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安推开王府后门,侧身让了一让:“孟姑娘,这边请。”
在他身后,一个娇小的身影快步走了进来,听到关门声,她才敢开口询问:“棠总管,王爷病得严重吗?苏雨虽略懂医术,但也只是皮毛,会不会伤了王爷?”
看似冷静的声音下,孟苏雨早就激动得难以自已。
陈平郡王,美貌无双,被他俘获芳心的女子绕京城一圈儿都排不下,她当然也在其中。心心念念这么久,终于有一个和王爷单独相处的机会,她怎么可能放过?
所以当棠安找到她,说王府有一个人需要她照顾的时候,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甚至憋到了王府才问具体细节。
棠安一边领路,一边回答道:“孟姑娘听错了,需要照顾的并非王爷,而是王妃。”
“王妃?郡王几时有王妃了?”
那两个字一入耳朵,孟苏雨差点没控制住尖叫的冲动,好不容易压低声音,发觉自己越矩了,尴尬找补道,“我是说,我给王爷做了这么久的衣裳,还从未给王妃做过呢。”
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棠安面不改色,依旧好声好气:“王爷与王妃尚未大婚,孟姑娘不知道也正常。”
走过畅竹园的拱门,棠安禀报一声:“王爷,孟姑娘来了。”将还在傻愣的孟苏雨带进去。
屋里一股子草药的苦涩柴味儿,闻到味儿,孟苏雨才回过神,小心翼翼地扫视四周,柔声朝椅子上的沈清野请安:“苏雨见过王爷。”
“嗯。”沈清野回神,平静吩咐,“阿槿身上的伤口需要重新包扎,你小心一些。”
他没有告诉孟苏雨真相,或许是因为他自己不相信阿槿死了。
“王爷放心,苏雨会的。”低头应下,孟苏雨忍不住羡慕,哪怕对个天牢的囚犯,王爷都如此关怀,若郡王妃是自己,王爷会更加疼爱的吧?
棠安扶着沈清野离开,虞佑阳交代了用药,收拾好药罐子等物跟着出去,关上门窗,留孟苏雨一个人在房间里。
房门咔哒关上,她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不甘。
走到床边,她粗略扫了一眼准备好的布和药,上面还有一把精致的蝠纹剪刀。
她粗鲁地解开牧野槿身上的衣服,解到里面才发觉肚子上的衣服都被血凝住了,根本解不开。
怪不得要准备剪刀。
可她偏不用!
这女人相貌丑陋,还一身的伤,就算有福气嫁给王爷,还不知道会不会给王爷带来病气呢!
心口堵着那股气,孟苏雨的手上也没有停下来,刺啦一声将衣服生生撕开,那儿的伤口瞬间血流如注……
陷入昏迷的牧野槿并没有真正地昏过去,而是迷迷糊糊地靠在实验室的地上,被一阵寒意冻醒。
“怎么又来这鬼地方了?”她还以为自己回不来了呢,没想到还能再进来。
这一回肚子上的伤口越发严重,强心剂她是不敢用了,只能忍着痛检查保险箱。
还剩下三支,看来保险箱里面的东西不会补充,那强心剂得留到紧要关头再用了。
药库里的其他西药都没有变动,她只扫了一眼,就去了药田。
她记得药田里面有许多珍贵的中药,若是有沈清野用得上的,卖给他也是不错的选择。
反正王府有钱,而她也需要钱。
费劲全身力气,牧野槿刚推开那扇门,突然腹部剧痛无比,痛得她两眼一抹黑,浑身颤抖,咬破了嘴唇。
“你……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孟苏雨看着血流如注的伤口,手忙脚乱地扯着布捂住,却怎么也止不住血。
她怎么知道扯一下衣服会有这样的结果!要是知道,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啊!
“孟姑娘,怎么了?”门外传来沈清野的声音,隔着那扇门,孟苏雨似乎听出了生气。
“没事,是王妃醒了。”她转头慌忙想要搪塞过去,手腕却被一只冰凉的手紧紧握住。
牧野槿猛地用力,将她拉到自己面前,剑一般的凌冽目光刺入她的心底。
冷眼看着眼前紧张到失声的女人,她咧嘴一笑,笑容森冷如刀刃:“死我一个,团灭一窝,你看着办。”
虽然昏迷,但她的直觉告诉她,刚刚的事和这个女人脱不了干系。
“我知道了,求求你别告诉王爷!我只是想撕开衣服给你包扎伤口而已……”孟苏雨那儿经历过这种阵仗,早就吓得魂不守舍了。
一个昏迷刚醒的人力气比她还大,本就能把人吓死吧!
“没看出来你还喜欢瞎子。”牧野槿哼道。
孟苏雨又气又恨,下手不禁重了些:“你别胡说!”
牧野槿一个眼刀过去,孟苏雨立刻噤声,低头包扎。
房间里陷入沉默,殊不知,门外三人已经心中大骇,思绪翻江倒海了,虞佑阳最甚。
阿槿姑娘不是死了吗?那脉象他绝不会弄错的,怎么会醒过来?虽说醒过来是好事,但这到底是苏醒,还是算诈尸啊?
将牧野槿身上的伤口尽数处理好,孟苏雨怯懦地看着她:“我都包扎好了。”
“多谢。”牧野槿看了一眼,伤口打结处处理得不错,但撒药粉的手艺着实不怎么样,抬头问道,“你是裁缝?”
“是。”孟苏雨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生怕又惹怒这个女人。
纵然心里妒意滔天,可王爷还在外面呢,她不能给王爷留下坏印象。
“姓孟?”
“对。”
牧野槿没再追问,示意她离开:“出去吧。”
话音刚落,孟苏雨就逃也似的跑了出去,连棠安答应的报酬都没拿。
三人进屋,虞佑阳冲在最前面,见到能开口能走动的活生生的牧野槿,仿佛见了鬼一般,“你……你真的活了?”
牧野槿不屑笑问:“我什么时候死过?”
门外,沈清野听到这话,冷静地据实相告:“刚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