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陈思林从地毯下拿出钥匙，将家里的大门打开。
临近高考，陈学明这位高中的教导主任总会提前一点时间下班，然后在家做一顿丰盛的下午饭，等着陈思林下午放学回家一起吃。
于是这几个月来每次下午放学回家，陈思林开门就能看到一桌子的好吃的。
然而今天却出了意外，陈思林回到家时，陈学明却没有回来。
进门后陈思林先绕着家里走了一圈，接着在饭桌和餐桌上都找过，在确定她的父亲没有给她留下字条之类的信息后。
陈思林瞬间生出一股不真实的感觉。
“爸爸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空旷的房间内，坐在餐桌旁的陈思林这么在内心安慰着自己。
可她心里同时又十分清楚，自从母亲白林去世后，她，陈思林，就是陈学明最为重要和珍视的人。
陈思林目光游离，她将目光投向父亲的房间。
自从陈思林上小学之后，陈学明就很少进入她的卧室。与之对应，陈学明也禁止陈思林进入他的卧室。
女大避父，陈学明是这么说的。
保持距离固然没什么问题，可过分强调距离，也会让本该亲近的两个人生出无形的隔阂。
就比如陈学明身上的香水味。
陈思林其实在很久之前就察觉到陈学明身上的香水味，在察觉之后，她花了一些时间做好了心理准备。
她并非那种无理取闹的女儿。
她等着某天父亲亲自开口和自己讲起一位阿姨，或者更激进一些，某天开门，家里突然出现一位陌生的女性。
可她等了很久，唯独没有预料到的，便是父亲陈学明从始至终什么也不说。
这种沉默让陈思林忍不住浮想联翩。
直到一个月之前，她的某位同班同学，突然跟她提起在囤固市的某条小巷见过她的父亲。
陈思林能看出那位同学是抱着友好的态度来和她搭话。
但这位同学不知道的是，她提及的这件小事，却使得陈思林对于一些事情的猜测向着最不好的方向拐去。
某条小巷，那是囤固市所谓的“那种老街”。这条街道上满是各种在夜晚依然营业的理发按摩店。
答案好像已经摆在陈思林面前，但她突然有些不愿接受。
甚至迁怒于那位同学。
开不了口的陈思林无法当面向父亲问出答案，于是她决定自己开始暗中调查。
陈思林起初怀疑对象众多，其中之一就有她的班主任。不过就在今天早上，陈思林已经取消对于班主任的怀疑。
陈思林的目光在家里四处巡视，最后落在了陈学明的房间，那间陈思林在这个家中不能进入的房间。
这房间对于正在调查的陈思林来说，正散发着无比的吸引力。
咔哒。
陈思林扭开门。
陈学明的房间布置很简单，陈思林站在门口就将屋内的一切尽收眼底。
一张桌子，一把椅，一张床，一面很大的衣柜，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任何东西。
突然，陈思林仰起头，看向了衣柜上方。
衣柜上方放着一个皮质的手提包。
陈思林记得这个手提包。她记得陈学明在她睡觉后外出是会带着它，并且第二天早上也会带着这个手提包回家。
这个陈学明经常携带的手提包现在就放在衣柜的上方。
衣柜之上的手提包对于小时候的陈思林来说是不可触及的高处。可现在，陈思林只需要站在椅子上就可以轻松够到它。
所以这个放在高处的手提包里，里面会些有什么呢？
手提包并不重，陈思林没花什么力气就将手提包取下，并放在了书桌上。
她没有怎么犹豫，就拉开了手提包。
但紧接着，她有些呆住了——因为手提包里的东西，完全超出了她所有可能的预想，更是不可能出现在她父亲的手提包中。
一顶假发，一些女士衣物，还有一个化妆包。
突然，陈思林好像看到了什么。
她伸出手，从化妆包里拿出一个小瓶。
小瓶是一个香水瓶，上面有一个按钮，只需要按一下，香水就可以喷洒在空气中。
但陈思林没有按动按钮，而是将小瓶拿到自己的鼻子边。
不需要用力闻。
瓶内熟悉的香水味，就已经萦绕在陈思林的鼻尖。
24.
在食堂吃完下午饭，刘丽就往办公室赶——年级处刚来消息说一模成绩整理出来了，她有些等不及去看高三六班的成绩。
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刘丽就听到同办公室的黄老师开始动员。
“小刘老师来了，大家快欢迎。”
黄老师这话一出口，同办公室的几个老师都站起身鼓掌欢迎刘丽。
刘丽对于这突然的欢迎有些手无足措。
还是黄老师，拿着模拟考的成绩统计表递给刘丽。
“模考的成绩出来了，高三六班总分位列年级第三，除了十五、十六两个重点班，六班排第一！”
此话一出，办公室的老师又是一阵鼓掌。
面对同事们的祝贺，刘丽在短暂的惊喜过后，就从鼓掌的老师中拉出几位给六班代课的老师。
“要祝贺那也得把代课老师们带上。”
“不然到时候撺掇请客的时候就我一个人掏钱包，我可掏不起。”
这个办公室里就属刘丽的年纪最小，所以刘丽一边拉代课老师，还一边做出怕怕的样子，引得办公室里更是一阵笑声。
正当办公室真的接着刘丽的话开始吆喝让她请客的时候。
邱晓彤推开办公室的门。
……
“你找哪位？”
黄老师见到一个陌生面孔突然推开办公室，她主动上前询问。就在这时，刘丽惊讶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晓彤？你怎么来了？”
刘丽先跟周围老师介绍邱晓彤，说是她的高中同学。
哦，原来是刘老师的朋友。
黄老师扫了一眼邱晓彤，发现她年纪和小刘老师差不多，于是点头致意之后，便和其他老师一样，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也得给刘老师留点和朋友说话的空间不是。
刘丽打完招呼后将邱晓彤拉到自己的办公位——她在刚才就发现邱晓彤的脸色不太对。
“怎么了？”
刘丽仿佛预感到什么，于是情绪也跟着紧张。她抓着邱晓彤的手小声询问。
邱晓彤没说话，只是将手机递到刘丽的面前。
当刘丽看清手机里的信息，她的脸也跟着邱晓彤一样迅速变得苍白。
“要留在这里，还是走？”
邱晓彤将两个选择扔给刘丽，她来找刘丽不只是给她通知消息，她还想再看一次刘丽在面对情况下做出的选择。
刘丽用回答告诉邱晓彤她的选择：她一把抓住邱晓彤的手，拉着就向就向办公室外走。
办公室的黄老师见到刘丽拉着她的朋友转身向外走，本想张口问，结果一个转身两人就已跑远。
“这是有什么急事。”
黄老师看着两人的背影自言自语。
“忘了提醒小刘晚上要开会。”
“她应该会赶回来吧。”
……
从看守所里离开后，黄文杰突然发现自己成了闲人。
审讯方面，刘政既然已经开了口，就不用担心他会再藏着什么。毕竟里面老少两位审讯员可是囤固市搞审讯最厉害的配合。
尤其是在里面一直笑呵呵的老黄。
很多被审讯的嫌疑犯可能会第一次体验这种酣畅淋漓的聊天。
之前黄文杰就见过那些嫌疑犯在审讯室内对着老黄肆意的输出自己的人生观，价值观。顺带着，将自己的老底也交代干净。
而在搜查方面，曲所虽然对胡有为有些看不惯。但仍然安排贺全等人全力配合玻璃店的搜查。
毕竟是连环杀人案，上面给的关注和压力都是非常之大。
现在嫌疑犯落网，还是早点搜集证词和物证构成完整证据链结案。可即使是人越多越好的搜查任务，曲所在安排人手时也跳过了黄文杰。
尤其是之前一直和黄文杰搭档的徐俊，就在刚才和肖羊也当着所有人的面一起出去。
他们在用行动告诉所有人，他们打算继续之前旧案的调查。
而这一次，曲所和胡有为都保持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