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间里有三件事让我开心,一是我把他哥介绍给我爸带着干活去了。二是我用我新妈的手机玩了一下午游戏,她说手机坏了重新买了一个,旧手机悄悄给了我还充了好多话费。三是韦颖漪给我带来几本韩寒的小说。
我和韦颖漪不再写信,我们用手机短信联络,一个时代就这样很顺其自然地被替换掉了。她哥把用过的旧手机给了她,她哥去了重庆大学读法律专业,她哥好像一直比她更有前途。她希望我像她哥一样有前途,而我希望跟她一起去走一个前途,就算不能陪她走到最后,至少让我看着她有自己的前途,还不错的那种。
我是个固执的人,有了以上想法就会觉得理所当然。你们发现没有,越是固执的人越会觉得自己的固执是理所当然的。
我固执地在填报志愿那天只填一个三中,为此我爹十分不爽,我的成绩去一中难说,去二中也是绰绰有余。
“那我不读了,我干活去。”
我直接走出教室,往外面跑,幸亏老师和李正鹏来拉着我,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回教室报三中去跟韦颖漪一块念书。万一被我爹填了一中二中,那我就后悔莫及了。
我爹坐在花坛上,拿着烟反复塞嘴里又拿下来,沉默着接受这样的事情。他本以为自己一直都被人诟病遭人闲话,如今他儿子考个好学校他也能出口气。结果他的儿子先给了他一口气受。
很多年后的我在成都和施青藤见了最后一面后独自走在高楼林立的成都大街上才能理解这一天他的难受,他叼着烟,手里紧紧攥着打火机一直都没有点火。我叼着烟,一直都没有点火,因为我的打火机没水了,一眼也看不到一个超市商店,连个抽烟的人都没有。
其实我转念一想,他有啥好难过的,他不是还有一儿子一闺女吗?让他俩考啊!我赌气不吃饭他都不哄我,他都去哄他儿子他闺女去了。果然是小的都受宠,不然也不会有小蜜小三小白脸了。
我经常跟我爹反着来,坚持两个凡是的原则,凡是他喜欢的我都不屑,凡是他不喜欢的我都要试试。他不喜欢哄人,那我就要学着哄人,以前哄韦颖漪,偶尔哄哄山狗。后来我习惯性哄人,韦颖漪、施青藤、傅念娇、陈钟雪她们,我都尽力去哄。我的好友徐彦辉对此有点吃惊,他说:“老卢,我采访你一下,你是怎么做到见一个哄一个二十四小时待机的?你不累吗?”梁子说:“哈哈哈因为他一个都没有哄到,你不信给他不要脸的一个机会,他可不都得把她们哄上床了。”其实我不是那种人,其实我跟……算了,后话以后再说。
说那整个暑假,我和我爹只礼貌性地说了几句话,什么买衣服鞋子办银行卡之类全是我的新妈帮忙弄的。办完银行卡存了三百块钱,我新妈带我去吃东西,我说我想吃饺子。
饺子汤冒着热气,我新妈说:“你爸昨晚一晚上没睡好,挺替你可惜的,也替你难过。”
我倒是不难过,马上就能见到韦颖漪了。
我在高中军训的时候韦颖漪给我拿了个薄荷水来,在同学们的羡慕声中我更不难过了。年级主任在新生讲话中还提到了包括我在内的几位同学,因为我们是成绩最优秀的,特别表彰一下。这下我的同学们不只是羡慕了,我觉得我快要获得一定的威望了。但是军训结束后我的班主任在班里说,你们以前的成绩代表你们的过去,现在你们新的学习生活环境中,过去的成绩什么都代表不了。这下我有点难过了。
这点难过持续了几分钟,少年人岂非本来就是健忘的!
高一的我和高二的韦颖漪再次出双入对,周末去图书城看书,遇到喜欢的书就买回来。有时候吃过下午饭,我们就逛桐城的小吃街,逛公园。桐城本来就小,转了几趟基本就熟门熟路了。公车站在哪里,哪里的什么小吃好吃,三家盗版书店啥时候开门,花鸟鱼市场什么时候结束全都门清。
很多次韦颖漪打电话说跟室友在哪条小街吃麻辣烫,让我赶紧过去,带上几杯烧仙草,我闭着眼睛都能最快赶过去。她说花鸟鱼市场最里面那家盗版书店拉了几箱新书,赶紧来挑,我就买几个她爱吃的麻辣鸡翅膀和一杯柠檬水过去。最后往往都是她喝着柠檬水,吃着鸡翅膀,我抱着我们的战利品回学校。我把所有能买到的古龙武侠、韩寒小说的盗版都买了一遍。那个时候正版也买,就是会有点心疼,因为手头实在不富裕,一本正版书的价格大概能买三四本盗版书。有时候不小心被老师没收掉一本书,会心疼很久。
有时候韦颖漪也会没空,这时候我就只好跟我的一个室友搭伴,他叫徐彦辉。后来他总是说我重色轻友,说我和他友谊是韦颖漪的剩饭。韦颖漪没空搭理我,我才找他的。徐彦辉是一个略黑略瘦的少话男生,很普通。你说他普通吧,他好像什么都懂点什么都会一点。
他问我:“你跟她是娃娃亲吗?”
我撇他一眼:“是啊!”
“你俩牵过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