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同学
7.
固囤市警察局。
尕三羊肉馆的现场痕迹提取完毕已经是4月23日的凌晨一点。
徐俊和黄文杰没能回家，而是被肖羊以协助调查的名义拉着继续参与固囤市警察局的紧急会议。
市刑侦队长胡有为主持会议进行，徐俊和黄文杰紧挨着肖羊坐在一起。
“死者身份？”
“死者名叫王成才，男，四十二岁，隔壁xx市来固囤市务工人员。”
“死者脸部被划伤，内脏全部都掏空……怎么确定身份的？”
“王成才尸体被发现时，他的工头兼老乡李蓬也在羊肉馆吃饭。”
“这个李蓬听见羊肉馆外面的动静跑到冷藏车跟前去看热闹，结果当场就吐了出来。”
“没破坏现场吧？”
“……没。”
“据李蓬讲，王成才在20号下午，也就是昨天下午干完活之后就没回工地。”
“现场和尸检报告怎么看？”
“……技术中队预估的死亡时间预估在20-22号，因为凶手将尸体放入冷藏车，死亡的具体时间还需要进一步测算。”
“另外，中队在死者身上发现一组指纹。”
听到搜集到指纹，与会的众人顿时精神一振。
然而这时会议上的一位同事开口，将大家的刚刚提起的兴趣浇灭。
“这个根据现场同事的问询信息，推测那组指纹很可能是羊肉馆搬肉店员的……不过也得等技术中心实际比对结果。”
市刑侦队长胡有为注意到现场的气氛，于是他主动问出的那个所有人都在关心的问题。
“今晚死者身上的血手印，有结论了吗？”
4月19日，张从文的尸体被人发现于囤固市边的沙漠中，在检索现场之后，警方发现了两点异常点。
1. 张从文的腹部被划开了一条伤口，他的大多数内脏都不翼而飞。
2. 在尸体表面印满的血手印。
刑侦队在调查张从文的案件初期凭借异常点1，猜测这可能是一起复仇凶杀案，于是调查重心也主要放在筛查死者张从文的人际关系。
但今晚发现的死者尸体上，又再次出现了血手印。
“初步判断和4月19日死者身上的手印一样，都是用塑料玩具拍掌器蘸取死者血液后拍在死者的衣服上。”
回答提问的警局同事一边说一边从桌子上拿起拍掌器给与会的众人展示。
“确定和4月19日死者身上的一样？”
市刑侦队长胡有为听到这也有些坐不住，他再次追问回答的同事。
“基本确定。”
“但这种拍掌器在市面上很常见，而且不排除嫌疑人通过网购等方式购入，排查起来需要时间。”
回答提问的同事点头，手里的拍掌器因为他点头的动作跟着晃动，发出“啪啪”的响声。
但很快，“啪啪”声就被会议室里的讨论声盖过。
会议室里，包括被肖羊拉来协助调查的徐俊和黄文杰都清楚，这个细节一旦被确定，那么张从文案和王成才案很可能会并在一起，确定为连环杀人案。
借由上述讨论，一个同事提出的问题再次引得全场陷入更深的沉思。
“如果确定两起命案为同一犯罪嫌疑人，那这个作案时间间隔会不会太短？”
按照一般连环杀人案的周期习惯，嫌犯在每次作案后都会有一个时间为一月到数年不等的平静期。
那么，犯罪嫌疑人如此频繁作案的动机会是什么？
……
会议结束已经快三点，徐俊和黄文杰两人偷偷从肖羊的办公位顺了两桶泡面，又在门卫室找来开水泡上。
面还没好，肖羊就找到两人。
“你们怀疑那组指纹是羊肉店店员的？”
肖羊上来也没寒暄，直接就抛出问题。徐俊没说话，只是看向身边的黄文杰。
黄文杰见徐俊将自己卖的彻底，于是也没有隐瞒，跟着肖羊介绍起情况。
“局里同事接替现场维护工作之后，我去找搬羊肉的员工问询过。他还跟我演示了当时他是如何搬受害者的尸体……”
“他去搬尸体？”
肖羊的脸色写满怀疑，黄文杰的解释显然没能打消她之前的疑问，反而让她生出更多的疑问。
“当时冷箱里没有开灯，而且那个员工高度近视还……不戴眼镜。”
“他说自己是抱到尸体后还下意识的摸索一番后才发觉不对。”
听到黄文杰的解释，肖羊的嘴角忍不住颤了颤。
徐俊见肖羊在听完黄文杰的解释继续抱着手摆出一副审视的模样，于是感觉到两人间气氛不对的他突然的一拍大腿。
“欧豁！我忘跟刘丽说我今晚不回了，我打个电话！”
“文杰你也来，给我作个证。”
徐俊拉上黄文杰就准备转身开溜，然而黄文杰拒绝了。他躲开了徐俊的手，看着眼前的肖羊道。
“还有什么疑问的话，肖警官可以一起问。”
“至于刘丽那边，我提前让邱晓彤去陪她了。”
“她们两个老同学许久未见，你就安心加班吧。”
“老同学？”
这次换徐俊傻眼。
“是的，刘丽，我，还有邱晓彤，是高中同学。”
黄文杰跟徐俊解释，但他的目光却紧盯着肖羊。
“还有4月19日的受害人张从文。”
就在徐俊还在消化黄文杰的这条信息时，同样盯着黄文杰的肖羊补充了一条。
“他们四个，都是囤固一中毕业的，而且还是同班同学。”
……
8.
英东小区位于固囤东城，离现在的固囤二中只需要十分钟的步行路程。
夜已深，小区内一片安静。邱晓彤和刘丽站在小区房间的窗边沉默，两人久久的看着窗外的黑暗。
良久的出神后，还是刘丽先开口。
“张从文死了？”
“嗯，我这次回来就是因为这事。”
邱晓彤借着回答的机会转头看向刘丽。可当她看向刘丽时，她又不可抑制的想起下午站在刘丽身旁的那个男人。
邱晓彤突然感觉到烦躁，这让她回答完刘丽的问话又补刺了刘丽一句。
“这些问题，你问你男朋友不更好？”
刘丽眼神里有了一丝波动，她看向邱晓彤，这也是两人从羊肉馆相遇的对视之后，再一次视线交汇。
“你在怪我？”
“所以你个逃跑的人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怪我？”
……
“警察找我只是例行问话，毕竟我是张从文的最后通话人。”
听到逃跑两个字，邱晓彤也第一次没了之前逼人的气势，她耐着心解释道。
“我只是没想到你会成为老师，而且还在那里……”
刘丽的表情恢复宁静，她反问邱晓彤。
“不然呢？继续去学医？”
刘丽将头转向窗外，眼神又开始飘忽。
“当老师很好。”
“一中的老校区被划给二中之后，里面也早变了样。”
“我有时候都在恍惚，那天发生的那些……到底是不是真的。”
邱晓彤有些受不了刘丽的呓语。她没耐心听下去，所以决定狠狠击碎它。
“那些过去的事情，当然也必须是真的。”
“不然我这些年来远离这里，整夜整夜的失眠，岂不是毫无意义？”
邱晓彤所说的这些刘丽并不想听，她向前两步，紧贴着邱晓彤。
“然后呢？”
“就算逼着我承认那些是真的又能怎么样？”
“已经过去了！”
“过去了！过去了！”
刘丽通红的眼睛紧盯着对方。她的突然爆发出让毫无准备的邱晓彤下意识的退后一步。
但也只是一步。
因为下一刻，刘丽突然抱住了她。
邱晓彤有些不适应。这份不适应也许是因为两人已经很久没联系，又或许是因为再次相见时，她们都站在男人身边。
“……我还没准备好。”
但邱晓彤无法拒绝这个拥抱。因为正刘丽用力的抱住她。
两人站在窗边，邱晓彤眼神平静的看着窗外。窗外依然是漆黑的夜晚，离太阳升起还要好多个小时。
她不知道刘丽从准备到准备好，还需要多长时间。
邱晓彤只是觉得自己，十分疲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