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雀总觉得他这相认太过仓促,不过他这人。心思挺深的,也许心里还有别的打算。
寒鸦肆这刀尖起舞的日子过了这么久,如今突然被人认可与人相认,即便是他也难免有些激动,云雀上前轻轻拉住他衣袖:
“师傅,你要是回去,那女人会不会对你下手?”
寒鸦肆轻轻拍着云雀的手安慰她:
“放心,不会的,我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年,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如果想要我的命早就要了,我在这留着,自有我的用处。”
点竹和他,三言两语说不清,只能一生一世永远这么纠缠,他能看到云雀眼里那浓浓的渴望,但他回应不了。
不过心里一下就轻松起来。
他终于也找到了自己的一点存在感,终于不用再像孤魂野鬼一样寂寥的活在这世上。
“我就把云雀交给你了,无论如何一定要护住云雀周全,我在此地不宜久留,明天我就要回去了,你们这边的情况,我会想办法伪装过去你们要是回宫门我不拦着,但切记,眼前情况太复杂,不要轻易露出自己的想法。”
宫远徵只感觉自己肩上又重了几分,但是他不惧怕:
“你是云雀的师傅,从今以后也就是我的长辈,放心我一定保护云雀周全,至于回宫门,我也另有打算,绝不会轻易和他们正面交锋。”
寒鸦肆可不是他们,不该问的话多一个字都不会说。
从腰间摸出一个精致的小白玉瓶子,不由分说塞给了云雀。“这个你拿好,保命的东西。”
他又从原路返回,云雀站在窗口,半晌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宫远徵安安静静站在一旁。
她心里难受,回头把脸藏进他的怀抱里,很快便感觉到泪水透过衣衫,打湿了胸膛,他伸手抚摸着云雀的头发。
寒鸦肆这一走,只怕是永别。
她手里攥着师傅给的药瓶,默默在心里做着决定。
“我想救他。”
“叫夫君。”
。
宫远徵抬起那梨花带雨的面颊。
她。眼神迷离,樱唇微张,脸上都是迷茫的神色,勾的他一阵火热,低头在她鼻尖唇畔磨蹭着:
“到如今还不能唤我一声夫君了?”
又没成亲,也没定亲,这人好讨厌。
宫远徵不轻不重的被云雀踢了一脚,脸上缓缓浮现出笑意。
“叫夫君,我帮你。”
“我自己也可以,何必还要给人家取笑。”
“哎哎哎,哎呀,好啦,真是想在你这讨一点便宜都不行,”他真是爱极了云雀现在的模样,两个人的相处自然,虽然云雀嘴上不像原来那般净说些大道理,偶尔言行举止中还是透露出一种想把他排在外的意味,他可不能坐以待毙,只要有机会先贴近了再说。
“他回去不会死的,但是很可能被囚禁,就像你担忧的那样,那个变态,一定会对他上非人的手段,想要救他就要让这滩水彻底乱起来。”
“正好那么多人都需要救,我们就在最方便出手的地方插上一脚。”
云雀一下就听懂他想说什么。
“对呀,我这心里太过焦急,反而被困在里面,看不清,其实不用去争,我们也不用非要去杀点竹,只要搅乱水。”
听说云雀要走,艳红,十分舍不得,满脸担忧,把云雀拉到一旁说悄悄话。
“妹子,我觉得你不能跟他走,你想想我们这么难才出来的,而且我看你满腹心事,回去日子难过呀。”
艳红这人话说的漂亮事儿也做得漂亮,但是心思比旁人深太多了,云雀能感觉到艳红对自己的善意,但也能敏锐感觉到艳红跟自己一样藏着许多秘密。
可人家能跟她说这些,何尝不是一种推心置腹呢?
“红姐,当时瞒着你把你换到这儿来,你从来没问过我因为什么,我也没办法三言两语和你说清楚,只能说红姐希望你在这边永远自由自在。”
“嗐,就不用跟你姐我说这些事儿,我都明白,我知道,萍水相逢,你能这样对我很不容易,所以姐才真心实意劝你,你管他里面怎么样,你就当自己死了,人活一世不为自己活,你以为你能拯救天下吗。”
“姐,”
门被哐哐一声踹开,进来几个彪形大汉,看穿着打扮是官门中人他们进来还是四周闷声问道:
“你们掌柜的在哪儿,叫出来。”
艳红拍拍云雀的手,随手整理一下鬓角,起身走过去。
“官爷别急呀,这不就来了,不知道几位找我有什么事儿?”
“你就是这儿的掌柜?”
领头的上下打量一眼,艳红点点头,他脸上一冷挥手说道:
“带走,贴上封条,没有上头的令,这个店不可以做。”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下子让大家都傻了眼,云雀噌噌几步走到艳红身边还想说话,却被艳红伸手拦住。
“几位野,咱们做人做事儿都得明明白白,我一个奉公守法的小掌柜到底有什么事,挡着官府的路,要拿我下大狱?”
“休要跟我巧言令色,见了县太爷你自然知道自己犯了什么法,带走。”
旁边人上手就要用枷锁铐住艳红,云雀想挡着,但艳红死命不让云雀上前。
夹板上了紧紧锁死生怕艳红跑掉,手铐脚镣全都上了。
艳红差点儿被压的摔倒了,强撑着一步一步往前走,脚上的铁链划过地面,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
云雀在后面紧紧跟着,双目充满杀意,只要艳红一个不对,她就动手。
门外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小镇上十几家商铺的老板都跑了,出来吃饭的客人们也都探头向这边看。
艳红走到门口,回头看见他们在上封条。
事发太突然,两个男的都不在,店里的小二不知道怎么个情况也不敢往上凑,谁在外面见到当官的人能不怕吗?云雀不肯停下就这么一步一步跟着看着艳红吃力的拖着脚镣走进了官府。
她抬头望着高高的衙门,心里那股火越生越旺。
“进去!”
艳红被推的差点没把门牙磕掉,脚上带着铁链进牢房太难了。
她稳住身子还不忘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头发,回身看着衙役:
“大哥,你们二话不说就把我抓来,现在到你们地盘了,死,也让我死个明白,等一下见到太爷我也知道,我因为什么被抓呀。”
“呵,你个娘们一看就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主,这风骚劲儿给爷看可没用,爷嫌你身上脏,骚蹄子你是忘了自己留在客栈的姘头吧?”
刘青?
艳红低头眼神冰冷。
“那客栈被人一把火烧了,火里面留下两具尸体,其中一个瞎了个眼睛,都被火烧瘪了,不是你的姘头是谁,你倒是躲到这片逍遥他可死的好惨呢。”
他,死了?
艳红摇晃俩下,再没言语,默默贴着墙角坐了下去,身下是腐烂发臭的稻草。
那味道深入骨髓。
“你就在这待着,有事我来,活我来做。”
“刘青,你几辈子缺女人啊,跟老娘这么客套,男的要客套,心里可有鬼呀~”
“你,不就是,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