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雨眼中痛苦与迷茫交织，一时间，悲从中来，竟有些分不清是现实还是虚幻。
抱着头蹲在地上，痛哭失声。
郑遂瞧着，心中亦是感慨万千。
他没有立刻回答那个尖锐的问题，而是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静静的思索一番，也让彼此都冷静片刻。
良久，他才转过身，看向情绪终于稍许平复一些的林小雨。
“小雨，你问我，是你选错了路，还是社会把你变成了这样。我的答案是，两者皆有，但归根结底，路是自己选的。”
他停顿了一下，让林小雨消化了一下，才继续道。
“社会的不公，性别的歧视，现实的挤压，这些都是客观存在的，像冰冷的枷锁，试图束缚你，否定你。这一点，我从不否认，也感同身受。正是因为看到这些不公，我才更想改变这个世界。但是…”
郑遂忽然话锋一转。
“这些外在的压力，并不能成为我们选择走向黑暗、伤害无辜的理由。当你选择加入黑寡妇，用他人的鲜血和痛苦来铺就自己的证明之路时，你就已经将选择权交给了仇恨和偏执，而非你最初渴望的公平正义。”
真正的强大，从不是通过践踏他人来证明自己高人一等。
真正的公平，也不是通过制造新的不公来实现。
用一种暴力取代另一种暴力，最终只会陷入仇恨的循环，离想要的境界越来越远。
郑遂缓缓上前一步。
“你渴望被认可，渴望实现价值，这本没有错。但实现价值的方式，有很多种。你可以选择用你你的能力，去帮助那些和你一样遭受不公的人，而不是用一味的毁灭证明自己的权势，然后才让别人看到你。”
林小雨颤颤巍巍的看着郑遂，泪眼朦胧。
“所以…”
“所以，你需要好好想一想，黑寡妇给予的所谓权力，真的让你感到被认可了吗？真的实现价值了吗？还是…只是陷入了更深的空虚和罪恶感之中？”
林小雨被问得哑口无言，泪水再次汹涌涌出。
但这一次，她却幡然醒悟了。
“我…我…”林小雨哽咽着，说不出完整的话。
郑遂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下来：“过去的错误无法抹去，但未来的路还可以选择。你现在醒悟，还不算晚。这个世界，虽然可能是黑寡妇打造的实验场，但生活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有思想的人。他们不是小说里的NPC，不是数据。我既到此处，享受到了优待，就有责任去创造一个相对更好的世界。”
换做林小雨，也是一样的。
“我希望你能帮我。”郑遂说到。
他需要了知道黑寡妇组织打造这个世界的更深层目的，需要知道除了针对他，获取他脑内所谓的数据之外，他们到底还想做什么？
这个世界里，是否还隐藏着其他像欧阳明德这样，被他们盯上的目标。
“想要改变这个世界，我就需要知己知彼。”
林小雨沉默了很久，终于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
“好…我告诉你。”
黑寡妇打造这个世界，根本目的确实是为了进行大规模的社会控制和意识干预实验。
郑遂是主要目标之一。
他的军事背景、能力和在组织内的重要性，对他们完善军事领域实力，及对全球范围内的战略布局极具价值。
但，正如郑遂猜测，他的确不是唯一的目标。
这个世界打造之初，就植入了许多来自现实世界的在各自领域有重要影响，或是黑寡妇背后站着的列国认为的，对他们存在潜在威胁的人物投影，便是类似于郑遂这样的复制体。
他们有的沿用了原名，例如郑遂。
因为这样的目标对于他们来说很重要，所以需要密切观测，这样的人，也会保留他们脑内的记忆，以便于他们对武装力量的完善。
而类似于欧阳明德那一类，则是全然的改头换面，记忆也会被削减。
黑寡妇会通过观察这些样本在模拟古代社会结构下的行为演变，来预测和干预现实世界的社会动向，为未来可能的大规模意识重塑做准备。
这比单纯获取个别人物的数据，要可怕得多。
“但是很显然，欧阳明德这类的人，有失控的存在。”
正如欧阳明德自身。
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可能是自身意志力过于强大，也可能是鹰嘴崖一事后，世界运行法则出现超出可控范围的漏洞，所以，欧阳明德觉醒了。
郑遂心中剧震。
果然如此，黑寡妇的野心远比他想象的更大。
他们不是在玩一个针对他个人的游戏，而是在进行一场会危及现实世界根本的预演。
难怪欧阳明德与自己相认，却不肯道明真实身份。
“那欧阳明德，到底是谁？”郑遂问道。
“我不是有意瞒你，但我，真的不知道。”林小雨摇了摇头。
“你觉得我是黑寡妇对这个世界进行试验的领队，是总负责人。可实际上，我只因为和你相熟，负责你而已。至于其他的人，我只知道少部分名单，但其在现实世界的真实身份，我并不知情。”
郑遂皱起了眉。
他能看的出来，林小雨并没有撒谎。
那么欧阳明德不肯说，就一定有另一个原因。
黑寡妇，在对这个世界里的所有试验品进行围杀。
自己就是那个引子。
而欧阳明德之所以回来找自己，只怕也不仅仅是因为要帮自己，更重要的是保命。
“至于这个世界…”林小雨苦笑一下。
“你说得对，它虽然是人工制造的，但演化至今，已经产生了自主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智和情感，是一个真实存在的文明。不瞒你说，黑寡妇内部…其实也有分歧。”
一部分激进派认为，实验结束后，如果结果不理想或存在污染，可以启动清理程序。
也就是在世界无法直接毁灭的情况下，通过绞杀试验品，来让这个世界来陷入混乱，自我毁灭，或者是自然发展，知道无人再记得这和世界里的外来者，成为真正的、另外一个时空。
但另一部分保守派则认为风险太大，且不人道，主张封锁和控制。
“看样子，他们还是启动了前者的方案。”林小雨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