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死过一次，牧野槿对于死已经没有那么恐惧了，伸手递过去，“那现在呢？”
虞佑阳颤抖着伸手，努力让自己平心静气，给她诊脉。
这一回倒是让他放心了些，虽然脉象微弱，但总算是有了。
可是，那样虚弱的脉搏，根本支撑不起阿槿姑娘的行动吧？
见他犹犹豫豫，牧野槿不耐烦道：“有什么说什么就是。”
“是。”虞佑阳收回手，解释道，“阿槿姑娘这回是有了脉搏，但是脉象微弱迟缓，气血拥堵不通，血脉下沉中空，是中毒的迹象，且不只一种毒。又因为各种毒素互相抗衡克制，才让姑娘你活到现在。”
牧野槿挑起眉头，总结陈词：“那就是说我没救了？”
“算是如此。”虞佑阳为难地回答，偷偷看向王爷，果然自家王爷面色不佳。
他的话音刚落下，沈清野就立刻开口：“棠安，去把寒斛草拿来。”
没想到王爷如此斩钉截铁，棠安慌忙道：“王爷，那只是药株，暂时还不能入药。何况，虞大夫说了，是以毒制衡才保住阿槿姑娘的命，王爷三思啊！”
他就差把不能给三个字贴在脸上了。
“拿来！”沈清野语气沉重，不容拒绝。
“王爷，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寒斛草未必有效果，还不如我睡一觉来的快。”牧野槿枕着手臂看他主仆二人争论，着实看不下去了才阻拦。
这出戏没有再唱下去的必要，她也不会用寒斛草的。
不过，沈清野没有松口，棠安也只能去办。
他把药株拿来后，沈清野大方地交给虞佑阳：“拿去制药，整株入药定能解她的毒。”
看着药株，又看看王爷，虞佑阳知道改变不了王爷的想法，便擦干净手，想摘下两片试试，可刚碰到药株，他脸上的激动就瞬间消失了，“这药株被人冻过了。”
“不可能，没有人动它，我亲自放在畅竹园厢房，还锁上了门。”棠安一口否认。
虞佑阳又气又急，解释道：“不是这个意思，这药株是从冰窖里面拿出来的，根本长不大。”
闻言，棠安和沈清野的神色都僵住了，沈清野将桌案上的锦盒推过去，“查查这个。”
那是越帝赐给他的草种。
只刚一打开盒子，虞佑阳就面色蜡黄，倏又合上，“王爷，草种有剧毒，毒液尚未挥发，属下先将它拿出去。”
“连毒液都没干，他们还真是心急。”看见这一场好戏，牧野槿连疼都快忽略了。
她盯着虞佑阳手里的草种，脸上快速闪过一抹精光：“王爷，你说这个寒斛草整株入药可以解我的毒？”
“至少有七成把握。”沈清野应声回答，“但草种已经被毒液泡过，未必能种出来。”
“反正草种有毒，药株被冻过，你干脆给我好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她扬唇一笑，平庸的脸上透露着淡淡的柔和。
“也许，我有办法能种出来呢？”
她说这话并非心血来潮，各种奇门毒药对毒手都是大补之物，就算是前世她也找过不少毒药来“投喂”，才逐渐把毒手控制住。
这一世重获新生，虽然还没有定论，但她相信投喂一定不会错。
用毒手吸收了那些毒液，留下完好的种子在实验室里面种下，实验室特特殊设计过的环境，也许会对寒斛草有效果。
但虞佑阳摇摇头，抱紧了锦盒：“姑娘，您现在的身子不能碰这些剧毒之物，万一毒素入体，那真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您了。”
他怎么也想不通，好好的姑娘，怎么就拿命当儿戏呢？
“相信我，这种子你们种不出来，我也许可以，死马当活马医咯。”牧野槿眼巴巴地看着他怀里的锦盒。
他们谁说了都不算，真正说话算的，只有沈清野。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牧野槿灼热的视线，沈清野吐出两个字：“给她。”
虞佑阳恋恋不舍地把东西送过去，虽然自己也未必有办法，但辛辛苦苦换来的药株和草种就这么拱手让人，还是舍不得。
牧野槿打开锦盒，摘下手套，左手拿起种子，一味味草药的名字在脑海中闪过：蛇蓉草、七叶一枝花、红娘虫、生南星……都是剧毒之物！
纵然如此，她的脑袋里只有两个字，大补，大补啊！
合上锦盒，她重新戴上手套，笑盈盈道：“王爷放心，若是能种出来，我一定给你两株。”
说出这话，牧野槿觉得自己的良心大大的好。
至于是送出去，还是卖出去，那就看她的心情了。
“不急，你先休息，养好身体要紧。”沈清野确实不急，语调悠然，让人意外地安心。
顿了片刻，沈清野问道：“画楼为何还没回来？”
虞佑阳会意，王爷这是要和阿槿姑娘说话，跟随棠安一起退了出去。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沈清野抖落衣袍上的褶皱，准确无误地对上牧野槿所在的位置，面带笑意：“阿槿可记得自己的身世？”
他一连串的举动根本不像是盲人，牧野槿皱着眉头，敷衍道：“记不大清楚了，只记得在乡下，整日粗衣布衫粗茶淡饭。”
“牧这个姓，很特别。”这话从沈清野淡然的语气中说出来，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清贵疏离。
“你想说钟阳侯姓牧？那你可知，钟阳侯的二女儿已经回府了。”这都是她从朝堂上听来的，此刻正好用来唬沈清野。
“那就好。”沈清野提醒她，“若你果真是钟阳侯之女，本王反倒不能娶你了。”
这时，牧野槿才想起来，姜皇后让他选妃的条件便是非官非奴。
如此一来，她更不能承认自己的身份了。
“王爷放心，我不是。”
就算她是，以后也可以不是。还有那个冒牌货呢，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