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季屹，紧张地咽了下口水。
他为什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他现在不应该冷冷地睁开眼骂一句“放肆的贱民”，然后高冷地离开吗？他为什么还优哉游哉地躺在这里，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甚至嘴角还有不怀好意的微笑？
也许，对他来说，和女人进行唇部物理接触，只是像喝水那样普通的事情。
想到这里，秋小律突然开始生气，他凭什么这么不在意？
她猛地捏紧季屹的鼻子，让他惬意，看他鼻子不能呼吸怎么办。果然，季屹没料到秋小律会捏住鼻子，他忽然无法呼吸，吓了一跳，刚刚微微张开嘴唇，秋小律便用另一只手包住他的口周，俯下身来。
他不在意，那她更不在意了！
可足够靠近他，感受到他身体散发出的热量时，秋小律才猛地惊醒，她到底在干什么？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由于俯冲的惯性过于激烈，她的牙齿直接撞在了季屹的嘴唇上。
她吓得往后一仰，季屹也因为吃痛，皱着眉睁开眼，用手肘半支起身子，怒视秋小律。
众人围上来，发出惊叹：“哇，流血了！”
季屹的手指擦过嘴唇，留下一道血迹。
秋小律……竟然用牙齿把他的嘴唇磕破了……
都到这个时候了，秋小律还维持着最后的专业素养，向大家讲解着：“大家可以看到，刚才的演示其实是错误示范，是应该朝着口腔里面送气，而不是直接撞在患者的嘴唇上……”
一个围观的小男孩说道：“可是他醒过来了，说明心肺复苏成功了。而且，刚才秋老师说脸红是救援成功的标志，果然是这样啊！”
“好有趣，我也想给大哥哥做心肺复苏。”有个小孩拉着妈妈的手央求道。
眼看局势要失控了，秋小律忙阻止：“让我们谢谢季屹哥哥的示范。如果小朋友们想要练习，可以学一个更简单、更常见的援救方法，当我们吃东西的时候噎住了，该怎么办？”
这果然吸引了小孩们的注意，他们又围住秋小律，观察她示范海氏法。她让噎住的志愿者小朋友站着，从身后环住他，双手在他身前绕成一个圈，不断冲击对方的腹部。她解释着，这样使人的横膈肌极速提升，快速升高呼吸道内的压力，让气流将异物从呼吸道内排出。
孩子们纷纷做着手势学习着。
站在外围的季屹望着一丝不苟做着海氏法动作的秋小律，手指无意识地放在自己的下唇上，缓缓地擦过。虽然只是人工呼吸的示范，但秋小律确实亲到了他，那样的感觉仍残留着。
她看上去竟丝毫没有半分的动摇。难道她真的只把自己当成一个活体道具？
季屹的眼眸眯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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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昨晚是谁用过水没有倒掉，早晨，院子盆里的水已经结了冰。
秋小律穿着棉袄拿起锤子凿了一会儿，终于放弃使用脸盆，站在一旁倒了半杯温水刷起牙来。
她呆呆地望着半明半暗的清晨天空，放空的大脑里，冷不丁地冒出昨天她给季屹做人工呼吸的场景。
她俯下身，往他的唇间送气，却不小心撞到他的唇上。那一刻，季屹猛地睁开眼，支着胳膊坐了起来。
她看到了，虽然他的表情还是那么不屑，可是他的耳朵变得赤红。
——他害羞了！
秋小律一下子捂住自己的脸颊，快乐地吐着泡泡。
笑着笑着，又给了自己一个巴掌。
清醒点，秋小律，昨天把季屹整成那样，他能放过你吗？但自己之所以这么做，还不是因为季屹先犯的错，竟然支使她去“无趣”跑腿！
秋连城倒是不怕冷，穿了个夹袄，挠着肚皮走出来，看到秋小律正站在院子里叉着腰表情变幻莫测，过去踢了她一脚：“大清早就犯病了？”
秋小律被他踢了个趔趄，端起牙缸里的水就泼了过去：“又想打架是吧？”
秋连城轻松躲开，水全泼到了站在后面的秋妈身上。
秋妈额头暴起青筋：“大清早的，都给我安静点！”
“我错了，妈！”
秋小律匆匆吃过早饭，便出门巡逻了。一年将尽，物业已经开始装扮小区，在树上挂了小灯球。杏花斜街社区是老小区，物业费也很低，一年只需要500块，对于这点费用，大部分业主也不会过分计较。物业和居委会之间多少还是会有扯皮的现象，但相处得还算融洽。
她溜了一圈回到居委会门口，竟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许耀正站在那里。
秋小律支下车子，皱着眉问：“你来干什么？”
他很没精神，似乎没休息好，他看到秋小律便扑了上来：“让我做什么都行，只要你让季屹收手！”
秋小律愣住了。
为了不在外面和许耀拉拉扯扯，秋小律让他进居委会把事情说清楚。等他在图书角的窗边坐下后摘下帽子，秋小律才看清他印堂发暗，脸色发乌，全然没有之前在晚宴见到时的张扬跋扈。
秋小律给他倒了杯水：“许总，我们只有过一面之缘，不管你发生了什么事，也不应该找到我这里吧？”
“我和季屹之间没有业务往来，更没有其他会触及到他利益的地方。他对我这么赶尽杀绝，只可能因为你！所以我才来找你。”
“赶尽杀绝？季屹做什么了？”秋小律听蒙了，晚宴之后，她确实再也没听过任何有关许耀的消息，季屹也从未在她面前提起过。
“他找到我所有的上游原料厂商，让他们停止对我供应香料。”
“你骗人吧？季屹家又不是做香水生意的，那些上游厂商干吗听他的？”
“他当然不是直接找原料商，他找到我那个大学同学，支持他就白暮游魂这个牌子的专利权申诉，说我涉嫌虚假诉讼。他们现在要重新起诉我，还诉前保全了我名下的财产，导致我没有办法走账。他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了原料商，他们便全部停止供货了，说等到我资金解冻之后再恢复和我的商业往来。”
秋小律问：“所以你当时确实是虚假诉讼，抢了你大学同学的专利权吗？”
“香是他调出来的，但点子是我们一起想出来的，我们曾经是合作伙伴。”
秋小律冷冷道：“所以你背叛了你的伙伴，还伪造证据告他。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因为这种事，替你去向季屹求情？”
“这件事根本就和季屹无关，他只是为了报复我，才插手进来做我大学同学的后台，没有他的支持，我那个蠢货同学怎么可能找到重新起诉我的证据！”
秋小律说：“季屹是什么人，有什么手段，你应该不会一点儿都不了解吧？你觉得他决定了的事，是我能说服的吗？如果你还想继续在这个领域干下去，你应该去找的是你的大学同学，而不是我。我要上班了，请你离开吧。”
许耀见求情没用，又面部可憎地威胁起来：“我告诉你，做人不要太嚣张，把我逼得太紧了，我什么都干得出来！”
秋小律却笑了：“许总，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会咬人的狗是不叫的。更何况，太嚣张的人，不是我，而是你。下次动手之前想清楚，如果你要继续这样搞下去，就不只是冻结账户这么简单了，想玩手段，也要掂量一下你的对手是谁，你有没有玩得起的资本。”
许耀知道没戏了，狠狠地踢了一脚桌子以后便走了。
正走进来的武哥回头看了一眼许耀，问秋小律：“你没事吧，刚才那人看着不像善茬啊。”
秋小律捏了捏拳头站起来，问武哥：“我最近是不是太温柔了点，怎么阿猫阿狗都来找茬。”
武哥笑着说：“对啊，你最近说话的声音都变温柔了，还老是傻乐，是不是要谈恋爱了？”
“没有没有，怎么可能！”
秋小律忙摆着手，心里却忽地甜了起来。
难道季屹真的是为了她，去找许耀的麻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