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生活，是云雀没有想到的闲散和惬意。
天亮了，鸡叫了，夏天做活，中午休息，下午做事，晚上吃过饭，邻里邻居们都坐在村口的几棵大树下，做着手里的活，一边唠着家常，一边打发着漫长的时间。
小河静静流淌着，把细碎的月光，待到远方。
柴大嫂纳着鞋底儿，旁边还有几个妇女在给家里人缝缝补补，云雀坐在一旁。也乖巧的纳着鞋底这个活计，云雀一开始不会，但在这待几天就知道这有多重要。
人们夏天干活身上的衣服和鞋子都很废平时，舍不得穿好一点的鞋子，大家都是自己打草鞋，别人家的男人大多务农出身，打草鞋尤为擅长。
柴明原先什么出身就不必说，现在也是，靠着自己不为人知的武功，打猎为生，让他打草鞋确实是为难人了，他的力气上来一拳都能打死野猪。
所以柴大嫂平时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和邻里邻居用生活用品，换些破布头来，自己纳鞋底。
两口子没有孩子，这么多年只维持两个人的生计，柴大嫂一手，出神入化的暗器功夫全都纳进了，细细密密的鞋底。
“柴娘子，我看你家田里的稻子今年长得格外好，灌浆的时候肯定是丰收，到时候我拿点高粱米跟你换一换，你也知道我家那不成器的孩子在县里读私塾，这粗粮淡饭的他都不吃，非要吃那白米白面。”
旁边两个缝衣服的妇人，其中一个年轻点的跟柴嫂子攀谈。
柴大嫂一边纳着鞋底，一边满口答应，那妇人话头一转叹道：“原来想让他爹去给孩子转到武院去算了，今年听说人家又来招护院，你说这又能强身健体，又能给家里增加支出，多好的事儿，可我儿子死活都不去，我问他几次他就抖的像筛糠一样，你说胆小的孩子，这可一点办法都没有。”
武院？
看云雀有些疑惑，柴嫂子给她解释。
“就是护院每年官府都会贴告示，咱县里还专门建了一个能培养人一些皮毛功夫的，不过这大多都是被有钱人家雇去了说的好听吃香喝辣，其实那些地痞流氓做的事儿也得他们做骂名不少。”
这倒是，如今朝廷昏庸各地官府贪污腐败无法无天，县里有钱的人家谁不雇个十个八个护院的就怕自己家有钱招了山匪。
“我说二嫂子你也别太往心里去，这人啊干什么都是天注定，再说你们家小栓子一手好文章，非要弃文从武，那不可惜了。”
“原来我们两口子也这么想，可三四天之前，听说有人专门去院里挑认识字的人来培养，这去那边学功夫不光不收钱，一年还给家里二十两银子呢。”
“还有这好事儿，去上学还给家里钱？”
“我听说这次挑去的人可不是给那些财主们当护院，是上面有别的地方用，弄好了还能进钱庄呢。”
通达钱庄。
是无锋的产业，凭着和官府的关系好，无锋。这么多年在各行各业都有渗透，云雀听到钱庄一瞬间眼神就变了，他们招人还招这些不清楚状况的，普通人家孩子，难道今年的评选又提前了？
等到晚上都回家了，云雀就把这事儿和他们两口子说了，果然柴明气的不行：
“我就知道这群走狗除了搜刮民脂民膏，就是在普通人身上想办法，他们那些不是人的招数，只能在这些穷苦孩子身上有，抓了哪个有钱的当官的孩子不得给人家舔着脸送回去！”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别激动要我说这事儿咱知道，但咱管不了，云姑娘，我知道你和他们也有血海深仇，我们两口子又何尝不是，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俩当初选这个村子留下来，就是为了能离这些事情，近点随时探听消息，也为了有机会，能找到几个当年幸存的人，我们的力量太单薄了这事儿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
这些话是实话也戳心，云雀也别无他法。
夜深人静，坐在自己的小床上，云雀伸手摸着脸上，柴嫂子故意做出来的足可以仿真的面具，云雀看向窗外，这种藏头藏尾的生活才开始，她忽然想起上官浅。
上官浅也和自己一样，把所有的事都打碎了咽进肚子里，在外面这样悄无声息的活着，那江湖上又有多少人在用这种方法活着？
但这就是残酷的现实，就算你是武功天下第一的霸主，在权势滔天面前也不过是一粟蝼蚁。
想要杀了点竹，谈何容易？
在村子里生活这些天，云雀已经快忘了，外面的是非，也忘了那些形形色色的人。
天亮之后云雀扛着锄头去田里放水，这水浇的好稻苗，吸饱了水，往后接触的稻穗格外饱满，但浇过了稻苗会被涝死，到那时就颗粒无收，所以这几天云雀都掐着时辰来到田里放水。
刚用力把长着杂草的石块挪开看着，水哗啦啦往下流，云雀拄着锄头站在一旁休息。
这水会进水渠里向下方一直流，为了保证水流通畅，村里的大家默认谁家放水，以后隔一个时辰就走到方塘那边看一下，如果路上遇见堵塞，就用锄头清理一下。
眼看着水流的有些缓慢。
云雀猜刚刚可能掺进了杂草，拎着锄头一路往下追。
走到一片长得正好的向日葵田旁，冷不防从里面伸出一只手，一把把云雀扯了进去。
天昏地暗，四周都是绿叶看的人头脑发晕，她失去着力点，被人扛在肩上，快速向前穿行了好一段路后，不轻不重，扔进了一大堆青草里面。
那人强势的俯身过来，看都不看，精准的摸到云雀衣领里面的边缘，一把把人皮面具扯下来，随后死命的吻了上来。
云雀被他的气息灌满口腔，随后舌尖尝到了他的气味，猝不及防中口水流的到处都是，濡湿了她的衣衫！
“宫远徵！”
“我一直以为话本小说里说的夜晚幽会是多么肮脏不堪的事，可如今我才知道这是人间极乐的味道，云雀，云雀……”
弥漫的气息笼罩在这小小隐秘之地，他贪恋着索取，云雀下意识死死咬着嘴唇。
却被他十分不满，一直折磨到叫出声来。
天快亮了，能听到树上的鸟儿在吱吱叫着，云雀满脸都是泪水，又急又恼，死死一口，咬在了他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