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小律顶着六级寒风把文件送到宸屹集团，方遇下来接文件，对秋小律感谢连连：“我说我回去拿就行，屹总说他已经叫闪送了，我还纳闷来着……你最近又送给屹总随叫随到卡了？”
“我……我就是自愿帮忙。”秋小律欲哭无泪，她总不能告诉方遇是她不小心让季屹看到报告了吧？
“最近季屹对你的态度，有没有什么变化？”秋小律小心地问。
“没有啊，我觉得他最近心情挺好的，对我也好，而且晚上不会突然叫我起来陪他看电影了。”
……那当然，现在被call去陪看电影的人是她。
季屹真的是恶趣味，大晚上不睡觉，拉着人一起看《千与千寻》《哈尔的移动城堡》《海底总动员》，最近更过分，竟然开始看《葫芦兄弟》《九色鹿》《黑猫警长》……
越想越生气，秋小律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你没事吧，我看外面挺冷的，别着凉了。”方遇关心道。
秋小律摆摆手：“没事儿，我得回去了。”
刚离开没几分钟，季屹的消息又夺魂般响了起来：一杯驱寒热饮，十分钟内送到楼下。
秋小律一边辱骂季屹，一边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进一家热饮店，问店员：“您这有没有驱寒的饮料？”
“本店刚刚上新冬季饮品玫瑰热饮，您还可以根据口味选择添加小料。”
秋小律看着菜单里的小料栏，要驱寒是吧，她指着小料栏说：“我要红糖、姜片、金橘皮……”
店员有些犹豫地说：“加太多小料会影响口感。”
秋小律恶狠狠地说：“口感不重要，只要驱寒就可以了！”
十分钟后，她到了宸屹集团门口，给季屹发消息：大老板，你的驱寒热饮到了。
她拍了一张小料塞得满满当当的热饮图发给他。
季屹回复：不想喝，扔了吧。
秋小律：？
季屹：有意见？
秋小律：怎么可能！继续忙吧大老板，小的告退了。
她对着宸屹集团高档华丽的玻璃大门来了一套拳击组合发泄一通，甩了甩头发，插上吸管喝着热饮走了。
不喝拉倒，这么有营养的饮料，自己喝！
方遇和素野路过季屹的办公室，见他正拿着骨瓷茶杯，站在落地窗前俯瞰楼下。
素野道：“我也进步了。”
“什么？”
“我也能通过屹总的背影，看出他现在心情不错。”
“秋小律刚来过。”
“哦……”
两个助理心领神会地碰了碰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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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一家人都有时间回家吃晚饭。
秋妈一直在唠叨季屹的事儿，秋连城自然坚决反对，母子两人在饭桌上干起架来，秋小律生无可恋地夹着菜。秋爸把蘸着水珠的马蹄递给她：“来，吃点马蹄，爸回来在市场买的，特新鲜。”
“谢谢爸。”
手机响了，季屹发过来一个定位，让她送件外套过去。
秋小律看了看定位的位置，是他常去的“无趣”。
她徒手捏碎了一个马蹄。
全桌都安静了。
秋小律把露出鲜嫩果肉的马蹄放到秋爸手里，微笑着说：“爸，您吃。我还有事，出去一趟。”
等她离开以后，大家这才松了口气，围观被秋小律捏扁的马蹄：“这手劲儿，徒手捏扁核桃都没问题吧？”
“不知道是又谁惹到她了……”
“不管是谁，我都为他即将迎来的命运惋惜一分钟。”
到“无趣”门口的时候，秋小律的拳头已经很痒了。
季屹是不是对她有什么误解，以为捏住了她的把柄，就可以肆意妄为？他欺负她三分，她可以当成是生活的情趣，忍了。他欺负她五分，她可以当成是生活的考验，也忍了。他欺负她七分，已经超过她忍耐的及格线了。
她提着外套走了进去。
一回生二回熟，秋小律没费什么劲就找到了季屹。这次他没坐在卡座上，而是在吧台前喝酒。
秋小律把外套拍在他旁边的桌子上：“衣服送到了，没事我走了。”
季屹给了调酒师一个眼色，对方把调好的酒推到秋小律面前。
“来都来了。”季屹道。
“季屹，虽然我窥探你的隐私的确不对，但这么折腾人有趣吗？多大人了，你不幼稚？”
季屹拿起手机拨电话：“方遇——”
秋小律一把扣下季屹的手机，微笑着坐在他一旁：“你一点儿都不幼稚，是我幼稚。”她拿起鸡尾酒一饮而尽，“好喝极了，再来一杯！”
“你这一口140块。”
她差点一口喷出来：“程凯旋开的这是什么黑店！”
“没事可以走了。”
秋小律青筋暴起。
她放在桌子上的手逐渐握成拳，但在爆发的最后一刻，她克制住了自己。因为这么一点挑衅就丧失理智，那只能说明她修行还不够。
“再见。”秋小律微笑着转过头。
季屹暗中哼笑一声，已经离开的秋小律却突然折回来，趴在吧台上看着他，季屹还没来及收回展开一半的笑容，此时咳嗽一声，敛起表情：“怎么？”
秋小律是非常标准的酒店服务式微笑：“社区有一个心肺复苏的培训课，我想邀请你来参加。”
季屹没想到她折回来是为了说这个，一时间没搞懂她到底想干什么。
秋小律解释得很真诚：“现在社会压力这么大，猝死率是很高的，而且这种现象往往毫无预兆，我爸单位有个叔叔，平时作息特别健康，每天都会跑10公里，他是看上去最会长命百岁的类型，结果有一天他在路上走着走着，突然猝死了，所以，学会心肺复苏关键时刻能整大事！我知道你工作比较忙，没时间，但这个还是学习一下比较好，虽然身边的人会出现心脏骤停现象是小概率事件……”
再让她说下去她能直接在夜店里开居委会授课讲座了，季屹不得不打断她：“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周末的培训课，一定要来，我等你哦！”秋小律握着他的手，笑容何其真诚。
一般来说，大家发鸿门宴邀请函的时候，都会笑得这么真诚。
只要来到社区活动，就是她的主场了，看她不整死季屹。
一想到周日就能复仇了，秋小律心情都好起来，跟着DJ的调子哼着往外走，见有服务生端着酒盘过去，她一眼认出来：“伏红姐？”
她知道伏红在夜店工作，不知道她居然在“无趣”。
伏红也认出她来，她送完酒盘，和秋小律一起出来，伏红在街角处点了烟，靠在墙上抽起来。
“佳佳最近辛苦你们照顾了。”最近伏红工作忙，又在和卜崖闹离婚，因此总是把佳佳放到居委会里托他们照顾。
“没事儿，她很乖，就喜欢自己坐在角落里看书。”
“我有点担心她，老师找过我好几次了，说她不是很合群，还建议我带她去医院看看，她怀疑佳佳有自闭症，可我忙工作，一直没抽出时间来。为了能照顾佳佳，我必须有一份薪水更高的工作，这家店给的工资多，小费也多，不亏。”
“佳佳是个好孩子，她只是不太擅长表达自己。”秋小律安慰她。
“但愿吧。”伏红用拿着烟的手点了点自己的手臂，“有一次我做饭把手烫伤了，要是其他的小孩看到了，一定会问妈妈有没有事，对吧？她看到之后，只是让我赶紧做饭，说她上学要迟到了。那种时候，真是觉得挺累的……跟你唠叨了这么多，你也听烦了吧？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也得回去干活了。”
秋小律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便说自己平日也会帮着多照看一下佳佳。
她走了以后，伏红正要回去，店里的老员工任小云过来借火，她的火红头发十分耀眼，过目不忘。
任小云看着秋小律的背影道：“我见过那女孩，她之前来过。”
“秋小律吗？她是我们社区居委会的，人很不错。”
“哦……”任小云望着秋小律的背影，若有所思。
任小云今天有事，来得晚了，季屹已经喝了几杯。他和往常一样，对她的到来，一个眼神的反馈都没有。任小云往季屹旁边一坐，头发一摆，手顺势搭在他腿上，笑得醉眼迷离：“屹总，好久没见你了。”
季屹默不作声地喝完杯中酒，把她的手扫了出去。
任小云一愣。
以往，季屹对她手上的动作，虽然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但也不会拒绝。
任小云的手又搭上来，这会儿插进他胸口西装缝里，手指勾着他的胸膛：“屹总，心情不好？”
季屹看了她一眼：“樊雍又给你派新任务了？”
原本像是水蛇一样依靠在吧台上的任小云听到这句话，身子一僵，虽然还笑着，但手已经缩了回来，搅着鸡尾酒：“我不懂您在说什么。”
季屹面无表情地说：“所有在‘无趣’上班的人，都被做过背调。”
只要做过基础背景调查，就能查出任小云给樊雍当过一段时间的私人秘书。在柳春花事件舆情最严重的时候，樊雍就派任小云来探他的口风，他给了一些虚虚实实的信息令樊雍掉以轻心。
樊雍不会真的以为他是个傻子吧？同一招式还敢用两次。
季屹拎着外套站起来：“告诉樊雍，想用美人计，就先调查清楚我的口味。”
他和樊雍的口味，中间隔了一个太平洋。
想要色诱他，还不如找秋小律。
离开嘈杂而无趣的地方，他穿上羽绒服，一步步走入寒冷的夜色中，蓦地想起秋小律临行前的话。
心肺复苏？她能搞出什么花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