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尕三羊肉馆是固囤当地人最钟爱的一家羊肉馆。
这家馆子最好吃的菜品当属白条羊肉——这菜制作起来没什么难度，主打的就是本地滩羊的优良肉质，还没有一般羊肉那么重的膻味。
虽然过了饭点，尕三羊肉馆的客人依旧不少。
黄文杰带着邱晓彤找了一个靠门口的位置坐下。
服务员递上菜单，黄文杰挥手拒绝，直接熟练的点起单来。
“两斤白条羊肉，一份干锅土豆，再来……”
“白条羊肉先上半斤，加一盘沙葱炒蛋。对了，再给我来杯杏皮茶。”
邱晓彤修改补充道。
“羊肉半斤不够吧。”
黄文杰质疑。
“白条羊肉热的才好吃。你一下上两斤放凉了能好吃？”
好嘛，这是比他懂吃的。黄文杰被怼的瞬间哑火。
上菜还要等一会儿，邱晓彤喝着杏皮茶好奇的四处张望，一边看一边感慨。
“我还以为要去吃哪家好吃的，结果还是这家啊。”
“这家馆子变了好多，比我们那会儿大了不少。”
听到邱晓彤的话，黄文杰指着墙上的照片开始介绍——上面都是店里老板店员与很多明星名人的合影。
“自从固囤市发展旅游之后，这家店就成了游客来固囤市旅游的必吃榜top1。”
“这家馆子可和之前不一样了，看那墙上，全是名人合影。”
黄文杰边说边观察着坐在对面的邱晓彤。也许是发觉邱晓彤的心情不错，这让他终于鼓起勇气主动开启话题。
“闲聊了这么久都忘记问你，”
黄文杰小心的开口。
“这十年，你在羊城怎么样？”
黄文杰的问话让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凝固。但好在这次邱晓彤并没有转移话题，在短暂的沉默后，她还是回答了黄文杰的问话。
“挺好的。”
“要不是张从文的事情，我都不会回来。”
见邱晓彤主动提起张从文，黄文杰的表情闪过一丝紧张，但紧接着，他摆出随意的态度看向邱晓彤问道。
“你上大学后一直和张从文有联系？”
“偶尔联系着，怎么了？”
黄文杰见邱晓彤把头放在撑着桌子的手上，眼光仍然随意的四处张望。
黄文杰突然想起自己虽然也有邱晓彤的联系方式，可是两人却很久没有聊过天。上次聊天，好像还是过年祝福语。
邱晓彤离开这么远，黄文杰已经逐渐接受和邱晓彤没有什么共同话题。那个死了的张从文，又会和邱晓彤在聊什么呢？
黄文杰有些忍不住，于是追问道。
“那你和他一般都聊些什么？”
这问话一说出后，黄文杰觉得有些突兀，紧接着又慌忙找补。
“你知道的，张从文在这个时候突然被杀……”
邱晓彤打断黄文杰有些着急的解释，她回头认真回应黄文杰。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我也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和他只是聊一些闲话。”
“那……”
黄文杰还想再问什么，却被有些不耐烦的邱晓彤再次反呛。
“你同事调查问话的时候你在外面吹牛，现在又来问我？”
黄文杰有些心虚摸摸鼻子，因为他又想起自己当时和徐俊吹的牛。
“同事都知道我和你认识，所以为了避嫌……”
他只得含糊道。
邱晓彤直接“切”了一声。
“你们同事做了笔录，想知道自己去翻，我可没耐心讲两遍。”
但像是想起什么，邱晓彤突然撑着的头向黄文杰倾了倾。
黄文杰看着突然逼近自己的邱晓彤，他下意识的身体向前靠了靠，结果抬头发现邱晓彤眼神里的不安。
“倒是我想问问黄警官，”
“你认为，张从文是……怎么死的？”
黄文杰看出邱晓彤眼里的不安。
他也明白邱晓彤话里的意思，她其实并不关心张从文是“怎么”死的。
邱晓彤更关心的应该是张从文是“被谁”杀死，以及，“我们会死吗？”
6.
将车在尕三羊肉馆边停好，徐俊牵着刘丽往店里走。
徐俊对于刘丽刚才在车上的发笑并未多想——即使认真想过，徐俊也只会希望刘丽能多这样笑笑。
他和刘丽是通过朋友介绍相亲认识。
一见面，徐俊就对刘丽动了心。
刘丽长的漂亮，举止有涵养，几次相处后，徐俊发现刘丽的生活还很简单：身为中学老师，每天除了上课备课，闲暇爱好就是看看书。
不买化妆品不买衣服和包，不刷短视频不看剧，也从来没有和他吐槽过同事和工作。
据相亲介绍人那边爆料，不少男士都对刘丽有意，并且其中比他优秀的也有不少——然而刘丽最后还是选择了他。
徐俊就是一普通片警，自觉也不是什么阳光开朗大帅哥，所以他也问过刘丽为什么会选择他。
刘丽的回答很简单，她觉得徐俊能给她安全感。
徐俊记得刘丽回答他的问题时眼里的不安。
徐俊想不明白刘丽在害怕什么，但他选择时刻守护在刘丽的身边。
徐俊的想法很简单：给刘丽需要的安全感，他有的是时间等刘丽主动和他倾诉。
……
徐俊和刘丽走到馆子门口，正赶上尕三餐馆的供肉商来送羊肉。
供肉商的司机把车尾对着馆子大门停好，打开车厢后就径直找馆子老板报货。
餐馆这边出来两位员工推着小推车停在车尾，其中一位带着口罩穿着靴子的员工麻利的翻上冷藏车厢。
徐俊才想跟刘丽说他们运气好赶上新鲜羊肉，结果他发现刘丽正带着疑惑的看向他身后。
徐俊转头，顺着刘丽的眼神看过去。
刚才翻上车厢的员工此刻正手脚并用的远离车厢。他一边爬一边伸手抓口罩，似乎是想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可能情绪过于紧绷，员工的嘴里只发出嗬嗬的短音。
好在员工没忘记用手指向冷藏车厢。
徐俊上前扶起从冷箱摔在地上的员工。在确定那名员工只是轻微刮伤之后，他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小心的探头向冷藏车厢内照去。
寒气萦绕的车厢内挂满了冷冻保鲜的滩羊。可能是因为刚才惊慌跳车员工的碰撞，这些滩羊正在车厢里摇晃。
徐俊拨开车厢口的羊，就着手机手电筒向车厢中深处搜寻。
终于，在车厢靠后偏右的位置，徐俊发现了情况。
一具混在滩羊中的尸体，正跟着车厢里的其他羊一起摇晃。
徐俊深吸一口气，将手机的灯光靠近。
紧接着，徐俊的呼吸不可抑制的粗重。
因为他发现这具尸体表面密密麻麻的红色手印，
和上一个受害人张从文尸体上的，几乎一模一样。
……
徐俊先打电话报了警，报警完毕后，他又拨通东城区派出所的电话跟派出所曲所汇报情况。
汇报完毕后，徐俊飞速转换为在岗状态：他一边迅速的环顾四周，一边靠近刘丽将她挡在身后——避免刘丽看到冷箱里面的情况受到惊吓。
然而刘丽显然已经看到了。
徐俊伸手时，她更是注意到徐俊手上的暗红色血迹——于是她的脸色迅速苍白，胸口跟着剧烈起伏。
刘丽尽力的转头，强迫自己不再注意这些细节。
徐俊本想和刘丽说些什么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可他注意到刘丽的目光被他强制转离车厢后，又死死盯着羊肉馆的大门口。
羊肉馆的食客和店员注意到门口的异常情况，有些离大门近些的食客已经走到门口。徐俊在其中看见黄文杰和另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身影。
是邱晓彤。
徐俊记得今天调查前黄文杰曾说他和邱晓彤熟悉，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他们两个。
然而就在徐俊准备带着刘丽一起走向前去和对方打招呼时，他注意到邱晓彤看自己的表情变得十分奇怪。
与之对应一般，徐俊感觉到身后的刘丽抓着自己的手，
突然用力的，抓住他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