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小律端着茶水从厨房中走出来。
餐桌一边坐着季屹,另一边坐着秋爸秋妈,而秋连城正站在一旁摆弄着一个台灯,把亮度调到最大,灯泡直冲着季屹。
季屹抬起手来挡了一下刺眼的光芒。
秋小律过去踢了秋连城一脚,关掉台灯:“你干什么啊,又不是审犯人!”她看向自家爸妈,“爸妈你们别搞的这么严肃,季屹就是我的好朋友,我们刚才在那研究垃圾分类呢。”
秋连城冷笑:“晚上10点孤男寡女躲在黑灯瞎火的垃圾桶旁研究垃圾分类,说给普通人都没人信,你面前还是三个警察。”
“当警察更讲究证据啊,你看到我跟季屹干不法的事情了吗,上来就审讯我们?”
秋妈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她指了指季屹旁边的空座位,对秋小律道:“坐下。”
秋小律只好乖乖坐下,瞪了一眼在旁边洋洋得意的秋连城。
秋妈瞅了一眼秋连城:“你也坐下,这么个大个子在我旁边晃悠看着就烦。”
秋连城也蔫了,乖乖拉了把椅子坐下。
秋妈咳嗽一声,秋爸很自觉地翻开笔记本,拔出笔帽。
“姓名。”
秋小律在旁说:“他叫季屹,季节的季,屹立的屹,名字很好听吧。”
秋妈眼神如刀:“我没问你。”
秋小律怂了,低下了头。
秋妈继续问季屹:“职业。”
“目前在做全屋智能。”
秋连城这也能吐槽:“不就是用机器人取代我们呗。”
“你也给我闭嘴。”秋妈一视同仁。
秋小律和秋连城又开始互相使眼色较劲儿。
秋妈继续审问着季屹,盘问着他的户籍、薪资、家庭情况等,季屹一一作答。他本来就一表人才,再加上还是公司老总,薪资可观,无父无母,随着“审讯”的深入,秋妈的表情发生了变化,从冷漠和警惕,逐渐变得慈爱起来。
她最后问道:“小屹啊,告诉阿姨,你的生辰八字是多少?”
秋小律见状不妙,忙打断秋妈的吟唱:“妈,我都说了,我和季屹不是那种关系,你不要问人家那么隐私的问题了好不好?”
秋妈眼里早就只剩季屹了,此时亲自为他倒水,季屹忙起身接水,秋妈语重心长地说:“我们家小律其实条件不错,她身边男孩子也不少,我们所里啊,局里啊,也有不少小伙子对她有好感,但她就是不开窍,天天在那喊打喊杀的,动不动就跟人家称兄道弟,连个小伙子的手都拉不上,我看着这个愁啊……小屹啊,你别怪阿姨刚才问东问西的,我们这都是职业病,得先证实了你的身份,咱们才能继续往下谈对吧?”
“阿姨说得对。”
“那小屹,阿姨还想问你个问题,你近期有没有结婚的打算呀?”
秋小律脸都红了:“妈,都说了别问了,你这样我以后还怎么做人!”她猛地站起来,拉起季屹的胳膊就走,季屹忙对着秋妈秋爸鞠躬告别。
“哎,小律,你这孩子……”
秋爸道:“人家小年轻的事儿,你问得这么直白,人家能不害羞吗?”
“现在年轻人那墨迹劲儿,能不急吗?”
秋连城反对:“我不赞成啊,季屹有钱有势的,怎么可能看得上我妹,肯定就是玩玩。还好看着确实不像在一起了。”
秋妈一巴掌拍在秋连城后脑勺上:“你妹怎么就配不上人家了?再说,你还有脸说你妹啊,你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三十多岁的人了,天天下了班就回家跟自己爹喝酒,不觉得很可悲吗?我托人给你介绍的那些女孩,一个比一个优秀,你怎么就高贵了,哪个都看不上?”
“我不是看不上人家,我就是觉得我从事这种高危职业,万一哪天因公殉职了,对人家女孩子也是不负责嘛!”
“你……”
秋连城在秋妈动手揍他之前,跳起来跑路了。
秋妈拿过秋爸的本子,越看越喜欢,季屹条条都满足了她对乘龙快婿的要求:“老大和老二这婚姻状况也指望不上了,老幺这次必须得给我成。”
秋爸弱弱地插嘴:“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是得看人家孩子们自己的意愿啊。”
“小律的意愿?我看她是想出家当尼姑!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明天先去所里查查,看季屹他们一家人有没有前科,我看最近所里抓的几个罪犯,都一表人才,谈吐优雅,真是看不出来啊……”
季屹打了个喷嚏。
秋小律忙问:“你没事吧?”
季屹摇摇头。
“真是对不起啊,我们家就那样,我以前带朋友回家玩,他们也都是先审讯一番再说,后来我就不带朋友回来了。你别放在心上。”
“挺好的。”季屹道,“很有人情味。”
“呃……”
季屹是不是对“人情味”有什么误解?可想到他的家庭背景,秋小律又有些理解了。
“估计这几天我妈会动用她的所有社会关系对你做背景调查,你别在意,她每次都这样,她还说是我的缘故呢,我看明明就是她把那些男人吓走的,谁敢要这样的丈母娘?”
“这么看来你相亲过不少男人?”
“也没多少,毕竟我这个年龄,是相亲市场的黄金年龄,多少会相一些吧。我还算好的了,沈悠在我这个年纪时,巅峰时期一个周都能相三四个男生呢,她开始还给那些相亲男编号,后来实在是太多了,编都编不过来了。她相亲过的奇葩男事迹都能出本书了。真羡慕你们这些没有相亲压力的人……”她看了看季屹,“至少你哥不会管你在夜店里见什么人吧?”
不过也有可能是季宸知道季屹只是在夜店玩玩,又不会当真,便也懒得管了,她一边走一边嘀咕着:“也不知道你哥能看得上什么样的弟媳。”
她一转头,才发现季屹已经在后面停住了。
“怎么了?”她问。
“我的女人,跟他有什么关系。”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你哥对你特别关注,有点好奇他看弟媳的口味!你不要每次提到他的事就炸毛,你得学会麻木。越是在意,就越跨不过去那道坎,只有麻木了,才能真的放下。”
秋小律竟然还开始指导起他和季宸的关系来了。
季屹走起来,不冷不热地说:“反正他看上的,肯定不是你。”
“……”
三步之内必定报仇,果然是季屹的风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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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悠拎着两个饭盒,秋小律拎着两袋子水果,两人进了一个其貌不扬的小区,楼与楼之间间距极大,楼层不高,但是因为地理位置好,可以俯瞰九原市的大部分风景。两人升到六楼,敲了敲门。
拄着拐杖的程凯旋开了门,他绑着膝关节制动绷带。
“天天来看我,你们这也太客气了。”
程凯旋出院养伤后,沈悠来过几次,秋小律是第一次过来。
沈悠一来就熟门熟路地收拾起来,这会儿开始在厨房切水果。秋小律在客厅里烧水倒茶,她从茶几底下拿出茶叶盒看了看:“这不是梅林村的茶吗?”
“我在季屹办公室里喝过一次,觉得不错,托人买的。”
“是,梅林村的明前茶最好喝。”
她低头斟茶,听到程凯旋道:“你有事找我?”
秋小律的手一滞:“这话说的,没事我就不能来探病了?”
程凯旋笑道:“我好歹也当过律师,如果一个人欲言又止,我还是看得出来的。”
秋小律放下茶壶,转身看着窗外,天气好的时候,在这里能隐约看到远处宸屹集团的轮廓。她转过头,晴好光线下她的身影有些发暗。
她开门见山:“其实你也是季宸哥雇来给他当朋友的吧?”
吃羊肉煲时,文舒颜告诉她,就连季屹最好的朋友程凯旋都是季宸雇来接近季屹的。秋小律想起他们在梅林村时曾经谈论过彼此的好友,季屹告诉她,他是有一个好朋友的,就是程凯旋。
“你知道了?”
秋小律转过身来,正对着他:“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一开始。”程凯旋把腿架在矮脚沙发凳上,背靠着沙发垫。
“你知道季屹有多讨厌他哥雇演员当他的朋友这件事?”
程凯旋点头。
“你现在还在收季宸哥的钱吗?”
程凯旋摇头:“我只收过最开始一笔。当时觉得好玩才收的钱去接近季屹,但我不是演员,也没必要一直配合季屹他哥出演《楚门的世界》。”
“你的意思是,你假戏真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