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牙切齿的道：“麟德殿之事，成，则可搅乱朝局，我们有机会推举亲近我们的人上位。败，也要让那小子知道，我们钱家不是好惹的！只是没想到…那小太监竟会失手，如今还下落不明，真是废物！”
就在这时，密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一名心腹家丁匆匆而入。
“家主，京城刚传来的密信！”
钱江一把夺过密信，快速拆开阅览。
随着目光扫过字迹，他脸上的焦躁不安静瞬间一扫而空。
“好！好！天助我也！哈哈哈！”钱江忍不住低笑出声，将密信传给众人观看。
幕僚和长老们围拢过来，只见信上写着：皇帝郑遂麟德殿受惊后，急火攻心，旧疾复发，病情危重。
太医院全力救治，虽暂缓病情，但据悉已中毒颇深，毒性侵入心脉，药石罔效，恐时日无多！
宫中已暗中准备后事，消息被严密封锁，但确凿无疑！
“中毒？”一位幕僚敏锐地捕捉到这个最关键的词。
“麟德殿刺杀并未成功，陛下怎会中毒？”
钱江眼中精光闪烁，冷笑道：“这还用问？定是有人在麟德殿之事后，趁火打劫！或许是郑遂那小子的其他仇家，或许是宫里的某些人…想抢在我们前面摘果子！哼，可不管是谁，这倒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他在心中兴奋地盘算起来。
郑遂一死，朝局必乱。
皇后虽然有孕，那孩子还在腹中没有生出来，生出来了也不一定是男是女。
就算是个皇子，那些保皇一党推举小皇子上位，可主少国疑，难能服众，就更别提继续推行郑遂的政策。
这正是钱家重返中枢，夺取权力的大好时机。
而且若真的事情进展顺利，这万里江山，也未尝不可图之！
“家主，此事还需谨慎啊！”一位相对保守的长老闻言，不禁大惊失色，忍不住开口劝说道，“万一这是诱敌之计…”
“清长老，您莫非傻了不成？”
钱江嗤之以鼻。
“郑遂小儿难道会用自己性命来做诱饵？”
别忘了，他是皇帝，皇帝最忌讳这些东西了，更害怕会有人借机夺权，他更要考虑一下，若是事态超出他的掌控，他又当如何。
况且，他若有这个魄力，当初在沧澜郡就不会只是抓几个豪绅了。
若是这消息来源可靠，宫中确已乱成一团，那便是他们最好的机会！
而且，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他停下脚步，目光扫过众人。
默了片刻，决然道。
“立刻传令下去，让我们在京城和各地的人手都动起来。散布消息，就说皇帝病重，朝廷即将有大变。秘密联络我们在朝中安插的棋子，还有那些对郑遂新政不满的官员，做好准备。一旦京城有变，立刻拥立…嗯，就先拥立一位亲近我们、又有点份量的宗室王爷出来主持大局！”
“是！”心腹们齐声应道。
就在钱家紧锣密鼓的密谋时，幽泉也收到了来自宫中的密报。
看着信上关于郑遂“毒入心脉、时日无多”的消息，他藏在兜帽下的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冷笑。
“郑遂…你终究还是撑不住了吗？”幽泉低声自语。
随即转头看向身边的心腹手下。
“钱家那群蠢货，倒是帮我们吸引了明面上的火力。也好，就让他们去搅动风云，吸引所有人的注意。而我们…呵。”
正好可以暗中布置，确保郑遂这次再无生还的可能。
即便他侥幸未死，这混乱的朝局，也足够他们从容布置下一步了。
他立刻对心腹低声吩咐：“传令下去，让我们在太医院和御膳房的人，继续小心照料皇帝的汤药饮食。另外，盯紧钱家那边的动静。必要时，可以给他们提供一些帮助，让他们闹得再大一些。”
“是！”心腹领命，悄无声息地退下。
幽泉望向皇宫的方向，缓缓摘下兜帽，露出一张布满刀疤的脸来。
郑遂，当日我就说过，这仇我一定会报！
你且等着吧！
又几日。
周太医按照吕关廷给的方子，精心给郑遂调理一番后，他自然好了许多。
虽然依旧虚弱，批一会儿折子就要卧床静养，不过精力一日日恢复，面色也红润了许多。
他正靠在榻上闭目养神，思索着下一步的布局，殿外传来了脚步声。
郑遂睁开眼，只见这几日都忙碌不堪，时常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影巫忽然出现了。
郑遂眉头一皱。
看来是又有大事了。
“怎么了？”
影巫拱手行礼，上前一步，低声道：“陛下，有人求见。”
郑遂对此倒是有些意外。
此刻他“病重”的消息应该已经小范围的传开了，谁会在这个敏感时刻前来？
而且能让影巫亲自通传，来人身份定然不凡。
“是谁？”郑遂问道。
影巫面色有些凝重，声音压得更低：“是欧阳家主，欧阳明德。他秘密入京，此刻正在宫外等候，言有要事，必须面见陛下。”
郑遂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钱家刚刚冒头，欧阳家就来人了。
这么巧？
但思索一番，很快了然。
欧阳家，虽然昔日与徐、江、钱并称大齐四大家族，但其行事风格却与其他三家截然不同。
在郑遂有限的记忆和朝中记录里，欧阳家世代簪缨，诗礼传家，出过数位宰相、帝师，门生故吏遍布朝野。
影响力极盛之时，堪称天下文宗，清流领袖。
其家族子弟多以学问、气节著称，并非一味追求权势富贵。
尤其是在先帝晚年，徐敬意权势熏天，渐露不臣之心时，时任家主欧阳明德的父亲便敏锐地察觉到了危机。
据李继业所说，欧阳老先生曾多次劝谏先帝未雨绸缪，也曾亲自出力。
不过徐敬意年轻力壮，势力庞大，浑身上下有的是使不完的牛劲，纵然先帝已经筹谋规划许久，但仍旧不敌。
可以说是郑遂来到这里之后的情况，已经是先帝给他筹谋出的最好的基础了。
而在此之前，欧阳老先生已经察觉到了此事无法转圜，便毅然以年老体衰为由，带领整个欧阳家族的核心成员，主动上交大部分权柄，辞官归隐，返回江南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