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屹却没留意到秋小律的异样，只是伸手撩起她耳后的头发轻轻地吹着。被季屹的手指掠过的皮肤，已经因为触电而立起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这撩的是她的头发吗？简直是撩动她的心！
秋小律猛地伸出手来抢过了吹风机。
季屹：“怎么了？”
秋小律：“我、我，我也帮你吹一会儿！”
她打开开关，对着季屹的头发吹了起来，轻微的吹风声响遮住她快速的心跳声。
她把注意力放在季屹的头发上，她从没给男生吹过头发，不由地在他的头上抓来抓去。
季屹突然按住她的手腕：“你在挑菜吗？”
“我这在认真料理你的头发！”
她开的风量不大，轻柔的风在两人之间吹着，她的发飘到他的脸颊上。秋小律伸出手去拂开那些头发，碰到季屹的脸，却发现他皮肤的手感意外得好，难道这就是用品牌护肤品精心呵护过的皮肤质感吗？她忍不住又摸了几下，带着羡慕而觊觎的目光。
看这眉毛，鼻梁，嘴唇……
她的手不知怎么就摸到了季屹的唇上。
柔软而有弹性，口感很好的样子。
“喂。”季屹的喉咙震颤，发出低沉的、警告的声音。
秋小律的心又扑通扑通跳起来。
她的大脑内，各种凌乱的思绪正疯狂地扭打在一起。
圣诞节下了雪，孤男寡女在无人居住的老宅中，掉落在他们中间的暖手炉正发出幽香。秋小律手指一推，关上了吹风机，房间彻底静下来。
安静到似乎可以听到窗外雪落的声音。
是进，还是退，还是进？
刚才在雪地里看长脚鸟的时候，她都暗示那么明显了，他却无动于衷。真不知道这家伙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就在这里办了季屹，谁让他先把自己引到家里来的，这么大岁数了，还不知道引狼入室的后果有多么严重吗？！
秋小律单手捧住季屹的侧脸，在心里下定决心，给自己鼓了鼓气，倾身向前，靠近了他。下一秒，她却狠狠推开季屹，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惶恐地看向他的身后。
季屹不明所以地回过头，只见幽暗的客厅门口，站着一个半身是雪的男人。
他推了推金丝眼镜，手伸进羽绒服的内衬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铁盒，捻出两粒药片，缓缓地说道：“我的高血压，又要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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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季屹的印象中，季宸像是瘟神一样，如影随形地出现在他生命中的每一个重要时刻，然后毁了它。
就比如现在。
季宸和季屹各自坐在独立的沙发上隔着茶几面对面，而秋小律坐在中间的长沙发上，尴尬地抠着自己的膝盖。
有什么比想要强吻自己喜欢的男人，然后被他的控制狂哥哥当场抓住更惨的事吗？
更何况她还“强吻未遂”！
季宸擦了擦眼镜，问：“你们在谈恋爱吗？”
上来就问的这么直白吗？秋小律脑子才转了半圈，季屹已经回答了：“对。”
季宸并不感到意外，他慢条斯理地戴上眼镜，继续问：“你打算娶她为妻吗？”
秋小律瞪圆眼。
季屹流畅地回答：“是。”
真是一个敢问，一个敢答！
秋小律连忙进入聊天室：“稍等一下，季宸哥，不好意思，我还没有向您做过自我介绍，我是秋小律，是季屹居住的星河公寓所在的社区居委会工作人员。我和季屹是好朋友，但还不是男女朋友，您别误会，我们今天只是在这里躲雪，顺便研究一下吹风机的功能和使用方法。”
她举起放在一旁的吹风机。
根据她的生活经验，不管多么严重的瞎话，只要口气真诚，听上去都像是真的。
更何况现在的重点根本不在于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而在于季宸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有关季宸对弟弟有“亿”点点控制欲这个事实，在座的每个人都心知肚明，现在的问题是，对于出现在季屹身边的女人，季宸是什么态度。
显然，对于季屹在夜店里流连过的女人们，季宸持放任态度，但前提是季屹从没有把那些女人领回家过。
这次的情况不一样了，他们是在季家的祖宅被季宸看到的，这个地方是兄弟俩美梦破碎的地方，也应当是季宸内心深处不想被外人干涉和破坏的地方。
在大脑飞速做完上述分析后，秋小律得出结论：季宸恐怕正在考虑用何种合法的方式做掉她。
她该怎么办？是示弱，还是卖惨博取同情？
季宸也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秋小律。
在他办公室的抽屉里，躺着一份秋小律的简历，她毕业于九原大学中文系。
九大中文系素来盛产温文淡雅的诗家女子，为一大盛谈，若在路上见到一位仙气飘飘的古典美女，大家多半会调侃：兴许是九原大学中文系毕业的。但秋小律却没继承到半分中文系的优良传统，她功夫了得，参加九原市铁人三项公开赛拿过亚军。有关秋小律情报的文件袋中，还有几张照片，她是个打起架来毫不手软的角色。
她和季宸设想中的弟媳形象相去甚远。
但他也清楚地知道她在季屹心中的地位。季屹的羽翼日益丰满，他正逐渐成长为一个不负所托的男人。身为哥哥的需要做的，就是再扶他一把，让他平稳顺利地进入人生的下一阶段。
就在秋小律打算滑跪到季宸面前抱住他的腿开始她的表演时，季宸开口了：“秋小姐，你家的彩礼标准是多少？”
秋小律：……？
季屹站起来，对季宸道：“你不要太过分了，少管我的事。家里这台机器人，你没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季宸面不改色地说：“是买来支持你新品发布会的。”
“……撒谎！”季屹怒了，声调猛地提高。
秋小律吓了一跳。
“季屹……”她拽了拽他的衣角。
季屹瞪着季宸：“不要来打扰她，这是我最后的忠告。”
他拉起秋小律，不由分说地往外走。
季宸推了推眼镜，若有所思。
出了门以后，秋小律这才小声说：“毕竟是第一次正式见你哥，这样会不会太仓促了？”
季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把她按进去：“以后不许跟他说话。”
“为什么？”
“会变得不幸。”
“……”
虽然，秋小律知道他们兄弟俩关系非常不和睦，但毕竟是看过《季屹观察报告》的人，再加上从文舒颜的角度听说了很多兄弟俩的事，秋小律对他们之间关系的态度并不是非黑即白。她当然站在季屹这一边，但他们毕竟是亲兄弟，比起恨，他们的关系更像是扭曲的爱。
秋小律又看了一眼老屋，季宸正站在窗前看着他们。她心里没来由地发毛，忙撇开目光拉出安全带，正要按进插扣，季屹却伸手按住她的手。
她疑惑地看着驾驶座上的季屹。
“答应我，无论我哥用什么理由找你，都不许和他见面。”
“这……”
“答应我。”
“……好。”
季屹这才松开手，拉过秋小律手里的安全带，他低着头轻微用力，“咔哒”一声，安全带没入插扣。吹过风的头发毛绒绒的，有点像狗脑袋，秋小律忍不住上手摸了摸。
正要抬头的季屹顿住了。
摸摸也就得了，秋小律竟然还摸上瘾了。她在内心嘀咕，为什么季屹哪里都那么好摸啊？
摸着摸着，手就被季屹抓住了。
“再摸下去，出什么事我可管不了。”
还能出什么事，难道能把他摸成秃子？
可季屹那眼神分明就是要把她切碎了放锅里炒着吃，她讪讪地收回手，坐直了：“知道了，你哥还看着呢，我们还是走吧。”
“让他看。”
季屹按下车窗按钮，似乎是要蓄意展示给季宸看来气他似的，缓缓地从窗前开过。
秋小律：“……冷。”
“哦。”
季屹按上了车窗。
小学生都没这么幼稚吧！
她忽而有些担心：“就算是季宸让你很生气，下雪天，你不会冒险乱飚车吧？”
他看了她一眼：“你在，不会。”
雪天光线暗淡，他的眼神暧昧不明。
秋小律转过头，两只手偷偷抓紧胸前的安全带。搞什么，他说话怎么突然这么撩人了？是他突然变了，还是她的错觉？
车驶向城区，车辆多起来，但受到雪况影响，大家都开得很慢，秋小律看着路旁的风景，突然掏出手机，对着刚刚经过的一个人反复对比着看。
恰巧是红绿灯，那人也在路边等着，正哈着气四处看着，秋小律往车里躲了躲，尽力辨认着那人。
她不太确认，又拿过去给季屹看：“你快看看，是同一个人吗？”
秋小律切界面的时候，季屹看到她手机收藏里，竟有许多这个男人的照片。
是什么样的男人，值得她拍了照片还加收藏？
刚才明明跟他一起吹着头发眼神暧昧，转眼就立刻去想其他的男人？
“不是同一个，但也长得差不多。”季屹有些不耐烦地说，“就那样。”
秋小律有些遗憾地挥了挥手，告别那男人：“哪里差不多了，我朝思暮想的男人明明长得超级贵气！”她恋恋不舍地看着照片上的男人，仿佛是一个苦恋多年的纯情少女，“这可是我收藏里悬赏最高的通缉犯照片啊！以前我还帮秋连城抓过通缉犯呢，不过那个是辖区内的通缉令，悬赏金很低，我手机里这个，是B级通缉令悬赏的男人。”
“……”
他刚才竟然在吃疑似是通缉犯的男人的醋？
季屹真实地感觉到自己快要裂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