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发现云姑娘的踪迹,这一路向南我已经问过,下面几十个驿站都没有见过这样的人数下猜云姑娘可能北上了。”
宫远徵孤身一人星夜兼程追出几百里路都没有看见云雀的踪迹。
受了伤,在外面颠沛流离这么久,居然一点痕迹都没留下,他沉着脸在驿站之中,夜半时分,忽然听到外面窗子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他警惕起身吹灭屋里的火,到了窗边发现是射进来的一枚袖剑钉在窗棱上。
而神秘人早就不知踪迹,他取下箭头,把火点亮就着火光一看,绑着个小布条,上面潦草的写着两行字:
西出玉门关,借天高地远。
他谨慎的推开窗户,一条缝向外看,只见外面全是黑压压的树梢,驿站里面没有什么灯火后半夜了,只剩两个没睡的客人房间,点着灯自己所在的位置也没人能轻易攀爬过来。
回到桌子旁边,他仔细揣摩着这两行字,却越看越迷糊,难道云雀去了关外?
又是谁带来了这个信息,把这信息告诉他又想做什么呢?
疑问重重却无人能作答,天明以后他收拾行装准备离开,主事见到他要走,急切的问发生了什么事,他没有说话,目光扫过在大厅里吃饭的客人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只是找了匹快马,悄悄改变路线,走出几十里路以后转向西北方向。
“这账本看着没什么问题,但是就像我教你的,这银子和做的事儿对不上啊。”
齐墨一大早哈欠连天,披着外袍,赤着脚,歪歪斜斜,没个形象倚在暖榻上。
他一向梳的整齐的长发散落下来,随意披在身上,垂下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眉眼,此时看起来竟然多了几分柔和。
富贵气息被拦住,那芝兰玉树的气质就显现出来。
他写的一手好字,对行商之事有如此精通,地上桌子上连他身边都是账册,云雀竟然不知道这人昨晚是什么时候睡的?
倒热茶递过去,却被他伸手拦住,示意放到远处小桌上:
“不要让任何能滴落的东西靠近我,有一个字被水浸模糊了,就要损失不可估量的数量。”
云雀点点头,确实是自己疏忽,赶忙把茶水放远一些,原本想泡个布巾给他擦手,也就此罢了。
一个人的品行和能力都在细枝末节之间表现出来,平时他是放荡不羁的,但一旦触碰到自己份内之事他又严谨无比,这样小的疏忽,他已经提醒了好多处,云雀默默记在心里,为以后自己行事打基础。
两个人在房间里除了翻动书页的声音,却没有别的动作。
张家几个子女凑在不远处的院中,焦急的喝着茶,听着那边传来的信息。
“怎么样?你有没有送东西进去?他还在睡觉?”
“爷不行啊,奴家根本送不过东西去,他物理有个小侍卫一直在门口拦着,不管奴家说什么都有借口,奴家只能在门口隔着屏风,什么都看不清。”
说话的是个身段娇软长相柔美的女子,举手投足之间还能窥见风情。
这可是张家老大,花重金连夜从青楼请来的,为的就是能用美人计,探听些情报来,这大少爷不听说,特别吃女人这一套怎么今天不好使了?
旁边抱着个猫,正在逗的张家老三听大哥这么急,吃吃的笑:
“我说老大别费那心思,也别花那钱,反正大嫂回娘家了,你把人家姑娘请来不行,自己陪两天吧。”
“你放什么屁,你以为像你一样甩手掌柜,这日子能过?
查账两个月前才查过,现在莫名其妙又查,你让我心里怎么安定,而且这大少爷翻脸像翻书,难道你忘了前年被灭门的王家?”
张家老三不屑一顾,低头斗着自己手里的白猫:
“查呗,他查到天边去也查不出来什么,别忘了咱们家老七那可是御赐的金算盘,想当年圣上来,都给咱老七点了个神童的名称,还能让他一个闲散少爷看出问题?”
张家老七一言不发,端坐在窗边,手中正在看着,密密麻麻都看不清字的账册,面对大家的聒噪,他似乎充耳不闻,但眼珠却在无意之间飞快在门口站着的花魁身上转了一圈又收回。
不管张家兄弟这边鸡飞狗跳,云雀拦了一早上,这会儿也累了,索性坐在小桌旁把刚刚那碗茶小口小口自己喝了,这下齐墨不愿意了。
“那好歹是给我倒的,你的身份我的身份能一样吗?你也敢喝本少爷的茶。”
“等你想起来这茶都端出去喂狗了,我再跟你倒就是。”
……
“一大早派过来的是什么人啊?不知道身上喷了什么熏的我头疼。”
本着好男不跟女斗的原则,他默默压下,刚刚张嘴要干架的冲动。
“一个妓女,手段不算高明,人长得也不好看,真要闯进来,以后你这名声就毁了。”
一脚踹翻了旁边的账册,齐墨拼命伸着懒腰。
“不用查了,给爷倒茶,叫两个人把账册封箱装车上。”
“这就不查了,才看了几页?”
“账册是死的,人是活的,我昨天晚上来他们家如临大敌,特别是那几个青年人巴不得把我啃了,今天一大早又是给我送美人,又是在外面偷偷摸摸观察,你说心里没鬼的人能干这些事儿吗?”
没想到他观察力还这么好。
“吩咐下去,告诉林少堂今天晚上就出关。”
“哦,对了,不要跟姓张的说,问就是说政策爷看乏了,管家正在关外往这边赶,账册送过去,让管家看看得了。”
云雀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他这么吩咐就这么做,林少堂听到以后也习以为常,没什么异常,当天晚上账册一箱一箱被送出张家。
与此同时接收的人也在府里走了几个来回,张家人看着这架势以为这少爷一时发疯,如今累了就不想查了,晚上难得睡了个好觉。
拖着木箱子出门,林少堂掏出腰间的令牌高高,举起守门的士兵看见令牌,面露惊惶之色,哪还敢盘查,赶紧放行。
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关门。
走出几十里路后,那放在马车中间的箱子突然被推开。
随后一条大长腿先着地,这人推开箱门站起身来,弯着腰回身又拉着,一只手拖出个人来。
云雀呼吸到新鲜空气,感觉自己还没好的胸腹处一口浊气被洗清了。
齐墨对着外面吹了个口哨,从布帘处伸进一只手来,力大无穷,单手拖着铁环就把箱子拉了出去。
“你是他们的东家,光明正大盘账,光明正大进出就是,为何要用这种方式?”
嘘……
他粲然一笑,拿着一旁的金杖,挑开一条缝。
云雀回头望,却见来时路,不知哪里生起浓烟来。
他笑得灿烂,但云雀是心里冰凉那方向,他既然让自己看只有一种可能。
“你把张家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