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紫商一大早就出现在大院,正在训练的侍卫们吓得一个个到处找衣服,大小姐偶尔奇怪的癖好,总让这群男人难以招架。
今天大小姐竟然没有停留,视若无物,一般穿行了过去。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今天大小姐怎么了。
“我知道二哥你这有训练好的信鸽,可以飞行千里,我想借一只。”
“你借鸽子做什么,怎么,你和金繁通信都不行,还要用上鸽子?”
“不是的,二哥,我想给阿云写封信。”
提起云为衫,宫尚角有些警惕。
宫紫商一向疯疯癫癫不问世事,宫门里的大小事情都指望不上这位大小姐一星半点儿,怎么突然之间又要和云为衫联系?
“你放心,我不是想找徵弟弟,我只是想给阿云写信问一点私密的事情,阿云走了这么久,大家也变了,现在有时候我觉得大家都好陌生。”
宫尚角二话不说,叫人去拿鸽子。
她这话错了也没错,甭说别的,以往谁能想到大小姐会跟他借信鸽。
“如今不知道云姑娘具体的去处,鸽子也只能按照训练的轨迹,尽可能的飞到最远处的驿站。”
把鸽子交给大小姐时,他细心叮嘱。
宫紫商勉强露出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提着鸽子回了自己房间,把自己关在房间,半日也不知干了什么,下午时候三只鸽子腾空而起飞了出去。
其实这信鸽到底能不能飞到阿云身边,谁也不知道,或许她也不知道,只是如今,她竟然没有别的办法让自己支撑下去了。
她不知道,她还要怎么活下去。
如果信鸽落下打开就会发现那纸上一个字没有。
“大小姐借信鸽给云姑娘写信?”
“是呢,大家都在说大小姐和云姑娘也算是感情深厚云,姑娘走了这么久,大小姐心里牵挂就去二公子那边借了信鸽。”
万山红轻嗤一声。
只怕是宫紫商。能耐不够,自己快撑不下去了,想要找外援吧,可是这个外援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她再回宫门的。
云为衫最好就这样在江湖上浪迹一生。
落去点竹手里,和落去她手里,一时之间她还真分不清,哪一个选择更悲惨,想着想着她又情不自禁笑了。
“时候也不早了,我吩咐你做的做好了吗?”
丫鬟赶忙点头,并从怀里掏出册子,按照她吩咐的一样一样核对。
“既然没什么差池,派人去请家主吧,这晚上也该一起吃了。”
宫子羽。姗姗来迟。
天气已经很暖和,但是他仍然在夜间行走,要披一个薄一点的斗篷,进屋以后身旁暂时跟着的侍卫,赶忙接过斗篷退了出去。
他还穿着那身衣服,只是这两天天气暖和,长比甲脱了,带了护腕,这宽袍大袖看起来飒爽英姿的。
“听他们说你已经等了我好几天,你也知道这几天事情太多了,我忙不过来。”
他擦过手坐下来。
万山红却不像以往。
也直接落座,他有些惊讶。
“现在我们还没有成亲,但是我们已经是看过八字,败过家贴的未婚夫妇,我与你身份不同,各有各的规矩,我身为郡主,按照规矩我会向父王奏请郡主规格的护卫丫鬟,等到丧期结束成婚之时,南王府出嫁。”
宫子羽对此没有异议。
当然也没有什么建议,就是。
他的反应在万山红的猜测里,反正两个人现在就是这种关系。
认祖归宗这件事十分顺利,毕竟如假包换的郡主,南王当年失子又失女,对王爷的打击如同晴天霹雳,如今这么多年过去,女儿死而复生确认无误以后,老南王心喜异常。
更何况,女儿还带回了驸马,不是什么江湖上的浪荡子弟,也不是游侠散人,而是鼎鼎大名的宫门家主。
朝廷这么多年对于武林市插手颇多,一直在这方面有意拉拢如今,女儿归来还直接给自己递上这么大一份功劳。
虽说互相身份有所差距。
可宫子羽,仪表堂堂,胸怀韬略,武功高强,比起那些只知道死读书的穷酸秀才,要高上许多。
宫门也算殷实家底。
又独居一方,隐形的霸主。
老王爷直接奏明皇帝,成亲后宫子羽除了是驸马,还会有封赏。
这份泼天的富贵,不是他强行抢夺,反而是无奈接受。
这女人对他来说又陌生又恐惧,却唯独没有最初的信任和怜爱了。
如今两个人对面坐着,他伪装的天衣无缝,实则心里百味杂陈。
“我猜家主一定会在很多时候想起,我会不停的猜我是个怎样的人,这么多事情下来,我如今到底是个正常人还是个疯子。”
“是啊,我经常会想,有时候路过镇上的花楼,看见窗口的风铃还会响起,那些在你熏香围绕醒来的日子,你当时那么无助,那么孤苦伶仃,而如今你身份尊贵,富贵滔天,我竟然总觉得这是场梦。”
他自嘲的笑了笑,这桌上的酒,竟然没有想喝的冲动。
万山红的眼神略微迷离,听他这样讲,语调也平和了下来。
“我苦过,我也甜过,我见过人间繁华,也见过肮脏败坏,这世上的大喜大悲,我都经历过,你可以当我是妻子,也可以当我是盟友,情情爱爱带给不了你什么,而我却是你百利而无一害的坚实盟友。”
没想到有一天两个人是用这种身份对面而坐,说出这些话的同时,脸上都免不了带有几分遗憾。
他不信万山红,对自己无情,但又觉得这情重到他无法承受。
“当初你为何会选择我?如果不是我父兄突逢骤变,我这辈子都只是宫门里一个寂寂无名的人。或者我会自己请离。”
“宫子羽,往事不必再提,没有意义,你只需记住,即便你父兄健在,即便宫二先生对家主之位颇有想法,你最后都会稳坐宫门家主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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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子羽猛得看她,她视若无睹,喝下杯中酒:
“公子莫非忘了,无名在宫门待了二十年,真的只是为了逃吗,她可是兰夫人的闺蜜,她怎么会没有见过点竹,没有接过你我都不知道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