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夜略带迟疑,而后伸手抽出一张递给算命先生。
一展开签文,算命先生便是有头有道的念起,“石藏无价玉和珍,只管他乡外客寻;宛如持灯更觅火,不如收拾枉劳心。”
“此卦持灯觅火之象。凡事待时成就也。解曰:姻缘会遇。何事不成。须无限意。眼前是真。”
算命的越念,碎夜便觉得头越大,伸手将他手中的签文纸夺过,自己粗略的扫过一眼,拧眉朝算命先生道:“这是什么意思?”
显然,在一旁的轩寒也是听不太懂,也难怪,他一介武夫,哪懂得这么多文皱皱的文字。
只见算命先生摇了摇头叹气道:“恕老夫直言,公子与这位姑娘乃是普通朋友,可以往是敌人,如今能成朋友,实属奇迹,关系再也无法超过朋友。”
闻言,轩寒微扬眉,淡淡一笑,并不发言。
则碎夜便是拧拧眉,眸色略带不安。
“签文上的意思,就是你现在的境遇好似是拿着灯笼找火把,没有看见真正的玉石珍宝。劝你不要空费心思,而应该珍惜眼前的事和人。”
她的境遇好似拿着灯笼找火把?
没有看见真正的玉石珍宝?
碎夜的脸色略带苍白,签文上的意思显然是叫她珍惜眼前的事和人?不要空费心思,眼前的事和人?
难道是指叫她不要逃跑,要珍惜身边的人和满足现状?
可是她能如何满足得了现在的情况,现下这样,要是没有亓甯在,她随时都会死的……
不过,她压根都不相信算命这事情,所以还是别想太多了。
她不等身旁的轩寒开口说话,转身便向福船走去。
“绿姑娘……”轩寒大步跨上前,拉住她的胳膊,“不想去看看花灯吗?”
“我有点不舒服,所以不看了。轩将军若是想看便去吧。我自个儿能回去。放心,我不会想逃走的。”说罢,她甩开他的大手,直径的朝回船的方向走。
然,轩寒站在原地,余眼睨望了身后的算命先生一眼,粗犷而英俊的脸庞上升腾起一股不安。
回到船上,碎夜便找上了忆儿,发现紫熏已将忆儿哄睡,她便挽着紫熏的胳膊在船头板上聊了一会儿天,夜逐渐清冷,碎夜远远的看见他们几人已经回来,便向紫熏提说回房休息。
回到房里,她却是整夜未眠,脑海里都是那张签文的话……
说是不信,可不得不承认,那算命先生的确有那么一丝准确……
可是……
签文上的意思,就是你现在的境遇好似是拿着灯笼找火把,没有看见真正的玉石珍宝。劝你不要空费心思,而应该珍惜眼前的事和人。
她该珍惜的人是谁?
现下的她,想有点找回银风……
碎夜伸手掏出怀里的放着的玉佩。
这是银风遗掉的玉佩,也不知他到底是无心还是有意,竟然将对他来说,如此重要的玉佩放在她的床榻上……
在首城河岸顺着南下的第一个城市便是天城,而天城也则是等于一个商城,大多都是经商的商人。
鉴于他们并不是真的经商,然而仅在天城内逗留了几日便继续再起程往下一个县城。
下一站是水城。
碎夜很早就听闻过水城,在银城时,听一些血城里的百姓说,帝亚斯的水城是一座到处都是水的城市。除了较高的房子,其他都是汪洋一片。所以若是要逛水城的街道,便要坐着小船缓撑过去。
古代版威尼斯!
当时她听到这么一个城市后,便想起了现代时的威尼斯。虽然她不曾去过威尼斯,可读书的时候曾学过一篇文叫《威尼斯的小艇》,她可到现在都还记得!
那时候学到这文时,刚好新出一部电影动漫《悬崖上的金鱼公主》,因为金鱼公主上岸找一个人类而导致发生海啸。那一座城市都成水城市,犹如仅存在海里的城市般。
那画面很美,她知道这古代的水城并可能像那部动漫那般,可当到了水城时。还是有些被愣到。
的确是古代版的威尼斯。福船缓缓的逼进水城时,远远的,碎夜站在船头就看见一片碧绿的江河两旁全是耸高的建筑物。还有许多小船在一旁划过。
“姐姐……”忆儿从后扑来,拉住她的手,“到了吗?到水城了吗?”
“嗯,到了。”看了这一片没有岸可靠的江河,还不是到了水城吗?她勾唇一笑,伸手揉了揉忆儿的头,余眼却瞥见一抹高大的身躯从船仓内走去,而他身后还跟着蓝雪与帝定平。
这个帝定平,与自己一样,属于桃李年华,若是她并无歧视自己的话,或许她跟她能成为好朋友吧,可是,人家就这么高情操,她也没办法!
自从那一夜在首城河岸被看灯会的老百姓挤散了后,她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多添了几分怨恨。回被老百姓又不是她自己想的,她压根不明白。她到底是哪里招惹他了!
当福船逼向一座看似五层楼高的客栈时,客栈走廊上便立即有几人涌了上前,而后轩寒与几个人踏向走廊,与那几人交谈过后便叫他们可上岸。
福船暂时先停泊在这儿。
牵住忆儿的手,碎夜跟在亓甯身后,边下船便抬眼审视了一眼这座神经的水城。
真的到处都是水,除了一条水街上的一座座拱桥与建筑房外,四处都汪洋一片,可正踏下船之际,碎夜光瞧清楚周遭的建筑房,不料踩漏一脚,整个人坠落下江。
“碎夜……”仅听到扑通一声,帝阎天等人一回头就瞧见一抹娇小的身影被没入江中,毫无犹豫,亓甯第一个并先先跳下江里,而其他侍卫见状,亦纷纷跳下去搜人。
这一切都发生得过于突然,忆儿还未反应过来,身旁的人已不见踪影,他伏在岸边,心一急,泪水欲想逼出眼眶。
帝阎天上前将他拉起,神色担忧的看向满是半人身互望的江面,大声朝周遭的下属吼道:“还不赶快救人,一定要救到她……”
先到岸的帝定平与蓝雪皱眉看着江面。
她看到了什么?
碎夜在江水里,睁大双眼凝看向周围,江水虽是碧绿,可江底却是清澈得很,只是眼睛睁着有点难受。双耳亦是被水压压得咕咕作响。可看向江底下,却满是筑固的支撑梁,并且还有许多小鱼游过……
倏地,她感觉胳膊一紧,被一道力强拉上岸。
“咳……”轻咳几声,临上水面时呛了几口水,可扭头就看见一张清俊而充满担忧的脸。
本是想推开他,不料他紧握住自己胳膊的大手力道过重,生生将她逼疼,“我会游水。”她低声道。转头就看见岸上围上了许多人,像是看热闹似的,但每个人脸上都挂满了担忧。
看来,水城的人民并不冷漠。
住上了客栈,换上了干净的衣裳。碎夜推开了窗户,看向窗外的世界。
这儿是五楼,客栈最高的一楼。古代版的威尼斯,比她在书上所看到的图片还更美!
四处的建筑房回廊都挂满了灯笼。然而每一家的灯笼都是形状不一,深吸了一口气。满城都是水,就连空气都带着许些湿润。
用布巾擦拭着头发,碎夜再次伸手抚上已干得差不多的青丝,坐在略带模糊的铜镜面前随意的绾起长发。
“姐姐……姐姐……你好了没?”倏地,门口响起几阵瞧门声,还有忆儿稚嫩的声音还有紫熏悦耳的嗓音。
碎夜对镜轻笑,起身开门正想朝忆儿和紫熏扯笑,木门拉开,映入眼底的却是一张清俊的俊颜,心底涌起一丝感激,可当着忆儿的面……还是以后再说吧,反正有的是机会。碎夜想着便轻声道:“忆儿,来找我有何事情吗?”
“可以用晚膳了。”忆儿牵住自己的手,而他身旁的男子只是淡淡的看了自己一眼。眸色略带复杂。
“嗯,那我们走吧。”踏出房门,亓甯走在跟前,正想拐向走廊之际。他骤然回头。
“绿姑娘,你何时学会游水?”他俊眉微蹙,一双温润的大眼挟带一丝不解。
闻言,碎夜不禁一笑,朝他道:“你以为只有你们帝亚斯才有江河吗?我们黑雪幻国可是有湖。”
其实,在前世,她便会游泳,但只是不能这么说出答案。在这世,其实她根本就没有下水游过泳。她是女扮男装,每一次看着自己的下属下水戏玩,甚至唤自己下水时,她只会淡淡的摇头,轻声说,“你们玩得开心些。”
其实,在多少个夜里,她真希望自己真的是一个男子,那样便无拘束的跟自己下属在一起。可是她不是……
“自小就学会游水了,只是没机会好好的畅游。”轻勾唇,碎夜微握住忆儿的小手拐弯走行走廊,却在走廊旁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轩将军和紫熏姐姐……”忆儿伸出小手指向那两道熟悉的身影,欲想扬声唤住他们,碎夜急忙伸手捂住忆儿的嘴巴。
伸出食指落在他的唇,“嘘,别喊着先。”
忆儿不解的抬眼看向碎夜,再扭头看向已是落在他们身后的亓甯。
只见亓甯神色像是陷入沉思当中般。
碎夜却将忆儿拉向一根大梁柱身后,虽接近了轩寒与紫熏,可却是没上前喊他们。
“姐姐,我们在干什么?”忆儿见状,小声地的问道。
“嘘,别出声。”碎夜食指依旧落在忆儿的唇上,余眼凝向在走廊拐弯处眸色深沉的看向自己的男子。
他倒是挺配合的并无走上前来。
然而这条走廊并无其他人经过,只是仅他们几人,因帝阎天已将五楼包了下来,所并无人敢上来。
而碎夜之所以会躲在梁柱后面,全因为轩寒与紫熏俩人对峙着的脸色并不是寻常,紫熏此时的脸色并不是碎夜平日所见那般温柔而带点小调皮,而是……
略带含羞与羞窘……
难道是……
天,紫熏该不会是喜欢上轩寒了吧?
就算是喜欢上了,并无不妥,只是,平日看紫熏并无与轩寒有过太多的接触,她怎么会喜欢上轩寒?
而且在宫内,不是喜欢大祭司亓甯的比较多么?
思及此,碎夜不禁转头看向仍然站在拐弯处的亓甯,只见他眼神依旧紧锁在自己身上,像是在告诉自己,偷听人家讲话的事情是不对的般,她不紧皱眉,下一刻,他却是故意踏出一大步,发出咚的一声,走出走廊。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睨向已发现他们的轩寒与紫熏,轻启薄唇,欲想说话,不想忆儿却是捷足先登的跑上前抱住紫熏,好奇的问道:“轩将军跟紫熏姐姐在聊什么?该用晚膳了。”
“没……没什么……”紫熏略带紧张的瞅向突然出现的几人,而后朝在场的几人点头,“可以用膳,那紫熏去唤其他人。”那娇小的身影有点像落荒而逃。
碎夜挑眉,可亓甯却是逼近自己,压低嗓音的道:“往后别再如此这般了,那是人家的事。”
话落,他便与轩寒先行一步。
碎夜愣愣的拉住忆儿跟在他们身后,心情有些沉重。
这个大祭司,真的是想要训自己,偷听家人讲话是不对的?
她只不过是想知道紫熏是不是真的喜欢那个轩将军嘛,若是真的喜欢的话,她可以撮合他们俩啊,万一她真的要逃跑时,至少还有轩寒照顾紫熏啊。
她最不放心的就是紫熏了……
用完晚膳后,天色已是全黑了。碎夜还未到五楼的走廊,却已被帝定平拉到客栈外。在江岸边,轻风抚来,带着一丝沁骨的感觉,冷得很深沉很低调。
“你拉我出来想跟我说什么?”碎夜凝视着她的侧脸,发现她的轮廓清晰精致,睫羽浓又黑,冰肌莹彻,令碎夜惊叹,真不亏是帝亚斯王室的血脉!
“你……你跟大祭司到底是什么关系?”沉默良久,帝定平还是开口了,口气倒不似以往那般不善,只是还略带傲气。
压根就不像在问人家问题,像逼供多一些。
碎夜的视线从她脸上移开,落在了恍若会发光般的江面上。四处不管是船还酒家,都挂满了灯笼,将这附近整一片江面照得通红。
水城的夜,如此的美丽!
“我们是什么关系,与你何干?”她淡然的勾唇,重新将视线落在帝定平的脸蛋上。
只见她精致的容颜升腾起一股不悦,欲想开口骂自己般,而后却不得不强忍下来,阴戾着脸蛋,沉声道:“我警告你,以后不许与他那么亲近!”说罢,她便转身欲想走进客栈内。
碎夜伸手轻攫住她胳膊,挑眉挑衅的道:“为何,我喜欢与谁亲近,便与谁亲近,你管得着!”
“你……随便你,别说我没警告过你,你以后就知道后果!”又来了,她又恢复成以往那般厌恶自己的神色,挣脱掉自己的手,随后踏入客栈里,然后又回头瞪了自己一眼,道:“不许再亲近大祭司,他是我的!
碎夜睨着她没入人群的身影,咧嘴一笑,原来,她对自己的敌意,只因为亓甯,而并不是因为自己是黑雪幻国的人。
那么说来,她是喜欢亓甯,然后在进宫的时候,听宫里的奴才说自己跟亓甯的事情,所以才这么讨厌自己的吧。
不过,她才进宫多长时间,为何会喜欢上亓甯,而亓甯可晓知这事。她可是帝阎天的堂妹,若要帝阎天给她赐婚,也不见得很难。只是要帝阎天牺牲他的爱臣……
不,亓甯已早被她自己毁了……
思及此,碎夜胸腔不禁腾起一抹内疚。
骤然,漆黑的夜空里突然砰的一声巨响,夜空便散开一点一点光芒,如星星坠落散开般,又好像一朵美丽的花儿在春季盛开般。
碎夜抬眼看向夜空,璀璨的烟花再一次盛开几朵美丽的花儿。光芒散落之际,她凝看到站在五楼走廊的身躯,只见他一张俊美的脸庞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凝看向自己。
沁骨的夜风抚过,她清楚的瞧见他随意束起的长发随风飘逸。
在月下,在璀璨的烟花下,划出一丝道出的悲怆。
如此一个美好的男子,就这样被自己糟蹋了吗?
碎夜蹙眉,呸呸呸,什么叫糟蹋,她又没把他当解药,怎么算糟蹋呢!
碎夜他们现下所住的客栈是水城有名的烟雨阁,楼高五层,雕梁画栋,飞桥栏杆,明暗相通。一楼是共众饭馆,亦是看歌姬献舞的位置;二楼便是雅座,以锦绣屏风相隔,中央近百步长;转上三楼,是许多阁子状的雅房,珠帘绣幔,灯烛闪烁;而四楼与五楼便是上等厢房。
而轩寒便是将五楼都全包了。
现下,一楼正有歌姬献琴献歌献舞,五楼便是阒静一片。
或许是现下是找帝阎天谈清楚事情的最好时机。
碎夜踏上了五楼,直至来到方才她在江边烟雨阁门口前仰首所望他所在的走廊上,一触摸到腰间的玉佩的,她的心便是略紧。
正拐弯走到走廊,站落在他跟前,只见他俊颜冷漠得教人看不透。
“咬咬……,”他轻喃,俊颜依旧冷漠一片,“孤想你以前也没到过我们帝亚斯如此美丽的水城吧!”
“那又如何?”她来找他可不是因为为了听他自己炫耀他的国家有多美丽多繁华,更何况,帝亚斯的繁华,她早就见识过了。
“说吧,你找我是为了何事?”他收回看向天空的字眸,语气依旧冰冷。
只见跟前的女子手伸向腰间,掏出一块碧绿的玉佩放于自己跟前,冷声道:“认得出这块玉佩吗?”
帝阎天伸手接过玉佩,垂眸凝视着掌中熟悉的玉佩,越看,脸色便是越不对劲,猛地抬头看着碎夜,眼里掠过一丝惊讶,“他还活着?”
“那么说来,你知道这块玉佩的主人是谁了?”碎夜拧眉凝着他,没想到他的神情却会如此,她以为他应该气愤,甚至暴怒。毕竟是银风的母妃杀了他的母妃的,现下他的表情怎么可以那么淡定?
“呵,真没想到,他居然还活着……”他挑眉,俊颜在烟花盛开所照耀落下的光芒之下,熠熠生亮。
“我以为你会气愤地将玉佩摔在地上,捉住我问他的玉佩怎么会在我身上……”她勾唇,扬起一抹悲怆的笑意,水润的杏眼里满是嘲讽。原来是自己想太多了。
闻言,跟前高大的身躯显然一怔,原本微扬的眉亦是逐渐收拢而起,轻启薄唇,偏冷的嗓音微微逸出,“孤早就知,你与他相识,在战场几番救你于水火的是他,甚至在红梦楼刺杀孤的也是他……”
“你不生气吗?你不恨他吗?”碎夜蹙眉,以往那个残暴无情的帝阎天到底哪去了?
以往那个强占自己,夺自己能力的,将自己关在洛室,甚至拿妹妹下属威胁自己的残暴帝阎天……
她好像在跟前的男子找不到他的过去了……
“那是孤的事,你无资格过问,倒是你了,我的咬咬。”刚想着怎么看不到他过去的残暴和无情,现下又变回那个冰冷无情的帝阎天了,只见他伸手扣住她的下巴,“咬咬,是不是你生得过份美丽,才令如此多人为你着迷,怎么?你就连孤的弟弟都不肯放过?还是你早就想享用他了……”
“帝阎天!”碎夜蓝眸盛满了怒意,瞪着跟前的男人,“你的嘴巴放干净点!”
“怎么?被我说中心事,恼羞成怒?”帝阎天冷冷一笑,紫眸冰冷如霜,捏着她下巴的手下重了力道,“就算你想享用孤的弟弟,但你确定他会爱你吗?知道你黑雪幻国为何会灭亡吗?让孤告诉你,一切都是帝风脩所为,你以外她是真的爱你吗?像他这样心里只想着复仇的男人,你觉得他会真心爱一个人吗?”这是他这辈子说过最长的一句话,只是没想到在这个敌国的太子殿下面前说而已!
“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碎夜用力的挣脱他的大手,却发现怎么都挣脱不开,一股酸楚逼上心胸,碎夜的泪珠几欲要被逼出。
“是他,你的国家会灭亡,都是因为他挑唆你大哥,你大哥才会如此放肆的侵略帝亚斯人民,是他挑唆你大哥,说人血是这世界上最美味的膳饮。你大哥才会想尝试,才会侵略帝亚斯,你们黑雪幻国才会落得如此地步,你也才会落在孤的手上,任孤折磨!”他说得赤红了眸子,说得激动,攫住碎夜不让她双手捂住她的耳朵。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我不听我不听……”泪水逼出眼眶,碎夜紧闭着双眸,双手想死死的捂住耳朵,却被跟前的男人阻挡住。
璀璨的烟花在凄美的夜里依旧盛放,升空、盛放、最后逐渐消逝,如人生。
炽热的泪水自她紧闭的眼里溢出,她欲想挣脱掉他一双大手,然而他的唇却是覆盖上她的,不顾她的挣扎,灵舌亦是强撬开她的贝齿,深探其中。她越避躲,他便吻得越深……
她挣扎之际,玉佩亦是从手中滑落,坠落在他们的脚旁。她挣脱着,他大手揽上她腰枝,力道大得如要将她钳入自己体内般,教她无从拒绝!
方才,她是看见那个绿碎夜走向五楼的走廊的……
蓝雪面色自若,往碎夜走去的方向踏去。直至走到走廊之际,走廊却是传来一阵怪声,她柳眉微蹙,再踏出一步……
‘砰’又一声烟花升向漆黑的夜空,盛放出一朵巨大的花儿。
然而在花儿坠落而散下的光芒之下,她清楚的瞧见在走廊的中央,一对紧拥住深吻的男女……
葱白纤手紧捂住自己的嘴,蓝雪立即不动声色的转身,躲在拐弯处,平复了一下心跳,而后转身离开。
王这般,是向绿碎夜认了自己的心?
蓝雪蹙紧了眉头,看来王真的是认清了自己的心……
但却没有自己预料那般,他抗拒自己对绿碎夜的爱,反而是看样子要得到她一般……
王到底在想什么?
帝阎天对自己说了那么话,那就证明,其实他一早就知道了银风的存在,知识他为何还没任何行动?
然而那晚硬是强吻了自己,她在挣扎中还咬破了他的唇……
帝亚斯的王,阴险、冷酷、无情、冷血……
可为知道杀自己母妃的女人的儿子在活在这世上,却是不追杀他,反而一味的被伤害?
他心里在盘算什么?
“姐姐,姐姐你快看看那房子好奇怪……”一把稚嫩的嗓音将自己拉出思绪,回到现实。
碎夜回过神来,跟前便映出一张充满活力的小脸。忆儿一只小手紧拉住她的胳膊,另一只小手指向不远处的建筑房。
碎夜才骤然想起,他们逗留在水城已有五日之久,而这五日,坐着小船在水城游观,差不多已将整座水城观看完,然而他们现下便是坐在小船畅游。
她与帝阎天、忆儿、轩寒、蓝雪同一艘小船,而亓甯与帝定平与紫熏便同艘船跟在身后。
“姐姐……姐姐,你在想什么?”忆儿拉住了她的胳膊摇了摇,小脸微抬,黑白的眼里装满了困惑。
“没有,你刚刚说看哪里的房子?哪里有怪房子了?”碎夜抬眼,审视了周围一眼。
不等忆儿伸出小手指出去,一排雄伟的建筑房便映入她眼里。
以灰白色为主题,整一排的房子,八菱梁柱,弧圆尖顶,回廊不断……
那不是……
“姐姐,你看前面的房子是不是很怪异……”忆儿小手指向前方的建筑房,小脸满是兴奋与好奇,“不过这些房子都好漂亮!”
她却觉得与古房各有各的美。
前面的房子是类似欧美十六世纪的建筑房,好奇怪,这儿为何会有这类型的房子?
“哥哥,紫熏姐姐,你看看这些房子,好漂亮啊。”身旁的忆儿朝另一首船的亓拧和紫熏喊道。
而他们俩面对如此一个快乐的孩子,齐齐的呵呵一笑。然而蓝雪却显得并不那么喜欢小孩般,脸色平淡,但眸中掩不住厌恶。
撑船的船夫担任了导游的责任,开口细细的为他们解说,“这条街的房子是一个从别的国家而来的发金男子所设计监工完成的。那男子是从西方来的,不过不是帝亚斯的人。”
“那现下那男子去哪儿了?”碎夜接着问出口,其他几艘船的人好似听见般,齐齐看往她这边。
她窘住,忽地审视了一眼这两旁房子的年份……
“姑娘很幽默。”轻笑一声,船夫巧妙地帮她拍散如此僵硬的气氛,“不过姑娘这问题问得好,那位男子已去世几十年,水城的百姓为了纪念他,帮他做了一个雕像,现下我就带你们过去。就在前面不远……”
几艘小船缓缓的穿过一道人烟稀少的街道,从一座石桥底下穿过,最后来到一块空处,这儿的空间是一个圆形。四处的建筑房耸高。好像一种真的身在威尼斯般的感觉给碎夜。
只是……
气氛却是越来越不对劲,周围也未免太静了?
而且,这儿并无船夫所说的雕像!
“叔叔,雕像呢?”她身旁的忆儿,黑白分明的小眼转动了几下,而后抬眼朝船夫问道。
只见船夫缓放下划浆,草帽下的脸露出一抹阴笑,“要见那位男子,可以的,下阴曹地府就可以见到他本人了!”充满杀气的声音又急又快的落下。
各小船的船夫立即扔下划浆就跳入水,周围回响起一阵阵的扑通落水声,在建筑房的走廊立即冒出无数只黑压压的脑袋。
碎夜还未反应过来,身后的轩寒大声高喊:“大家快跳进水里……”而后她仅觉得身后传里一一股推力,她整个人便坠落水里。
在水底,她欲想挣扎出水面,睁着眼睛清楚地瞧见一支支锐利的箭头射入水中。
那是……
刺客?
这两个字在她脑海里掠过,她就立即潜入水底,憋着气,鼻孔不停的冒出水泡,睁着眼睛寻找那一抹小小的身影。
轩将军可能是先按下帝阎天跳入水里了,可是忆儿呢?
她紧拧着眉头,游往小船底下……
箭如雨般不停的谢落而下,来不及或是在水里憋不了气的护卫便被射中,许多都是当场身亡。
水面上,浮起几十首尸体,在走廊上的刺客见状,缓缓的放下弓,在众多尸体上搜索那几抹身影,然而领头的蒙面人却是看没自己想要杀的人,并朝身旁的几个手下道:“立即下去检查清楚。”
以水面上浮着的尸体为掩饰,碎夜觉得憋不住了,欲想将小船作掩饰,浮上水面喘一口气,然而胳膊一紧,她转头的瞬间。视线被挡,跟前黑压一片。她仅感觉到双唇已被两片柔软的东西给吸吮住,并且还往自己的嘴里渡气。
如喘了几口气般,碎夜一双小手攀上跟前之人的胳膊。心一惊……
是帝阎天……
当他松开了自己的那一刻,碎夜的视线依旧模糊一片,胳膊被一拉,更沉入水底,且是将自己拉向接近建筑物。
当她手捉住他的大手一紧,他就回头封住她的唇,往她口中渡气,来回不知几次。他们才接近了建筑物。水压逼来,他们压根就听到任何声音,帝阎天按住碎夜的脑袋不让她探向水面,然而自己却是先探出水面……
他们现下是躲到了建筑物的一处洞里,并无人发现他们在这里。
轻喘了一口气,他大手一松,水下的人儿立即大幅度的挣扎出水面。
哗的一声响,洞里很显然是回响震出,导致本是在外细数尸体的刺客都纷纷逼近这边。
帝阎天一惊,急忙将碎夜的头按下水,自己欲想下水之际,一支羽箭则是快速的射落而来,他当即立即扎入水中。
她才刚挣扎出水面,还没呼吸过一口气又被按到水里了。
她又不是鱼,仅用肺呼吸,再呆在水里憋气的话,她肯定会被憋死的!
思及此,她欲想挣扎,然而紧攫住自己的男子却是再一次吻住自己,往自己嘴里渡气,她无力的挣扎着他的大手,在他松开自己之际,欲想扎出水面。腰枝被扣。双双往水底更沉了些。
他们并不了解水城路向,并且,这儿是水城,到处都是水,若是无小船之类或是浮物所支撑的话,他们定死无疑。
“逃掉多少个?”领头的蒙面人朝四处搜索人的手下大吼一声,四处立即回响起一阵回音。
“该死的都逃了!”在小船上,其中一名蒙面的黑衣人昂首朝楼上的屹立的领头道。
蒙面人的身子微怔住,眼神凌厉。
“他们在那边!”顿时,水面上的小船有人高呼一声。
他神色立即顺声音的来愿寻去,便看见一对身影往一个与另外街道相通的洞口望去。手掌立即伸于身旁的下属,阴声道:“弓箭!”
拉住身后的女子,俩人朝洞口走去,只要出了这洞口,他们到了另外一条街道上的话,那些刺客便不敢在追上了。
“咳咳……”喘了起口气,碎夜任凭跟前的男子将自己拖向洞口的另一处,她全身的力气如被抽空,整个人迷迷糊糊的,也许是因为太累了!她感觉自己的手脚都快要麻掉了。
身后骤然传来一阵怪声,帝阎天回头一看,一支羽箭快速的射向他们这边,速度快得教他根本无法将身后的女子一并拉下水底,然而只能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她。
跟前的男子忽地自她身后拥住她,碎夜猛然清醒过来,无力的推着他,“帝阎天……”
未料一把怪怪的闷哼声自他胸膛震荡而出,她扭头就看到身后已有刺客下水追来。不等她作出任何反应,身后的男子已是推着自己往洞口游去。
洞口相通的建筑房是两旁古老的屋子。眼见刺客追来,碎夜立即顺着岸边的阶梯走了上岸,身后的男子却是未跟上前来。她转头一看,心如当即被匕首深插!湿润的小手捂上嘴,一股麻疼逼上胸口。
她看见他的背上竟是插着一支羽箭……
“帝阎天……”碎夜蹲身攫住他的双肩,沙哑着声音喃道:“你撑住啊,刺客追来了,你要撑住啊!”
听到她带着鼻音的声音,脸色苍白的帝阎天微拧眉,试着顺着水底的阶梯而踩上岸。
俩人从水底窜出,引起了在岸边路过的百姓的瞩目,搀扶着受了重伤的男子,碎夜审视了四处一眼。发现这儿的人烟并不多。身后的刺客追来,看他们如此来势凶猛的样子,想必是必定不管是否有百姓在,一样出剑下毒手!
见两道身影便在跟前不远,其中一名刺客欲想挥剑上前,不料巷口骤然推出一辆木车,险些撞倒了他们,身着棕色衣衫的推车老百姓见状,垂首欲想道歉,抬眼就瞥见他们手执着闪着寒骨的光芒的长剑,吓得立即转身就逃。
五六个蒙面人见状,长腿一踢,将木车踢倒,木车上的麻袋亦是倾倒了一地。他们抬眼却不见那两道身影了。
“到处找找!”阴肃的声音下令道,他身后的几个下属立即分散开。仅有一个跟在他身后,寻看了地上的水渍。
他们刚从水底上来,每走到哪里定会留下水渍。
可欲想顺着石路上的水渍寻去,天公却是落下了豆大小的雨滴。
仅是一刻的时间,水珠不停的坠落,街上的百姓都纷纷收摊避雨。整一条街道都被雨水冲洗着,变得朦胧起来。
领头的蒙面人执紧了手中的剑柄,冷声道:“其中一个中了箭,估计活不长的!撤!”
“喵……”几好毛色各样的野猫小心翼翼的嗅着地上的气味从逼近了这两个不速之客。
探头见那一群黑压的刺客撤退了之后,碎夜才松了口气,然而压住的男人却是陷入了半昏迷中。
“帝阎天……”她动了动肩头,只见的他埋入她颈窝的头并无动静,心如火焚,她伸手捧起她他的脸,只见他脸色苍白,一双平日噙着冷意嘲讽的紫眼亦是紧闭着,心如被刃划过,她沙哑着嗓音轻唤道:“帝阎天,你不要死啊……”
天色逐渐昏暗下来,雨亦是逐渐停了下来。水城街道的灯笼逐渐亮起,微弱的光芒散落在他们俩身上,因为害怕动到他身上的伤口,她不敢乱动。
“帝阎天,你不要死啊……”至少现在还不能死,她还没向他报仇,她还没将他狠狠羞辱,她还没……
即便要死,他也只能死在自己手里,现在他算什么意思?
碎夜睨着跟前的男子,此时他的脸色苍白,薄唇亦是毫无血色,碎夜急得快要哭出来了,“帝阎天,我命令你别死,你听到没……”
为什么要救自己,为什么?
即使他死了,可他因为救自己却……
他死了,她向谁报仇去,所以绝对不能让他……
绝对不行!
“喵……喵喵……”骤然,巷子口传来一阵细小柔软的嗓音。
?碎夜一怔,垂眼凝视于怀中的男子,仅见他脸色越发白,然而顺着他的湿透的乌发看去,那一支羽箭依旧深插于他的背上。
心如被万针扎,可不等碎夜反应过来,巷口传来细小的脚步声,她略带发颤的身子微微绷紧了许些,摸了摸腰间与帝阎天身上,都并无带匕首或是防身利器。若是刺客寻来,他们俩就必死无疑了!
脚步声越来越逼近,碎夜抱紧了怀中的男子,凝望于他紧闭双眼的俊颜,屏紧了呼吸,竖耳静听那脚步声。
“喵……”倏地,本是在她周围的野猫骤然往巷口奔去。
碎夜不禁探头一望,就看见在巷子里蹲下的身影,透过巷子外倾泻进来的灯笼光,她看清楚了来者……
“来来来,开饭了……”稚嫩的声音透出一抹柔软,女子看似在及笄之年。她蹲身将手中的碗饭放落在地上,任野猫上前抢食。
而她仅在一旁静静的观看,然而幽暗的巷子传出一阵沉闷的轻咳声,她身子一僵,抬眼就看见了在巷子竹篮旁黑压的东西。
“啊……”她微捂嘴尖叫了一声。
?碎夜无助的抬眼向她投去求助的眼神。
黑暗中,女子看清楚了那黑压压的东西是人,而且是一个女子与一个带伤的男子!
狭小的房间里,烛光摇曳,碎夜换上了干净的衣裳,站在房间门外,透过油纸门与烛火的折射下印出的身影,静凝于房间内的动静。
“慕容姑娘毋须如此哀愁,我爹他医术精湛,我想绝对能救得你哥哥的!”站在她身后的女子走上前握住了她的双手,向她投去安心的眼神。
“谢谢你银璃,若不是你救下我们,我们兄妹现下可能是……”
“你这话已说了大半晚了,从我爹进去为你哥哥看伤到现下,你谢了大概有几十次了吧!”握住碎夜的双手,银璃见她眉头紧蹙,不禁伸手为她抚平,“你哥哥一定没事的,别害怕,看你身子还在发抖,你是否还冷着?”
“不……”碎夜转身,小脸微垂,脑海里浮现起一般说来张稚嫩的脸蛋与一张清俊的脸庞还有一张清秀的脸蛋时,心不禁被东西微微攫紧了。“还有一哥哥跟弟弟妹妹一起遇难,不知他们现下如何了?我跟哥哥虽是避开了杀手,哥哥却是为了救我而中了箭伤。”
她明了到在洞里,帝阎天为何会突然从身后拥住自己,原因便是为自己挡箭……
他不是只将自己视为玩物视为东西吗?为何还要为自己挡箭?
“吉人自有天相!慕容你毋须过份担忧的,你要相信你爹和你弟弟,他们一定会没事的!”银璃面容清秀挂上一抹教人看了都觉得暖意流淌的笑容,直接忽略掉姑娘二字。
而碎夜定并无泄露出他们的真实身份,只是说他们几兄妹出来游玩,却遭受到仇家追杀,与其他家人失散,哥哥为救她而中了箭。然而银璃看见自己是蓝眸时,挺好奇的,问起,碎夜便说他们是从禁城过来的。
所谓的禁城,便是一个不归四国管理的城市,位于黑雪幻国和无泪岚国中间,里边的人都是稀奇古怪,什么颜色眸子的人都有,一路上他们都是这么称说,才没令人起疑心,只是没想到居然会在水城遇刺。
然而刺杀他们的到底是谁?还是银风……
慕容……
听到这称呼,碎夜显然一怔。
在现代时,她的全名叫慕容浅浅,她的同学与姐妹朋友们都喜欢直呼她的姓氏,然而自从到了这里,她便被取过名字,绿碎夜?黑雪,感觉跟前世西方人那般的姓氏,被捉到帝亚斯时,并无人晓知自己的姓氏,都以为自己是姓绿,直接绿姑娘绿姑娘的唤,她也不再挣扎了,那时候都认为自己反正都快要死了……
却不想活在现在……
“怎么了,你不喜欢我这样叫你吗?要不,我叫你做小浅?浅浅?”银璃的暖笑依旧挂着,个性热情而开朗。
“不是的,就叫我慕容吧,好十几年都不曾有人唤我为慕容了,觉得好温暖……”她向银璃说出的名字是叫慕容浅浅,那是她前世的名字……的确好令人怀念……
“那就好……”
碎夜正想开口说什么之际,房间门骤然敞开。看似四十出头的男子从房里走出,碎夜与银璃立即上前。
“银大叔,我哥哥现下如何了?”话落的同时,她的眼神往房内探去。
“对啊,爹,慕容的哥哥现下伤势如何了?”
“他现下醒了,想见你!”银南微带严肃的脸庞挂着一丝叹息。
碎夜闻言,急忙往房里走去,在欲进房里应里之际,银南突然拉住她的胳膊,神色凝重,“箭到现下还没拨出来,因靠近了心脏,我担心他会撑不过来。在他醒来的时候跟他讲明了。所以他说要见你,你进去后一定要多说鼓励他的话,或是说一些让他求生意志增强的话!”
碎夜的心如被利刃划了一刀,有点疼。但还是点点头,朝银南道:“我知道了,谢谢您银大叔。”
“嗯,璃儿去烧水!”朝碎夜点头,银南转身便朝女儿道。
“好!”
进了房间,碎夜抬眼就看见趴在榻上的男子,以往他意气风发的俊颜,如今却是苍白一片。莫名的,一股陌生的痛楚攫住了她的心房。
“咬咬……”骤然,他本是低沉而醇厚的声音亦是变得无力而虚弱。
“帝阎天……”她扑到床边,一双小手不知所措的伸出,不知该不该触摸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