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阔非反应过来,帝阎天已是大步跨出御书房,阔非急忙赶出御书房,接过候在御书房门口的小太监手中的灯笼,加快脚步地跟上前。
沐浴过后,紫熏再一次按照药师所说的方法为碎夜上了药,包扎好伤口。阔非已派人来将曼陀宫情理干净。但即使这样,紫熏还是闻到一股血腥的味道,不知是自己太过敏感,还是真的是如此。
将碎夜扶到床榻上,掖好被子,紫熏便是在榻旁伺候着,生怕碎夜要起身喝水还是拿什么而扯动到伤口再一次渗血般。
所以一直守在榻边不肯离去。
碎夜也拿她没办法,只能让半边床给她,可紫熏却说什么都不肯躺下,便是坐在桌上。
碎夜无奈,只能任由着她。
三更过后,碎夜想翻身却扯疼伤口,整夜下来根本无法入睡,窗户被紫熏打开,清晰得传来一阵阵清脆而绵长的鸡鸣声。
捂着伤口的位置,碎夜莫名感觉到口渴,可抬眼仅见紫熏已趴在桌上睡着了。殿内昏暗一片,只能透过微弱的月光看到紫熏趴在桌上睡觉的模样。
看她的样子,真的累坏了,伺候自己一整夜了,担忧了自己一整夜。然而自己连一句谢谢都不曾说过!
“妹妹,谢谢你!”碎夜细声的说了一句,在夜里显得略带苍白。
欲想翻起身下床,胸前却传来一阵疼意,教自己不禁蹙紧眉头,重新躺回床上。捂着胸口,碎夜仅逐渐感觉到倦意袭来,意识逐渐模糊,沉沉地入睡。
不知睡了多长时间,喉间干涩难以忍耐,教她睁开双眼,欲想起身下床倒水喝,还没起身便是扯到了伤口。
然而却在这时,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将自己扶起,随即冰凉的茶杯触碰到唇边,碎夜急忙捉住茶杯一口饮尽,而身旁扶住自己之人,身上的味道如此的熟悉……
“银风……”碎夜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却发现方才的好像是一个梦……
只是,她现下已经一点也不口渴了,双唇之间也带着一丝湿润,像是已喝过水了般……
“姐姐,怎么了?”紫熏被惊醒,点亮了屋内的灯笼,上前细声关心的问,“做梦了吗?”
碎夜点点头,脸色苍白。
“药师说过,你身上的伤口比较深,只是没伤到要害,同时还受了惊吓,这几日会做梦是难免的。但撑一撑,很快就会过去的!”紫熏为她掖了掖被子,抚摸着碎夜光滑的额头,柔声解说。
“嗯。”碎夜点头,并无再多说什么,抬眼认真的看着紫熏,“妹妹,谢谢你。”
闻言,紫熏深吸了一口气,眼眶微微烫红,“不要谢紫熏,是姐姐教会了紫熏那么多东西。应该是紫熏谢过姐姐才对!”
“那都别互相谢了,快睡吧!”碎夜抿唇一笑,潋滟的水眸满是笑意。
“嗯。”紫熏点头应着,便起身走向灯笼旁,将烛火吹熄,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
黑暗中,碎夜听着紫熏一举一动,半晌才轻轻的开口,“紫熏……”
“嗯?”紫熏的声音有些模糊,显然是已经要沉入梦乡,却不得不打起精神应碎夜。
“过来跟我一起睡吧,我还怕做恶梦。”
在桌边的紫熏闻言,顿时坐起了身子,“可是紫熏害怕碰到姐姐的伤口……”
“小心就好了。”碎夜苍白无力的嗓银音带着笑意,同时拥有着一股教人无法抗拒的魔力。
“嗯,好!”紫熏再也不好推辞,加上趴在这桌上睡着了,的确不好受。那么只好接受碎夜的提议起身往床榻那边走去。
碎夜往里睡去,挪开了一块位置让紫熏躺下。像是寻找安全感般,碎夜伸手攫住紫熏的小手,小声的问道:“紫熏想出宫吗?”
“姐姐去哪里,紫熏就跟到哪里!”然后紫熏却是连想都没想,当即回道。
“傻瓜,你总要嫁人的!”碎夜带着溺宠般拍了拍她的小手,眼里泛着笑意。
“紫熏不嫁,紫熏这辈子都要跟在姐姐身边,就算姐姐赶紫熏走,紫熏都不会走的!”紫熏如此坚定的回答,教碎夜心里泛起丝丝感动。
“有你这个妹妹真好。”碎夜打从心底的发出感叹。
“紫熏有姐姐也真好!”因为,这世上,就只有碎夜待自己亲如姐妹。她便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了!
“傻瓜,快睡吧,天都快亮了。”
“嗯。”
碎夜闭上眸子,嘴角挂着满足的笑意。即使在这个世上的人都想自己死,都想利用自己……但至少现在身边还有一个真心待自己好的人。
这样,至少她的心能得到一点点的温暖。
鸡啼鸣,曼陀宫外,一抹修长的黑影从屋顶飞掠而过,无人发现。
碎夜在曼陀宫休养的几日里,一直都不曾见过帝阎天。她想,莫非那家伙那晚对自己做出如此过分的事情,心里内疚才觉得没脸来见自己?
躺了那么多天,碎夜今日看向窗外,天空明朗,气温温和,一早起身便想到外面走走,躺了那么多天,腰都快要躺断了。
“姐姐,怎么不在床上躺好。”紫熏双手端着面盆走了进来,刚放下就瞧见碎夜从屏风内走了出来,面带担心的道。
“我都躺那么多天了,再躺就成植物人了!”碎夜不悦的白了她一眼,上前越过紫熏,洗刷起来。
“植物人?”紫熏倒是对三个字感到不解,还不曾听人说过这三个字。
“就是废人的意思。”碎夜进一步解释。
“哦!”紫熏点了点,大概明了其中的意思。
“一会儿早膳不用送来了,我想出去外面逛逛。”用布巾拭拭脸蛋,碎夜自顾自的走向屏风里,手脚利落地换起衣裳。
“姐姐还是用完早膳再去吧,紫熏这就给姐姐端早膳去。”
“不用了……”碎夜应着,已换下了一套淡绿色的衣裳出来,但却已不见紫熏那娇小的身影。
都说了不用,怎么不听话?碎夜皱着眉头,想等紫熏回来再出去,可回想起来,自己并不饿。
算了,还是先出去走走,回来再吃早膳。
思及此,碎夜便是独身一人出了曼陀宫。
以往当阶下囚时,一直关在曼陀宫,吃喝都是别人送,所以不算太好,但是至少吃得饱。关在那个所谓洛室一段时间,连水都不曾喝。那时候可真到极限了。但还是熬了过来。有身孕的日子里,一直都是在曼陀宫养胎。那段时间里,帝阎天虽说不上待自己好,但是待遇都尚且还行。
孩儿夭折后,她就在帝阎天身边当个奴婢,伺候着他的生活起居。每当四更起,伺候帝阎天上早朝后,她便回去眯了个眼。待帝阎天下朝后,还得屁颠屁颠的沏茶送到他御书房去。
活了两辈子,她还真没这么伺候过一个人。还好,以前电视剧看得多,多少知道该如何伺候一个帝王。不然还真不知道,她一伺候个不妥当,帝阎天真的忍不住脾气就下旨杀了自己。
但是,一路经过了这么多事情,路再怎么不好走,她都走过来了。接下来,她该如何走呢?该如何逃出这皇宫,还如何解掉身上的毒?
经过几日前的那事儿后,碎夜发现,如此莫名的强上一个男人,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容易。最主要的是,看自己有没有那种勇气!
但是,身为现代人,平日看那些报纸新闻,哪个区哪个城市的女孩子夜晚独身回家被人强奸劫财。那些女孩子都用那种勇气跑去报警,将自己所发生的事情说出来,为什么自己却没有那种勇气和精神?
难道在这个世界时间长了,连自己也变得跟这里的女子一个传统和封建吗?
不知不觉,碎夜自个儿走着,便是走到了御花园。她可不会忘记,那一次,蓝雪为了争宠,陷害自己跳入江里。
她以为那样,帝阎天就会相信她,是自己推她下去的吗?
碎夜明白,其实帝阎天自己心里很清楚,她根本不会这么做,而后宫的女人,一在后宫的日子一长,便会变得越来越不择手段。一个天真无邪的女子进了宫,到最后,便会因为权利变成一个不择手段杀人不眨眼的魔女!
这一点,对于以前电视剧演的那样,碎夜一点也不觉得夸张。
在这种人吃人的地方,若不是谨言慎行,除掉威胁着自己生命的人,那么下一个死的人便是自己了!总是那样,为了生存为了权利,会做出超过道德线的事情一点也不出为奇。
“王近几日老往凝蓝宫跑,每夜几乎都在凝蓝宫过夜,之前王捉来一个夜殿下,那个雪妃都跟失宠似的,王再也没去过她的宫殿,近日怎么又往那儿跑了?”
蓦地,碎夜走到一处假山旁,欲想继续往前走之际,便听到在石凳坐着几个妃嫔的对话。
一开始说这话的妃嫔,语气听起来带着浓郁的愤愤不平。
“没办法,谁让我们的后台不够硬,人家可是帝亚斯公认的第一美人。王会宠爱她,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话听来没多大不妥,可语气带着丝丝讽刺。
“第一美人?”这嗓音听来是嗤之以鼻的哼了哼,“我看八成都是因为人家的爹在朝中掌握兵权,她本是自个儿长得倒是有几分姿色,大伙儿才给面子她爹,封她为帝亚斯第一美人。”
“就是,我听在御书房当查的宫女说,一次雪妃到御书房时,见过雪妃和那夜殿下后,说她那个第一美人的称号很快就要被那个夜殿下抢去了。”这嗓音便是碎夜一开始听到讲第一句话的妃嫔所说。
“话说回来,那个夜殿下真有这么美吗?还美过雪妃?”
“大半年前与雪妃在这儿见过她一面,长相我倒是没看清楚,倒是觉得她身上散发出那种强势的感觉令人产生压迫感。”
“说什么美不美过雪妃,就看她怀上王的子嗣就够知道,她长得肯定比雪妃美多了!”
“这倒是,不过人家没那种命,孩子一产下便夭折了。不然母凭子贵的,再怎么也不会落魄到当一个婢女!”
“当婢女还好,还能天天看见王,在王身边伺候。她可是黑雪幻国的太子,要是换成我的话,一捉回来第一时间肯定杀了她,王怎么那么奇怪,还留她到现在……”
“就这一点,该知道她长得有多美!”
“可王并不好色……”
听到这,碎夜已再无心情再继续偷听她们的八卦,转身欲想离开,假山那边却传来一把熟悉的嗓音。
“妹妹们在这儿聊什么呢?聊得如此的起兴?”
这一把悦耳的嗓音恍若一道雷劈中几个妃嫔的头顶,几人顿时如哑了般,唰唰的站起身。愣了半晌都逸不出行李的话。
“嗯?妹妹们在说什么,不能让本宫知道的吗?”蓝雪神情无辜,眸子看似清澈而明净。
几人见状,纷纷相视一眼,其中一人善笑道:“姐姐怎么如此有空出来逛?王不是老在姐姐您宫里么?”
“妹妹,王现下还在早朝,你出门都不看时辰?”蓝雪倒是落落大方,眸里却带着一丝孤傲,“妹妹还没告诉本宫,你们在聊什么?”
“额……”几个哑语,猜测不到方才她们所讲的内容,蓝雪到底听了多少进耳
“嗯?”蓝雪挑眉,眸里逐渐绾放出一抹阴冷。
“那个……我们……我们是在谈论着王为何将那个阶下囚绿碎夜留在身边……”同样身为贵妃的丽妃,因为帝阎天经常在凝蓝宫过夜,对着身份同当的蓝雪,她有着太多的敢言不敢怒。
“就是,之前说怀有王的子嗣不杀她还说得过去,可现下孩子都夭折了,怎么还留着她的命。”荷妃平日里最爱煽风点火了,也是最爱幸灾乐祸,只要哪个妃嫔出事了,第一个躲在自己宫内笑的总是她。
“是啊,王不杀她,莫不是因为她的容貌?妹妹听人说,自那个夜殿下来到帝亚斯,帝亚斯第一美人这个称号恐怕要易主了……”云妃的话刚落,便被蓝雪狠戾的声音斥喝住。
“荒谬!”蓝雪严声喝到,在场的妃嫔都被吓了一跳,眼露惊恐地看着她,“一个帝亚司斯俘虏来的阶下囚能当得起帝亚斯第一美人吗?阶下囚永远都是阶下囚,就算王不杀她,她永远也成不了帝亚斯的一分子,更成了王的妃子!”
话落,转身欲向离开,可突然又停下,睨了身后的几个妃嫔一眼,冷颜腾升起一股杀气,“你们要是再乱嚼舌根,就别怪自己命薄!”阴冷的狠话搁下,蓝雪便是转身离去。
看着那一抹艳红的身影逐渐消失视线,几名妃嫔纷纷如松了一口气般,拍了拍胸口,丽妃看着蓝雪离去的方向,眸中显露不屑,“这个女人越来越嚣张了,现在占着王对她的宠爱,更无法无天了!”
“姐姐,这种事情我们还回宫再说吧。”云妃环视了周遭一眼,生恐附近潜伏了蓝雪的线眼,拉着丽妃想逃离这里。
“是啊,还是回宫再说吧!”荷妃倒是面色平静,劝说着,三人便是并肩离去。
待几人离开后,碎夜才从假山走出,看着那三个妃嫔离去的背影,颤抖了一下身子。
这几个女人真恐怖,尤其是蓝雪,什么帝亚斯第一美人的称号对她来说真有重要吗?人总有老去的一天,到了她老了,那个称号还不是要让给别人?
还好她不是生在帝亚斯里,不然终有一天,自己也会变得跟她们一样,说不定还会比他们更恐怖!
“原来你在此。”就在碎夜转身离开之际,身后蓦然传来一把熟悉的嗓音,如清风般轻抚过碎夜的心,令她莫名的感到颤动。
碎夜转身,一张清俊多日未见的脸庞映入瞳孔,她扬眉,淡道:“多日未见,大祭司看起来很忙。”
就连她受伤的那段时间,她都不曾见过他来探望自己,好歹他也照顾了自己大半年,她还不至于无情到他来探看自己,她会赶他出曼陀宫,更何况,她哪敢碰帝阎天最喜爱的祭司,不怕他真的生气起来下旨将自己分尸么?
闻言,亓甯淡笑,“到曼陀宫探望你,不想你的奴婢也在寻你,正想到你妹妹的宫殿找你,没想到在御花园碰见你。”
“废话就少说吧,你今日找我有何事吗?”她还不知道,这个看起来温文尔雅,平日话也不多的男人,原来也可以如此多话,一口气可以说出这么多个字?
“我找你是要给你一样东西,不过这儿不方便说话,请绿姑娘到我那儿吧。”亓甯说着,睨了她一眼,转身恍若在暗示着她跟上他。
“你要给什么东西我,有必要弄得那么神神秘秘吗?”碎夜蹙眉,莫名的感到一丝不安。
可跟前这位身穿红边白衣的男人,照顾了自己大半年,若是要伤害自己的话,用得着将自己的性命留到现在吗?
思及此,碎夜便跟了上去。走在他身旁,盯着他偏冷的侧脸,突然想起他那个孪生弟弟,好像自从那个亓愉帮自己接生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对了,你那个孪生弟弟呢?”碎夜蹙眉,好奇的问道。
闻言,亓甯连看都没看碎夜一眼,薄唇仅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看不出有什么意思,“其他人或许不懂,但身为祭司,是不能窥看女子身体,那天舍弟帮绿姑娘接生后,便暂丧失了先祖遗传下来的能力。便向王告假回我师傅那边休养。”
亓甯说得不咸不淡,却令碎夜着实一惊,“看一下女子的身体就会失去能力?”她这不是在做梦吧,以往,她只知道身为祭司是不能近女色,但却不曾听过,看一下女子的身体便会丧失能力。
那这一切不都是因为她?
恍若看出了碎夜眸中掠过的内疚之色,亓甯勾唇,“只是暂时,休养一段时间便会恢复。”
“哦。”应了一声,碎夜便是安静地跟在他身后,不再多语。
那个带着邪气跟跟前的男子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没想到竟然为了自己,宁愿丧失自身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任何人都知道,倘若祭司没了预见能力,便跟普通人毫无区别。其实他自个儿就已经知道这事情,那天为何还要帮自己接生?
想起来,大祭司的弟弟,除了平日露出一丝邪气之外,便无干过什么坏人,之前自己却是那么的排斥他,想想,自己是不是太过依凭感觉行事了?
一路上,直到亓甯俩兄弟所居住的宫殿里,碎夜都不曾再开口说过一句,亓甯本身话也不多,一路上,只要碎夜问话他才答,碎夜要是没了话题,他们便是冷场了。
到亓甯的宫殿,碎夜抬眼看着了一眼这宫殿的名字。
祭夏宫
蛮有意境的,但进了宫殿时,她却摇了摇头,这儿的摆设太过于沉闷,这儿四独墙,其中两面墙都是放了大书架,书架上全是书籍,另外两面墙,一面挂满了画,一面是有着一扇圆弧形的门,门都挂着灰沉暗色的门帘,教人看不透这扇门的另外一面是怎样的。
进了祭夏宫后,碎夜并无安静地坐下,反倒是在屋内走了几圈,翻看了几本书籍,觉得无趣便又放下了。
亓甯倒是客气的沏了茶,放在木桌上,抬眼看着碎夜站在书架旁翻阅书籍,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无丝毫意思,“看来,你最近心情看似不错。”
亓甯倒是自己先坐下,温润的黑眸直视着碎夜,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猜想着,原来她本性或许是一个活泼好动的女子,只是因为沉重的身份和使命导致成她的性格扭曲。他还记得,在血城那时,刚擒住她之际,她一语不发。将她关在铁笼里带回帝亚斯的一个多月以来,她都不曾开口说过话。都令人怀疑她是哑巴,轩寒嘲讽她,审问她,她都不曾开口,只是不屑的别开脸。那时候的她,不桀中带着强势的感觉。
那时候的她,的确很强势,同时还有孤傲。然而王自从登机后,只要他身上绾放出寒意,整个帝亚斯都无人敢顶撞她,但却就只有她一人敢出言顶撞王,甚至还咬了王一口……
她刚被捉到帝亚斯时,所有的人,几乎都以为她会被王一刀杀了,结果,在帝亚斯一年,她不但活得无恙,且在王身边伺候着,似乎已经在王的心上占了很重要的位置,只是王一直都不曾发现自己的心意。
“不错?”碎夜回头睨他,他从哪看出自己心情不错了?现在的她,谈不上心情好不好,只要能活着便是最好的,但是她身上的毒却是……
“对了,你不说你要给我东西吗?还不拿出来?”碎夜倒是不客气的反问而不答。
提到这,亓甯好像并不急,而是拍了拍身旁的位置,朝碎夜道:“这个不急,先坐下吧。”
“什么不急,你方才不是说,我的奴婢在四处找我吗?你要给什么东西我就快点,我还要赶回去,省得她担心。”一想紫熏那个傻丫头在曼陀宫内或是曼陀宫附近四处着急的找自己,碎夜就发现自己坐不住了。
“在方才回来的路上,我已经差人去曼陀宫告诉她了。”亓甯倒是想得周到,但他只是没想到,一个黑雪幻国的太子殿下,被擒到帝亚斯,还能如此着急帝亚斯皇宫内的人。他记得,那个奴婢是她从雪妃手中强抢而来的。
方才回来的路上?
碎夜莫名想起,方才在来祭夏宫时,亓甯好像叫住一个小太监,低声说了几句,那个小太监看了自己一眼便是点点头转身就跑了。至于是说了什么,碎夜倒是没认真更没兴趣去听,可没想到是他在差人到曼陀宫传话。
那么说,自己好像应该感谢他那般。
“那,你要给什么东西我?”奇怪,除了她怀有身孕那段是时间,他曾照顾过自己,她跟他便再无交际了,怎么如今想给东西自己了?
听到碎夜这么问,亓甯倒是不急,清俊的脸庞露出一抹柔笑,问道:“你按照我的话做了吗?”
闻言,碎夜顿时蹙眉,那一夜,他叫自己跟帝阎天求死。可元宵节那夜,她身受重伤向他求死,他却找了两个侍卫来羞辱自己,到最后还将侍卫给杀了。
碎夜始终想不通,为何要叫那个侍卫来这么羞辱自己,最后又将他们杀了。难道他真的是想救自己,不让自己死。可是最后却将那两人杀了,这不等同羞辱自己吗?
虽然她的清白还是没毁……
不,她的清白早已毁在帝阎天手里了,一开始,他为了她身上的能力,将她捉回帝亚斯的第一夜,便夺走了她的清白之身。还如此的羞辱自己。
直到她怀上他的子嗣,产下的孩子夭折了。他却没杀自己,反而是将按在他身边伺候他。
到底他在想什么?
碎夜迷惘。
“王……”顿了顿,亓甯试探性的问,“你跟他提过了,然后他找了两个侍卫想……”整句话还没说完,但亓甯知道,她懂自己在讲什么的。
“不是你这个馊主意,估计他也不会发神经。”碎夜瞪他,将那一夜的过错全是发泄在他身上,“若不是因为你跟我提这个主意,我也不会无端端跑去跟他说叫我杀了我,结果他倒好,不杀我但找了两个男人还羞辱我。”
“但最后王还是杀了那两个侍卫,不是吗?”亓甯笑,笑得如清风抚过那般清爽。
碎夜拧眉,“不懂他在想什么?”
闻言,亓甯敛散笑意,但眉宇之前还噙着一股淡淡的笑痕,也不点破什么。只是他这个不懂男女感情的局外人都看得明,王已经爱上跟前这个女子了,爱上这个敌国的太子殿下。然而俩人却浑然不觉,而绿碎夜如今的心意不明。不过看她对王并无好感。
也难怪,国家被王所灭,清白之身为他所夺,家破国亡,这四字会发生在她身上都是败王所赐,她怎么可能会对王有多好感呢?
而王,爱上她,更不可能承认自己的心意。就算他知道了自己的心意,要跟她在一起,也恐怕也难。朝中的大臣,帝亚斯的子民。试问有谁有同意自己的国王跟一个敌国的太子殿下在一起?
王一直没杀她,已经惹来朝中大臣和子民的非议了,更别说要跟她在一起!
“你叫我来到底是要跟我讲些还是真的有东西要给我?”碎夜皱眉,很显然不喜欢他在自己面前废话那么多,更不想他在自己面提起有关于帝阎天的事情。
她对帝阎天的感觉,相处的时间一长,她虽不是将他当仇人看待,但是仍然对他丝毫没感觉,就算他爱上自己也罢,总之到最后,她要是能逃得掉的话,她终有一天一定会杀了他,为报家仇国恨!
可是……
就算他爱上自己……
爱上自己?
那一夜,他的表现是……
难道,他真的爱上自己了……
不不不,怎么可能像帝阎天那样桀骜不驯,那样孤傲,那样无情的人,怎么可能会爱人,也更不可能会爱上自己!
莫名的,碎夜攫紧的小手,手心中冒出丝丝冷汗,小脸也略带苍白。
然而亓甯却看不到她此时的神情,而是起身走进了灰沉的门帘里边,留下碎夜一人在屋内坐了一会儿,他才走出来。
走出来之际,精瘦白皙的手里已多了一瓶小小的瓶子。看起来像是药瓶。
碎夜抬眼,他将药瓶递到碎夜跟前,“每隔三日服下一粒,能维持你的生命。”说这话时,眸中光色有点沉暗。
碎夜没接过药瓶,而睁着眼睛看着他,眸中流动着一股灵光,教人莫名的觉得怜惜,久久不语。
“看我做什?”见碎夜不接过药瓶,亓甯干脆将药瓶放在她跟前,清俊的脸庞上依旧一股温润的神情,“你身上的毒我无法解,但是这药能维持你生命一段时间,至于能维持多久,恕我不能保证了。”这便是他唯一能做到的事情了,接下来的事情就得看命数了。
王已经爱上绿碎夜,依王那种占有超强的男人,绝对是不可能让其他男人碰她,所以接下来她的路如何,便不关自己的事了。
“为什么……”碎夜顿了顿,嗓音有点沙哑,“为什么待我这么好?”
碎夜的问题刚落下,亓甯愣住,眸色有些复杂。
如此,就算待她好吗?但回想起来,好似自己自小到大也不曾待哪个女子这么般,就算是他的娘亲……
半晌都见他不语,碎夜便接着道:“我是黑雪幻国的太子殿下,存在一天就危害着你们帝亚斯一天,你不是更应该想让我死才对吗?怎么会想维持我的性命?”
是啊,她是帝亚斯的刺,为何他还要救自己?不是应该将自己除之而后快吗?怎么他现在却反过来救自己?难道他……
“难道你跟帝阎天有仇?他杀了你的家人,不对,他这么重用你,怎么可能会杀你家人……还是抢走了你的爱人,还是你喜欢那个雪妃娘娘?天啊,别告诉我,你真的喜欢那个雪妃,她的人又阴险又小气,而且还大小姐脾气,你不能喜欢她!”这么一个俊朗又善良的男人,要是喜欢那个只有容貌,心肠恶毒的女人的话,真的是浪费了!
听着碎夜说出一大串话,亓甯顿了顿,半晌才微微咧嘴而笑,不禁伸手揉摸了一下她的脑袋瓜,笑道:“祭司是不可能动真情的话,倘若是真的动情了,便会失去当祭司的资格。不要想太多……”然而却发现,此时他的举动于礼不合。
而碎夜却是呆住了,傻住的瞪大眼睛看着跟前男人揉摸自己脑袋的大手。
亓甯凝视于跟前的女子良久,而后有些尴尬的收回手,心跳却有些不规律,略带慌张的急忙站起身背对着碎夜,轻咳了几声,道:“王应该快下朝了,我得过去御书房。”话落,便身匆匆地想出门。
碎夜愣愣地看着他要离去的背影,方才欲是止住的心跳顿时恢复回来。
“对了……”他蓦然转过身来,像是想到什么。
对上他那带着不知所措的眸子,碎夜的心跳又停止了。
“你平日若是觉得无聊的话,可以来我这儿看书籍,也可以借到曼陀宫去看。”话落,便是转身离去,这一次是真的走了。
就这样,他将她扔在他的寝殿里。
碎夜并无借走他的书,只是心中有点莫名其妙的感觉,恍若方才揉摸自己脑袋的温度还残留着般,碎夜伸出自己的小手触摸了一下他方才摸过的位置。
感觉有点奇怪,但奇怪的不是男女感情,而是他这样揉摸自己,好像父亲摸自己的感觉,然而她碎夜前世并无父亲。简单来说,上辈子,她是一个私生女。
就连自己的父亲是她都不知道,母亲姓慕容,她便跟了慕容姓,小时候,她总是被一些同学嘲笑自己是一个没有父亲的野孩子。那时候她哭着回家告诉母亲听,母亲听后不言不语,躲在房间里哭了好久。后来她就再也没向母亲提过父亲的事情。
上小学的时候,再有人说自己是没有父亲的野孩子,或许是欺负自己的话,她便会加倍奉还给别人。可是,当有一次,她帮一个女同学抢回玩具,打哭了一个大胖子时,老师和妈妈还有那些家长们都说自己太凶,这么小就这么凶,长大肯定没人爱,难怪没父亲之类的这些话。
再后来,她便开始学着当淑女,装乖巧,装柔弱,恰好自己长得够可爱,只要她被欺负了,哭一哭撒一下娇,老师或是其他男同学就会替自己出头,她便是一直这般装下去,就连出了社会她都这么装下去。她一直都是以温柔柔弱的一面出现在大众面前。
一次意外后,她就来到了这个世界,因为母后的原因,她才不得不装回坚强,整天在男人堆里长大。她渴望的父爱,更是一直都得不到。
父皇是一国之君,日里万机,根本没余空陪自己,更别说给予父皇自己。而她是太子,父皇总是以严厉的一面对待自己,要将自己训练成下一代黑雪幻国的君王……
凝蓝宫
蓝雪一回到自己的寝宫,猛地一拍桌,桌上的茶具顿时齐齐舞起,“岂有此理,本宫哪里不如那个太子殿下了!”葱白的纤一扫,桌上的茶具顿时飞落着地,发出刺耳的破碎声音。
喜儿迎上前,略带掐媚的道:“娘娘,何必为了丽妃等人的话生如此大的气呢?要知道,王都不曾到丽妃云妃荷妃几人的宫殿过夜,她们这是在嫉妒娘娘您呢,您何必跟她们的嫉妒一般见识,气坏身子呢?”
闻言,蓝雪让胸口逐级平复下来,抿着唇,绝美的容易依旧噙着怒意。
喜儿继而接着道:“绿碎夜算什么,一个亡国的太子,现下只是我们帝亚斯的阶下囚。”
“可她已经是王身边的红人了,现下几乎没人敢动她。本宫真不知道王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何到现在还留着那个贱人的性命!”蓝雪气愤的坐立而起,现下的她,可说坐立不安,方才那几个虚伪的女人的话还在自己耳边回荡,如此叫自己如何能不生气。
是啊,王不杀她,莫不是因为她的容貌?妹妹听人说,自那个夜殿下来到帝亚斯,帝亚斯第一美人这个称号恐怕要易主了……
一想到这个,蓝雪几乎气得要发抖了!
易主,她们几人的意思是,那个绿碎夜即将是帝亚斯第一美人了吗?
“那……娘娘不如向王要了那个贱人。”喜儿脑子一转,灵光地提议道:“只要娘娘向王要了那个贱人。那个贱人便是娘娘的奴婢,娘娘要怎么折磨她就折磨她,娘娘若是看不惯她那狐媚的脸,大可以将她的脸蛋划花。”
“不行!”喜儿自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主意,不想自家主人一口拒绝。
“为何啊娘娘?”喜儿不解。
蓝雪走到窗门,回头瞪了喜儿一眼,“再笨的人,都看得出,王对那个贱人不一样。甚至连看她的眼神都跟看别人的眼神不一样,王怎么可能轻易的将她给本宫。”
“那……”喜儿闻言,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办法了。“娘娘,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贱人逐渐爬上您的头顶吗?”
“不,这绝对是不可能的!”蓝雪顿时眸露杀气,阴戾的道:“本宫绝对不会让她继续在这个世上活到老的!”
喜儿见状,不禁咽了一口唾液,主子温柔的时候便是似水,狠起心肠来时便是毒蝎!
这样的女人还很恐怖!
回到曼陀宫,碎夜早膳还没用,阔非便过来传话过了。
“姑娘,王让姑娘回去沏茶。”阔非说这话时,神情略带担心的看了碎夜一眼。
碎夜接收到他的眼光,便如安慰他般道:“好,没问题,反正我现在伤好了,能跑能跳,这就去给他沏茶。”
成天就懂得喝喝喝,小心有一天她真的想不开,下毒毒死他,抱着他一起去死!
没良心的男人,亏她替他挡了一剑,近几日都不曾来过曼陀宫,反而往那个蛇蝎美人那儿跑了。
“姑娘身子没大碍吧?”阔非还是有点不放心。
碎夜倒是有点好奇了,趁着没人,便将心中疑虑道出,“其实,阔非你是帝阎天身边的人,可为何对我这个敌国太子那么好,那么关心我?难道你是我父皇派来当细作的?”
“哎哟,我的姑奶奶。”一听此话,阔非几欲要被吓得身子发颤了,“这话在外边可别乱说。否则我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如果不是,那你为何那么关心我?”碎夜蹙眉,绝美的容易带着丝丝不解。
阔非叹了口气,“姑娘,那你也不是待紫熏亲如姐妹的吗?”
阔非心较为细些,平日一些别人看不出的事情,他总是能细心的观察出来,就正如碎夜跟紫熏的感情一样。
“那是因为她待我,她真心待我,我当然要以真心回报她啊。”碎夜说得理所当然。
“那便是了。”阔非拍了拍碎夜的瘦弱的双肩,语气略带沉重,“姑娘,其实你为人善良,让人忍不住想对你好。仅此而已!”说罢,便是越过碎夜直径地走出了曼陀宫。
碎夜愣在原地,扭头看向曼陀宫的门口,阔非修长的身躯早已消失了。
她善良,让人忍不住想自己好?
真的是因为这样吗?
“姐姐,阔非方才来找过你……”这时,紫熏从回廊看见碎夜,便小跑而来,边跑边紧张的道。
因为她知道,阔非来找碎夜,那就代表,王来找碎夜一样。
可之前碎夜说要出去逛逛,她说过用完早膳再去,结果她端着早膳回来时,她已经不见了,在曼陀宫附近找了一会儿。一个小太监才来传话,说碎夜到大祭司的宫殿去了。这才教自己放下心,可回头阔非便是找上门来。她便让阔非在曼陀宫等会儿,她马上到大祭司那儿找人。但到大祭司那儿,却找不着人,赶回来时,便瞧见她站在殿外的院子,阔非却不见人了。
“知道了,别那么着急,喘顺气再说话。”碎夜柔笑着,拍了拍紫熏的背,“刚才已经见过他了。我换套衣服要过去御书房那边,早膳我肯定知道你这傻丫头还没吃。我走了你可以先吃,知道吗?”
“可是姐姐你还没用早膳!”喘了几个口气,紫熏蹙眉道,这几日她已经吃得好少了,老是说没胃口用膳。伤才刚好几日,便又这样去伺候王,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可好?
“真的没问题,我去去就回,你一个先用膳。”话落,碎夜便是走进了寝殿,自顾自的换衣裳。
“姐姐……”紫熏担忧地跟上前。
“真的没关系的。”碎夜在心中暗叹了一口气,套上外衣之际,莫名的想起在祭夏宫,亓甯揉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碎夜伸手摸了一下那个位置,心里流过一丝暖意。
还有……
从怀里掏出一瓶小药瓶,看着药瓶,碎夜莫名的觉得冰冷的心好像一下子被暖阳照过,雪霎间融化了般,心里全是暖暖的甘泉。
三天吃一粒,但不知道能维持她多久时间。这件事情,她就连紫熏都不曾说过。而她之前刚到曼陀宫时,也什么都不懂,那时候胆子小也不敢问太多。之后她一直都没跟紫熏提过。若是自己真的就这样去了,紫熏怎么办?还会落在蓝雪那个蛇蝎美人手里被她折磨吗?
思及此,碎夜往屏风那边探去,正看紫熏那娇小的身子正收拾着寝殿的一切东西,边收拾还边唠叨着,“姐姐,你要是再不吃东西,伤会恶化的……”
“知道了,去到御书房,沏茶的时候让阔非偷偷给我带还不行吗?”碎夜将药瓶收起,换了衣裳便是出门了,“你记得用早膳才是真的。”
“嗯,紫熏知道!”紫熏站在门口,目送碎夜离去的背影,嘴教扬起一抹满足的笑意。
随后便往寝殿里走去,不想一道黑影从来扑来,紫熏警惕性的反应过来,一掌击向黑影,清秀的容颜顿时便得凌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