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船仓过夜
多罗小猫2022-07-15 16:0012,133

御书房

自从帝阎天将碎夜赐给了亓甯后,给帝阎天沏茶这个工作便是交给了紫熏。

主要是帝阎天已习惯了碎夜手艺,而紫熏跟碎夜又情同姐妹,加上住在一起,紫熏多少也染耳了碎夜的手艺。

当阔非问帝阎天,需要重新安排一个奴婢上茶时,帝阎天自说由阔非的安排便可。所以阔非变将紫熏调来填这个位置。

帝阎天看到紫熏上茶时的第一眼,只是仅仅看了她一眼,便无再多说话。

而那一日之后,帝阎天便无再召见亓甯,也无见过碎夜了。然而也再无去过凝蓝宫,也再无翻过妃子的牌子。

重复一天又一天的过日子。

宫内的人都晓知,他们的王居然将绿碎夜赐给了大祭司。可大祭司可是帝亚斯的重要臣子,祭司是不能近女色的,一但动了真情便会丧失能力。王明知道,却还将一个女子赐给了大祭司。这不显然是硬要帝亚斯失去一个栋梁之材吗?

这个绿碎夜也是,俗话说,女人都是祸水。这句话说得真没错!这个绿碎夜容颜长得如此倾国倾城,就是一祸水!

伺候大祭司,果然是比伺候帝阎天轻松多了。碎夜每天只是在祭夏宫收拾一下草药,端送膳食。偶尔坐在亓甯跟前看着他闻着草药。偶尔他出宫去摘草药时,自己无聊便在祭夏宫里看书。

不过,这样的日子的确很无聊。

直至有一天,碎夜在曼陀宫之际,而紫熏刚从御书房回来,莫名的告诉碎夜,帝阎天居然有一个堂妹!

“不是说,十年前,他将自己的亲人全杀光了吗?怎么还有一个堂妹冒出来?”碎夜好奇,莫名突然想见紫熏说帝阎天的那个堂妹。

“紫熏也不知,今早便有人送了书信给王。趁王不在时,我……我偷偷地看了一眼,里面清楚地写着,帝阎天远在塞外的皇叔病逝,剩下一独女,想将独女交托给王照顾,已经被带到首城了。”紫熏在碎夜跟前,也不怕偷看书信要砍头的事情说出,反正,她知道,碎夜肯定不会将此事泄露而出的。

“何时进宫?”碎夜好奇的问。

“明日早朝,王宣她进殿。”这也是她在奉之际,所听到的消息。

这样啊……

第二日,碎夜便趁着紫熏早起后起床,在早朝之际,躲在朝殿后面的大柱旁。

这是她第二次到这个朝殿,金碧辉煌。第一次被押到这时,被帝阎天扯下人皮面具,甚至被羞辱。可这一次来时,却是为了看看他那在十年前如何幸存下来的堂妹。

她觉得他孤独,但却从不知他还有一个堂妹。

宫里的人都说,十年前他杀尽了自己的兄弟和父亲的妃子,可为何要留着父亲的兄弟和子女?

朝殿中,几乎每一个大臣都收到消息,王遗留着一个堂妹。但都晓知,帝亚斯的北平王,因战功显赫,所以当初王登基之时,看在他为帝亚斯的付出,才没取其性命,但却将他一家流放在塞外。

如今北平王逝世,仅剩一独女。便送书信回宫,恳求王看在是同一血脉的份上收留他唯一的女儿。

可不知王是因十年间无亲人在身边产生了怜悯之心,居然答应了将北平王之女接回宫中。

帝阎天此时也不多话,直接挥手,示意阔非直接将北平王之女直接宣进殿。

阔非接收到王的眼神,便朝殿中朗声喊道:“宣北平王之女帝想容进殿。”

话还在殿中回音。

仅是一会儿的时间,众人便见一名女子微垂首踏入大殿,步履轻盈,珊珊作响。满朝文武百官皆时屏住呼吸,虽垂首,余眸却紧锁这一位王室仅剩的女子。

脸若银盘,眼似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比帝亚斯的第一美女蓝雪更具一种妩媚风流。肌骨莹润。

北平王之女,帝想容,桃李年华,一身轻盈素色衣裳着落她窈窕身姿,在朝中有几位老臣子在十年前曾过这一位北平王之女。十年前那一位仅有十岁的她时,天真活动,然而膝下并无公主的先帝也喜爱这一位帝想容。

帝想容双袖相连,曲腿跪落,柔软的嗓音如要催化人心,“民女帝想容叩见王,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早在十年前,北平王已被削去爵位,现下的帝想容也并不是什么郡主,而是一个平凡的蔗民。

只见那高高在上的帝王,邪魅俊颜扬起一抹淡笑,黑眸冰冷自若,凝着殿中看似与自己皇叔有着几分相似的堂妹,眸中丝毫掀翻不起任何波澜。心中却泛起了丝丝涟漪。

不知道在多少个夜里,他仍然还记得那一个夜晚。

那一个他杀尽了后宫一切女人时的夜晚,恰好,她正在皇后那儿小住。当时仅有十岁的她,净白纯真的小脸上溅了几滴殷红,她站在玄仪宫的大殿上,怔怔地看着自己,眼里虽有明显的恐慌。但却毫无任何求饶。只是弱弱地喊了一句……

阎哥哥……

如此一句,帝阎天仅是将她敲晕,并无杀她,之后便命人将她送回北平府。

而如今想来,他就只有她这么一个亲人了。

沉默以久,帝阎天心胸叹了一口气,淡淡的道:“平身。”

“谢过王!”帝想容起身。眉眸之间弥漫一股怀念。

十年了,十年前离开了这儿,她便再也不曾回来过,如今父亲过世,才将她交托给阎哥哥照顾。而如今的阎哥哥,已再也不是惜日的那个阎哥哥了。

现下的他,是帝阎天的一国之君,是那不可侵犯的帝王,早在十年前都已经不是她的阎哥哥了。

“我王慈悲,念在帝鸿年为国立下无数战功。如今已逝,孤既往不咎,恢复皇叔北平王之位,赐于帝想容定平郡主之称!”阔非明亮的嗓音在朝殿中一圈圈的扩散。

“定平谢过我王!”帝想容再一次跪落在殿中,容颜无丝毫表情。

朝殿的大臣都纷纷向帝阎天发出恭喜的祝贺语。

碎夜站在大柱后面,看着那一位定平郡主,心里泛起一丝莫名的感觉。像是不安……

下朝之后,帝定平便被宣到御书房。

看着在桌案前坐着的帝王,帝定平只是福了福身,朝帝阎天道:“定平见过王。”

“起来吧。”帝阎天紫眸平淡,凝着她的神情亦无任何情绪。

帝定平起身,圆润的黑眸便西显示了她并不是帝亚斯皇室的正统,可只见她瞧着坐在桌案前的帝王,神情恍若十年前那般。

“王此此传定平过来,不知有何事?”帝定平显表现得很规矩,再也不是十年前那般,那一个天真无邪,老爱缠着帝阎天唤着阎哥哥阎哥哥的小女孩了!

然而帝阎天也恍若了无兴趣提起过去,只是淡淡的向她道:“你初回来,对帝亚斯许多地方可能不了解,过多几日,孤打算出巡视察民情,定平有兴趣一同出宫无?”

顿时,帝定平瞪大圆眸,看着帝阎天,语气中带着丝丝惊喜,“王当真愿意带上定平?”

“君无戏言。”帝阎天露出一抹淡笑,紫眸依旧平静的看着殿中的女子,他唯一的亲人。

“谢过王,定平这就回去准备一下。”帝定平显得很高兴,没想到刚回宫,她以为是要困在这个宫中,不知何时能够出宫去的,却没想到恰好碰上帝阎天出巡。

“嗯,去吧。”帝阎天心里莫名的觉得泛起一丝暖意。

不曾想过,原来还有一个亲人在自己身边,是这样的感觉……

蓦地,帝定平回过头,看着坐在桌案上的帝阎天,粉嫩的小脸,带着一丝怯意,“王还是以往的阎哥哥吗?”

她不是怀疑帝阎天会伤害自己,而是只想试着跟十年前那般的接触他。

以前她总才爱‘阎哥哥阎哥哥’的叫他,而他……

那时的他,温文尔雅,俊朗亦是平易近人。与现下的帝阎天好似两人。现在的他,在进宫之前,她就听人说,残暴无情,心狠手辣……

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阎哥哥了,所以她现在问个问题,不是自寻死路么?

思及此,帝定平莫名的觉得有些懊恼,好好的,干嘛问这问题,笨蛋还怎么了?

万一阎哥哥想起十年前的那一夜,后悔没将自己清除掉,现下对自己动手……

真的是自寻死路了……

但,却没想到,坐在桌案上的男人,蹙着眉头,看似在回想起过去,然后睨着自己的眼神好丝似没这么冰冷了。

“嗯,还是定平的阎哥哥……”这句略带不自在的话刚落下,不止是帝定平,就连站在一旁的阔非都有点愣住了。

“嗯,定平知道了,定平这就去准备下。”说罢,深深的看了帝阎天一眼,转身变欢快地走出了御书房。

阔非看着那一抹身影,微偏过头看向自己主子那头,发现他的神情已是陷入了沉思。

蹙了蹙眉,阔非轻轻的唤道,“王……”

不料,帝阎天却淡淡的回过神,“阔非,你说,孤当初没杀她,是对的吗?”

闻言,阔非在心里小小的惊讶了一下,随即应声道:“王现下觉得对便是对,即使错了,但这已成事实,何不尝试接受呢?”

听了阔非的话,帝阎天再一次陷入了沉思当中。

接受……

接受仅剩下她一个亲人吗?

可是,当真仅剩下她一个亲人?

只怕就算还有亲人,都不肯认自己了吧。

帝阎天在胸腔间叹了一口气,便无再与阔非多说话,看起手上的奏折来。

出巡……

“你的意思是说,帝阎天出巡会带上你,而你会带上我去?”碎夜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跟前笑得温润的男子,“你怕我会逃跑吗?”

“目前,颜妃正在龙马寺里,一般没什么情况,估计会很快回宫,我相信,只要颜妃娘娘还在宫里,你不会丢下她不管的。”亓甯淡淡的道,黑眸明亮。

碎夜闻言,蓝眸有些黯然。

是啊,只要夕颜还在帝阎天手里一天,她都不会想着要逃跑的,就算逃跑,她也要确保沐夕颜的安全才行。沐夕颜在自己肯进食的时候,便去了龙马寺祈福。直到现在还未回来。碎夜原本想,自己一但逃离了这里,便到龙马寺救她出来,却不想演变成这个局面。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可是,帝阎天会让你带我去吗?”她还是比较担心这个,她不知帝阎天对自己有着怎样的想法,总之她不想出现在他面前了,万一他一看见自己又莫名的发脾气,又将自己关进洛室里,那自己岂不是亏大了。

“你已是祭夏宫的人,我要带你去,他能说什么,除非他真下旨不让我带。”他轻笑,如清风般,给人一种舒适的感觉。

“他应该不会干这么无聊的事情吧。”碎夜蹙眉。

然而,亓甯除了带上自己,还带上了一个孩子。一个八九岁大的孩子。这名孩子听说是亓甯的收养的孩子,只是亓甯让他一直唤自己为哥哥。再要出巡的几日前,亓甯向王请求,将他带了进宫。碎夜一开始见到这个孩子时,是极其不喜欢这个孩子。感觉他的眼神无辜种透出一股锐利。所以很不喜欢跟他一起,但不知为何,这孩子硬是喜欢缠着自己,自己去到哪儿就跟到哪儿。

她曾向亓甯抗议过,但他只是说,“忆儿只是喜欢你。”

但她不喜欢他……

一次,他哭着问自己,是不是很讨厌他,无奈,碎夜不想伤害一个幼小的心灵,便对他说,不是。然后每天陪着他玩。

日子也不无聊了。

这一次出巡,进行得非常低调,除非是帝阎天信任的大臣,否则根本不知帝阎天要从沿江的地方乘船南下。

然而,距离出发的时间还有一天时。

前一夜,碎夜在收拾衣裳时,莫名的在她床榻墙角内莫名捡到一块玉佩……

这玉佩……

碧中带白,上面的图案是龙凤交缠,碎夜细心回想了一下,觉得如此的眼熟……

不是她十年前,刚从悬崖下救了银风所见过了么?而她记得,银风一直将这玉佩带在身边,极少见他取下来过。如今为何在这里出现?难道是……

心如被针扎了一下,攫住玉佩的手下紧了力道。

他回来过!以前她收拾了自己的寝殿时都不曾见过,然而在她受伤之后,她便一直都没再收拾过自己的床,也不知道这里有这么一块玉佩。那么就是说,她受伤的那一夜梦见过他回来喂自己喝水……

那不是梦咯?

“姐姐……姐姐……”倏地,忆儿从外奔进她寝房,嫩白的小脸揉着一抹灿烂的笑意,拉住碎夜的小手就直蹦个不停,“太好了姐姐,王出巡,哥哥说会带上忆儿,还有紫熏姐姐……”

闻言,碎夜顿时收起玉佩,反攫住了忆儿的小手,轻揉了一下他的小脑袋瓜,“这会儿你可高兴了吧,能出去玩。”还真不知道亓甯怎么想的,怎么也带这孩子呢?

她听紫熏说,帝阎天也带上那个帝定平。

碎夜在帝定平进宫的那一天,偷偷跑到朝殿见过她一面。印象中的她,沉鱼落雁,光艳逼人,与蓝雪相比有过之而无及。

思及此,她的心不禁略沉了些,而后皱眉甩掉心里的那一丝不爽,拉住忆儿的小手,柔声道:“那你收拾了东西没?”

“还没,忆儿刚从哥哥那儿回来,哥哥说一定会带上忆儿的,所以忆儿回来跟姐姐您说……”

“嗯,现在我知道了,我带你去收拾衣服。”牵起忆儿的小手,碎夜带着蹦跳的小孩出了自己的寝房,再回到了祭夏宫……

出行的那一天,天气晴朗,接近初夏,轻风略带暖意。

带出宫的女子,仅有她与紫熏、帝定平蓝雪四人而已,由于轩寒建议,他们的队伍装成商队比较不惹人瞩目,所以她们四人都得装成丫环。因为并无商人出队会带上妹妹,碎夜和紫熏倒不在意,反正她们俩本身跟婢女没什么区别,怕就委屈了帝定平和蓝雪这俩人而已。

上了马车出了皇宫后,忆儿一直撩起马车的车窗帘,目光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看着窗外热闹的市集。

除了帝阎天与碎夜四个女子还有忆儿这个孩子一并坐在马车内之外,其余带上的臣子将军药师之类的全都骑马。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江边行去。

因在城里平坦的路行着,马车并不是很颠簸,只是碎夜想起了方才,帝阎天他们并无先过来之际,她见到帝定平语气很差的朝自己讽刺了一句。

王出巡,怎么会带上你这个阶下囚?

这句话,很显然的说,她先前已知道自己的事情,也知道自己是黑雪幻国的余孽。但是,她还真感到不好意思,帝阎天不杀自己,她能有什么办法?

人不犯她,她必不犯人!可这个帝定平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句句话,一次次睨向自己的眼神都是针对自己,讽笑着自己。即使自己是帝亚斯的阶下囚,那又如何,她可不曾得罪过她,她这样算什么意思?

“定平……”倏地,坐在中席位上的帝阎天唤了帝定平一声。

碎夜回过神来,将坐在自己身旁老是掀开窗帘往往看去的忆儿拉住,让他坐稳,然后小心翼翼的看了帝阎天一天。还真没想到,他居然让她和忆儿坐在马车上,她还以为,让她骑马已经够仁慈了……

只见帝定平柔柔的回了一句,“王,定平在。”

“现下到了宫外,不能说出这一字。”帝阎天淡淡的道,此时的他,褪去以往的沉重的长袍,换上利落的淡色长衣,英俊带出一股贵族的气息。

“那应该唤您什么?还是哥哥……”帝定平说这话时,带着小心翼翼的味道。

“要不唤你为大当家吧,外面那些商队都这么叫的。”不然怎么叫商队,别人肯定会看得出来啦。马车外只传来马车木轮滚动声和马蹄的嗒嗒声,马车内亦是传出悦耳的嗓音。

“大当家……”帝阎天轻噙着这三字,良久看了碎夜一眼,淡淡的勾唇,“有意思,就这么办。”

说罢,便是传来轩寒将军,传令下去,让这一队的人都唤他为大当家。

这个帝阎天,是不是当帝王太久了,被人称王称习惯了,如今一个大当家的称号,居然他面容挂笑到船队。

一路上,碎夜没敢多话,主要是这个帝定平看自己不顺眼,肯定会处处找她的茬的,加上她是在帝阎天的马车上,帝阎天的脾气阴晴不定,万一他一发起脾气来,将自己扔下马车的话,那她还真不用救自己的妹妹了。

不过,她好奇的时,帝阎天为何还出巡,即使这是三年一次规定好的,但是上次遇刺一次,难道他就不能推后吗?

这样出去,不是很危险吗?

“姐姐,你在想什么?”忆儿在自己身旁小声的问了一句。

碎夜的思绪被拉回,小心翼翼的看了帝阎天一眼,发现的眼神并无留意这边,便揉了揉忆儿的小脑袋瓜,不作声。

便这样,马车安静的向码头开去,一队人如此的严肃,好像有点压抑的感觉。

碎夜在想,会不会不出比较自在呢?但是不出的话,在宫里那么无聊,帝阎天不在,其他妃子想她被她整死了也不怎么回事呢!

而且一开始出巡的名单里并无蓝雪名字,蓝雪当知道出巡的名单没有她时,都气得脸色发青了,然后跑到御书房向帝阎天认错,那一天她冲动点,但她知道错了,一直长留在宫中,她都感觉自己快透不过气来了。最后死缠烂打的,帝阎天只允许带她出巡,不能带任何奴才,蓝雪才可一并跟来出巡。

不到一日的时间,一等人便到首城河岸。临上船前,在下马车之际,碎夜抬眼凝向正与轩寒聊话的帝阎天,眼底掠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不禁伸手覆上她塞在腰间的玉佩。

若是帝阎天晓知他还有一个弟弟存在的话,不知会如何?

她以为,他终会来找自己的,可最终她还是太高估了自己的影响力,他来了,却不出现在自己清醒的时候,现在的她,说恨,也恨不起了……

“嫂嫂,我扶你。”身后传来一阵柔柔的声音,碎夜牵住慕容忆的小手微转头看向身后。

只见帝定平正站在马车前,伸手牵住看似柔弱无骨般的蓝雪的手,神色还充满了友善。

碎夜不禁皱眉,那丫头的脑子是啥东西做的呀。她不曾得罪过她,她却是视自己为仇人,却对一个……帝阎天的妃子如此的友善!

“我自己来就行了。”蓝雪微露出一抹教人醉生梦死的柔笑,不过还是将纤手递给好意扶自己下马车的帝定平手里,朝她温和的一笑,补了一句,“以后叫我雪儿好了。”

“是,雪儿!”帝定平倒是听话的柔柔唤了一句,而后转头就对上碎夜的目光,冲她瞪了一个狠眼后,随之在马群与人群里搜索一抹高大的身影,喃喃道:“王真过分耶,带上嫂嫂来,自己却不知跑哪儿去了。”

“由得他,王……他或许有要事要处理。”蓝雪微垂下眼帘,眼里闪动着一丝丝楚楚可怜。

碎夜逼自己回过头来,牵住忆儿的小手,往正在拍着马鬓的亓甯走去,“可以上船了没?”

“现在就可以了。”出巡的大祭司依旧是一身白衣,清逸而舒适。

他大手微攫住碎夜的小手,然而千泪牵住了慕容忆的小手,仨人便跟在帝阎天身后踏了上船。帝定平见状,急忙拉住蓝雪的纤手跟了上去。

“王……”倏地,轩寒从船仓内走出,一看天色,不禁拱手朝帝阎天改口道:“大当家,天色已晚,咱们需要在船上过一夜,明日一早立即往南下启程。”

帝阎天闻言,亦是抬眼凝望现下的天色,再扫了一眼河岸边四处。只见四处逐渐的亮起了朦胧的烛火。这附近不少的酒家楼或是青楼都绣旗张扬,灯笼高挂,带出一处长长暖光。

“大当家,咱们或许还可以到岸上的客栈投栈一夜,明日再回船,准备启程的。”见帝阎天半响未有回应,轩寒再道出一个建议。

“王……大当家,我们就上岸投栈吧,船仓里的环境会不会很差,床板会不会很硬?”帝定平朝朝船仓内探头看了一眼,神色略带不妥,眉宇间挟带嫌恶。

闻言,帝阎天倒是淡淡看了她一眼,道:“在船里过夜,反正早晚都不是要适应的,在船里过夜吧!”

“是,轩寒立即去安排一切。”一拱手,轩寒便退了下去。

帝定平拧眉,王都这么一开口话,她亦无话可说了。而接下来,轩寒已打点好一切事情,一群人也随之而上了船。

一对上帝阎天的眸光,碎夜立即松开了忆儿的小手,朝轩寒的身影走去,“轩将……轩主管,我帮你整理船仓内的房间。”

闻言,轩寒回头看碎夜一眼,急忙止住脚步拦住欲想推门进仓的碎夜,“不必了,这些粗活让我们这些当下人的来做就行。”他对碎夜并无好感,更何况,她一个女子的,能做啥?

“我现下的身份就下人啊,轩主管,别忘了,我是丫环,你可以差遣我的。”粉颜勾起一抹浅笑,碎夜先行走进了船仓内。

轩寒看着那一抹瘦小的身影,朝自家主子看了一眼,只见身份最高的那位,冷峻的脸庞面无表情。然而,帝定平却是拉着蓝雪一并跟进了船仓。

“这……”他眉头深锁住,一脸为难,这哪有做下属的刚吩咐自己主子的千金干活?绿碎夜说无所谓,但她们俩一个可是贵妃一个可是郡主啊……

“我们的确是丫环。”蓝雪蹙眉的落下一句话,其实并不想干这种事情,只不过见帝定平如此热心,才一块儿去。

见状,帝定平朝轩寒道:“她能做到的事情,我也绝对能做到!”她口中的她,很显然是指碎夜。而在场的男人压根都没在意这一些。仅觉得这一次出巡,定会很有趣!

因不知天气会有如何转变,所以轩寒令人上岸买丝被回来,可这一次带出的男人都是一些不经常出宫购物的侍卫,所以蓝雪便带路到首城河岸附近购买需要用品。然而,帝定平也一并跟了过去。

碎夜一人便是帮忙将侍卫搬进房里的东西整理一下,顺便打扫了一下卫生。

可,连续看了几间房,都觉得干净无比。不染一丝尘埃。甚至桌面上还微微泛光,那显然,是轩寒一早就令人打扫过了。叫她打扫只是所以想应付一下她而已。想来,这个轩将军,也并不那么讨厌自己吧。

碎夜顿时放下抹布,转身欲想走出房间。然而未走出房间,门口却是骤然出现一抹高大的身躯。

对上一张俊美而挟带丝丝冷漠的脸庞,她的心如跳漏了一拍,身子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

“大半个月不曾见过你了……”他勾起一抹邪佞的笑意,俊美的脸庞依旧教人怦然心动。

思及此,碎夜急忙捂住胸口,心里暗骂了自己几声!

呸呸呸!什么叫怦然心动,她都不曾对他动过心,何来的怦然心动!

深吸了一口气,碎夜欲想越过他走出低矮的房间门,却被他伸手拦住。

“大当家,不知有何指教?”她粉嫩的小脸倒是毫无任何恐惧,反而升腾起一股不耐,欲想避开他的大手,然而他长臂一伸,房间门骤然被拉上。

碎夜的心头一震,转身他已从身后压了过来,炽热的吻,落在她的后颈上,“这儿已是最后一间房间,亦是孤的房间!压根没人会过来!”

“不要……”莫名的碎夜略带挣扎,显然不明白帝阎天现下的举动算什么?为何要这样?他不是将她送给了亓甯了吗?怎么现下会突然变成这般。

“咬咬,孤告诉你,就算孤将你赐给了亓甯,你也就能是是孤的玩物!”帝阎天冰冷的语气裹着霸道。

见鬼了,这帝阎天是不是太久没见到自己,有点失心疯了,怎么感觉他现下的口吻,那么像朝他自己喜欢的人说的话?

但,谁会说自己喜欢的人是玩物?而且,他是自己的敌国,他是自己的仇人,她曾发过誓,总有一天她会手刃于他的!

思及此,她便是使出全很力气推开他,“帝阎天,别忘了,你可给过大祭司说可以放我走的权力,君无戏言。”

“那又如何,只要沐夕颜还在宫中,你舍得逃走?”哼,这便是他放心让亓甯带她出巡的原因。“只要你敢逃走,孤便将沐夕颜的人头割下,吊在首城示众!

“你……”跟前如此残暴的男子,她一早就该看透他有这个想法才对,什么送给大祭司,现下他却是反口了!

她不应该对他抱着任何期待……

不,她从未对他有过任何期待,她仅希望自己能够永远都不要再见到他!

“咬咬,你就暂时乖乖地呆在大祭司身边,等到一定的机会,孤便会将你要回。”帝阎天冷笑,精瘦修长的手指掠过碎夜的发丝。

“把我送给了大祭司,王现下是后悔了吗?”她冷笑,眸中净是冷漠,双手亦是剧烈的拍掉他的大手,“王你确定我还有时间回到你的身边伺候你吗?”

闻言,帝阎天反手攫住她的手腕,冷笑,“孤敢确定,亓甯一定会救你,他可对你一往情深!”

“你……原来这才是你的目的……”碎夜瞪眼,没想到帝阎天居然还有这么一手……

“那又如何,你敢透露一个字给亓甯试试,你妹妹的人头便会在首城城门高挂。”他阴鸷的威胁道。

碎夜瞪他,顿时气得说不出话。胸腔像似是被无数只啃噬痛神经的怪物扎入般,痛意与恨意快速的在她体内四处扩散!

“大当家……我跟嫂嫂拿丝被给你了……”恰时,在碎夜开口欲想说出什么时,房间外响起了帝定平稚嫩的声音。

帝阎天的大手顿时一松,碎夜急忙反应过来挣脱掉他的大手,拉开木门,垂首快步的跑出了房间。

临出房间时,肩撞到与帝定平并肩而来的蓝雪。

“对不起……”留下三个字,她便匆匆离去。

蓝雪精致的容颜并无任何表情,倒是淡淡转身回头凝望那一抹快速往外跑去的身影,乌瞳微眯,眼神教人无法看透。

“搞什么,如此的没规矩!”帝定平睨了一眼碎夜已远去的身影,小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定平……”房间内传出一阵醇厚而低沉的嗓音,声音刚落,她们俩转回头便瞧见一张俊美而冰冷的脸庞

帝定平抽出一只手拍了拍怀中抱着丝被,咧嘴朝帝阎天道:“大当家,我跟嫂嫂给您送丝被了。轩将军说,这几日天气可能会转凉,还是准备妥当。但……若是大当家你真觉得冷的话,倒可以找嫂嫂……”

帝阎天皱眉,冷冷的开口打断她的话,将身子一侧,“快些拿进来,孤……我还有些事情要办。”出宫,就连自称也得改了。帝阎天略带不习惯的道出一个‘我’字,转身就朝碎夜方才跑的方向走去。

“大当家……”帝定平不悦的瘪嘴,“人家还没把话说完,就急着跑了,真是的,阎哥哥何时变得如此不能开玩笑了?不过雪儿你与阎哥哥的确是夫妻啊,夜晚冷了互相取暖有何问题?干嘛你们一道儿出游还得分房睡……”

“定平,我们先把被子发放到各个房间先吧。”蓝雪并无回她的话,只是静静的将手中的丝被抱进房里,在床板上放下一份后便出了房间。

在跨出房间门槛时,她微顿了一下。

方才,那个绿碎夜是从王的房里跑出的……

她眸色略沉了下来。

身旁的帝定平如感觉到她的不妥,用手肘碰了碰她,问道:“雪儿你怎么了?”

“没事,只是觉得方才绿碎夜好似给王欺负了,她刚从房里出来时好像是哭了……”

“怎么可能,冷漠如王,他怎么可能会去欺负一个阶下囚!”帝定平开朗一笑,接着便是坏心眼的道:“不过,那个绿碎夜那么讨厌,要是王真能教训一下她就好了!”

闻言,蓝雪往别的房间走去,并无再开口与帝定平搭腔。

她所说的欺负……

此欺负非欺负!

王这次出巡居然将绿碎夜给带出,难道他就怕她会逃跑吗?然而自己也算得上他的妻,却是如此冷漠的对待自己!

再如何,她也绝对不会想要加害于他,她只想除去他身边任何一个能阻止自己当王后的人而已!

然而,那个绿碎夜却是威胁到自己了!

不过,这段时间,她一定要沉住气!

首城河岸的夜色,纸醉金迷。岸边大多都是青楼。然而青楼绣旗张扬,灯笼高挂,衬得河面一片灿烂,喝声与丝竹声相应和,花娘的吴侬软语都快要敲上每个恩客的心坎里。

晚膳他们一群人便是在岸上的酒楼所用的,用完晚膳后。那些药师大臣等人便回上了船,而碎夜他们便在市集上走走。

六人分队而行,却不知首城河岸的夜晚是如此的热闹,人来人往,人声鼎沸的。尤其大多都是一男一女一并行。

街道上灯笼从街头挂至街尾,如整个首城河岸都笼罩在一层金黄色的幻梦里般。

碎夜审视了街道四处,还真是在现代都不曾见过如此美得不造作的景色。

只是每当经过青楼时,碎夜就想起了在那一间红楼梦所发生的事情……

跟着这三个如此高大的男人一起逛街,还真有点压迫力,而且身旁的两个女子,又不是自己的知己,紫熏被差回去准备东西了,看到什么合心意的东西又不能与她们说。跟前的三个男人又……

思及此,碎夜不禁停住脚步,朝他们五人唤道:“那个,你们逛着吧,我突然觉得有点不舒服。我想先回去……”

五人闻言,同时转头看向她。

蓝雪眼眸莫名的变得淡如止水;而帝定平却是拧眉,心里的不悦全都写在她一张清秀的脸蛋上……

“我送你回去。”

“我送你回去。”

然而亓甯与轩寒却是异口同声道出,而后还互看了一眼,眼底都闪过一丝教人难以看懂的。

碎夜见状,不禁略带心虚凝向蓝雪与帝定平,只见蓝雪的神色依旧还是淡漠,而帝定平……

看似恨意已比之前重!

她不由得暗暗喘出一口大气,道:“我突然觉得没事了,我们继续到处走走吧。”

而后还越过他们,先走上前。

身后的五人见状,便一并跟上前。

则碎夜心里便开始懊恼起来,方才早在帝阎天不许忆儿跟他们出来之时就回船上陪着忆儿好了。现在可好,觉得无聊,气氛怪异却不能先回去。

她一开口说身子不舒服要回去,俩个男人便同时说要送自己回去,令她遭受俩个女子的白眼!

“对了,若我记得没错的话,今夜应该是献灯会展。”轩寒倏地止住脚步,朝他们五人道。

可他的话刚落下,不远处的街头拐弯处便传来一阵喧哗声。紧接着,附近的百姓见状都争先恐后的涌过去。

由于人过多,六人又走得并不整齐,被硬生冲散。

跟随着人群,碎夜无助的欲想抬眼凝望他们五人的身影,却是看了四处都是黑压压的人头,根本无从搜看。

“啊……”倏地,身后一男人快速的挤过,碎夜身子被撞,脚一崴欲往地下倒去,腰际突地多了一只强壮而有力的手臂,将她紧圈在一个炽热的胸膛上。

“小心点!”感觉一口温热的气息喷洒过她的耳际,碎夜的身子明显的一颤,身后跟前的男人因百姓的拥挤,而更加用力的揽紧了她的腰枝。

“松手,你快松手!”无力的拍打了跟前男子的胸膛,碎夜被挤得快窒息了。

“要是这么松开你,万一你走丢了,我如何向大当家交代?”轩寒说着,大手的力道便下得更重了。

“咳咳……我喘不过气了……”这个该死的男人,是不是真想存心就这样勒死她啊。以前她可不觉得他这么轻佻,原来是看走眼了。

“喘不过气?”显然,轩寒垂眼,瞥见怀中的人儿,小脸涨红,亦是掠过一丝苍白。便急忙护住她,往街道一旁挤去。

人过于多,每个百姓都争先恐后的欲想冲到正往这边的游过的花灯车,而花灯车逆来,百姓们顺去,便遭成场面混乱。

一口气将她拉到河岸边,轩寒才松开了碎夜,伸手欲想拍了拍她的胸口,让她喘顺一口气……

“你干什么?”碎夜猛然挣脱掉他的大手,发现尾指传来一阵麻疼。举起一看,尾指割伤了一道口子,鲜色的液体正从伤口里溢出。

“我也有。”轩寒看似无谓的摊出手掌,他略带粗糙的手掌呈现在碎夜跟前,尾指确实有一道伤口,然而比自己的还深,血液正是缓缓的溢出……

“方才混乱中被什么东西割伤的吧。”他扬眉,伸手执过她的小手,不等她反映过来,他的唇已印落在她尾指的伤口上。轻轻的吮吸。

“你……”碎夜的心猛然跳漏一拍。欲想挣脱出他的大手,而他便松开了自己的手。

“这样不是止住血了?”他不自然的别开脸,清俊的容颜少了以往的粗犷,也为方才的举动微微感到惊讶。

碎夜收回手,用衣袖使力的擦拭着尾指,不悦的道:“你真恶心!”

“我的伤口还在流血。”轩寒瞪她,“还是绿姑娘你也要帮我吮?这般才打平?”说罢,他将手伸向她跟前。

“你无耻!”拍掉他的大手,她毫无吝啬的赏了一个白眼给他。

“哈哈哈,好一对壁人。”轻风吹过,河岸边的柳条摇曳起舞,在一旁一直凝于他们俩人的算命先生骤然哈哈大笑而起。

这一把爽朗的笑声引起了俩人的注意。

碎夜扭头看去,眼底便浮现起几字。

神算。

另外旁边还有几个小字:算命不留手,留手看不准。

算命?

她可一向都不信这些东西。

审视了周围一眼,发现他们那艘船在不远处的河岸边,想来反正自己跟他们几人走散,加上没兴趣去逛,那道街道人过多,容易被撞跌导致人踩人。

碎夜便转身欲向往福船那头走去,身后的轩寒突地攫住她的胳膊,她扭头只见他俊美的脸庞上挂着一丝饶味的笑意,而后强行将她拉到算命跟前。

算命先生看似已到知非之年,下巴乌黑的胡子长到了胸口,一副信心十足的神情。

见他们走来,眸光闪烁了一下。

“先生,你方才说什么壁人?”轩寒攫住碎夜的手未松,一只大掌微撑在算命先生的桌上。

“壁人便是壁人,在这位公子的眼中,壁人的定义是何便是何了!”算命先生的话落,伸手轻抚过下巴的胡子。而后认真的对视上轩寒幽深的眸子,“公子一看便是将士之风,不过却是缺少了许些运气。不然定有所大作为。”

闻言,轩寒倒是勾了勾唇,完全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而是拉住身旁的碎夜,从腰间掏出一定银子放在桌面上,“那麻烦先生帮我算一算,我与她何时可成亲!”

“喂,你……”欲想叫身旁的男子别乱说话,可他却是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她才不得不安静下来。

算命先生一见桌上面的一定银子,面容依旧淡定。可手的举动比嘴上说话快,快速的将银子收入衣袍内,抬眼细细瞧了瞧碎夜的容颜。

越看,他的眉头便是拧得越紧。而后将他桌上的一些签名推向碎夜跟前。“这位姑娘,麻烦你抽一张签文出来。”

“喂,你是看相算命还是叫人求签帮人解签的?”碎夜蹙眉不悦的道。

“不是,姑娘,我看不清你的容貌,所以无从算解,只能叫你抽签文。”算命先生语气显然诚恳,神色略闪过一丝怪异的光痕。

“看不清我的容貌?”那方才又说什么壁人。

“此看不清非那看不清。我虽能看出你长得清丽,可却不能从你样貌中探看你的命,所以只能叫你抽签文。”说罢,他将一盒排整齐的签文再推向她面前。

轩寒闻言,松开她的胳膊,“抽一张吧。”

继续阅读:第23章: 遇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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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做帝妃:暴君别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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