套，顺手抓着怪兽毛里面的小虫子说：“不啊，我觉得一切都很完美。”
“别安慰我了……”
“我是认真的。我从小就在想，我人生中的表白时刻会是什么样子的？我设想了无数种方案，可是每一种方案到后来都没有实现，就在几年前，我突然产生了一种可怕的念头：我是否有这样的体质，我所能想象的每一种恋爱的可能性，都会在我想到它的那一刻，‘啪’一声死掉了。如果有一天，我穷尽了所有的想象，就再也没有恋爱的可能了？可是遇到你以后，所走过的每一步，都是我没能预料到的。所以我才会觉得很完美，所有始料未及的事件，都是令人惊叹的存在。谢谢你，这一切就好比……让我已经溃败的人生，凯旋归来。”
程凯旋呆站了一会儿，才说：“我现在想对你进行一些肢体动作，但又觉得如果那么做了，会玷污我们之间的神圣气氛。”
沈悠转过身来，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亲：“完全不会。”
一直跟在后面看戏的秋小律冷不丁“嘿嘿”了两声，季屹揽过她的脖子把她拉走了，秋小律抗议：“我看没看够呢！”
“你今晚已经够添乱了。”
“还说我？你也没好到哪里去吧？诶，我们现在去哪儿？”
“没人的地方。”
“诶……诶？”
“不想去？”
秋小律的声音远远地传来：“怎么会，你别太害怕逃走就好。黑灯瞎火的，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就以往的战绩来看，秋小律这话，还是有点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