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不回没人在意,但你得回去。”
话音未落,有个侍卫跑出来四处张望,看到宫远徵脸上一松,赶紧请他回去。
他喝下最后一点酒,又看看她随风飞扬的裙摆,闪身跳了下去。
他心里想,有空一定要,多盯紧她。
她根本就不爱宫子羽,她刚刚满眼都是悲伤,是身不由己的悲伤,她想离开。
如果她是装的,那她离开,宫门就要遭殃了。
云雀今晚是真的有些伤心,她不知道姐姐到底怎么会那么爱宫子羽,可她看来,宫子羽多情却寡断。
姐姐,我很难让你不伤心,姐姐。
“阿云出去很久,看到人了吗?”
宫子羽趁着应酬间隙问金繁,金繁飞快看一眼四周,小声说道:
“人在偏院凉亭上,喝酒呢,徵公子去了一会,不知道聊了什么就回来了。”
宫子羽抬头,正好看到宫远徵一反常态举杯和几个年纪相仿的少年在聊天,他神态自若,一举一动贵气逼人。
他找阿云聊,他们能聊什么啊?
“你说,她是不是生气了啊?”
金繁恨铁不成钢的瞥他一眼,但是语气平常:
“执刃,如果云姑娘是你,你生气吗?”
我!
宫子羽一垮脸:
“可,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紫衣那样,那个姓周的,也不一定对她真心。”
“那小的不知道,反正云姑娘要是大小姐,那我明天就得过忌日。”
这么,严重啊……
宫子羽鬼鬼祟祟背着人,问完话才一坐直身体,一杯酒都快怼他嘴里了,把他吓一跳,紫衣面不改色举杯对他说道:
“公子,这杯我敬你,不对,多谢执刃大人出手,紫衣无以为报只能借花献佛。”
“不妨事不妨事,我只是实话实说。”
他环顾四周,还是有人注意这边的,只有有异常就会被围观,他笑着接过杯子一饮而尽,与紫衣轻点头。
而紫衣也没有任何逾矩举动,敬酒结束就回到自己座位,一切如常。
原本对他们关系就感兴趣的众人反而不好多看,再加上宫尚角有意暖场,他这位宫门主还是颇有威望,很快其乐融融的气氛起来了。
而云姑娘始终没有回来。
惴惴不安的捱到宴会结束,宫子羽立刻想找她,但又被几位客人拉住谈了些生意合作的事,一来一回等他分出身,夜深了。
金繁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宫紫商缠住了,他自己出来,没人跟随。
也不知道阿云到底在哪边凉亭,他信步来找,紫衣静静在一处转角等他,看他到了立刻上前:
“公子,刚刚宴会上云姑娘可能是恼我了,我想跟她请罪,可云姑娘压根不听,公子可否让我陪你一起去,也好跟云姑娘请罪。”
宫子羽本来心乱如麻,不知道怎么和阿云说,要是紫衣主动请罪,阿云善解人意,就能说开了。
想到这,他点头同意:
“阿云她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只是对我有脾气,怎么会跟你较真呢。”
紫衣脸上在笑,心里更在笑,云为衫确实不会斤斤计较,她会直接翻脸。
“麻烦公子了。”
宫子羽转头带路,俩个人同行,这时候从宴会散出来的人们也刚好要各自休息,看他们一起走,大家嘴上客套话,可神情里都是一副明了的意思。
这花魁,怕是早就进了执刃的房,这半夜三更还一起走,还能是干什么去?
宫子羽压根没想到这些,他一路领着紫衣回了羽宫,门口丫鬟看到紫衣,也是惊讶的不行。
她们都知道宫子羽和云姑娘的事,两个人早就海誓山盟花前月下了。
可这,半夜领回个姑娘,还是刚刚大家才八卦过的,是个花魁哎,还跟宫子羽交往了好多年。
这,这,难道羽宫要变天了?
“阿云回来了吗?”
宫子羽随口问,丫鬟回他回来了,他看到屋里有灯光,心里松了口气,回身嘱咐紫衣:
“等会,你道歉就出来,我派人送你回去休息。”
紫衣乖巧答应着,眼角瞥着那屋子,心里冷笑。
云雀确实回来了,她换下外袍,都准备睡觉了,听宫子羽敲门,本来不想开,但是想想,目前的情况让他吃闭门羹也不行,好歹也得演戏演全套,说几句心绪低落啥的把他打发走就是。
她这么想就去开了门,宫子羽憨憨的笑脸迎面而来,她刚要说话却从他肩膀后面飘出紫色衣衫来,紫衣好像看到了了不得的事,惊讶的伸手捂嘴:
“云,云姑娘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已经就寝,我什么也没看到!”
她的声音真不小,走廊里仿佛都有回音。
宫子羽猛回头,对她猛打眼色,她赶忙死死捂嘴,惊慌的瞪着眼,宫子羽垮脸,尴尬的转身解释:
“阿云,你,你别多心,紫衣姑娘她她就是这性子,胆子太小大惊小怪。”
云雀低头看看,不就是脱了外袍,里头的衣服没那么厚,能看出曲线吗,紫衣大喊大叫是被她穿戴整齐吓到了?
还有,
他欲盖弥彰的,这么着急干什么,她心里一疼,脸色一黑:
“我没多心,我本来就是要睡觉了,二位如果有礼数,请回房去休息,有什么事明早再谈!”
还没等宫子羽说话,房门砰的关上了,隔两分钟屋里灯火一闪,灭了。
他在门口静静站着,不说话。
紫衣在一旁也静静站着,不说话。
宫子羽隔一会叹了口气,抬头却看到紫衣静静的泪流满面,她生怕发出声音,憋的眼眶通红,胸膛急促起伏着,他一愣,到嘴边的责怪烟消云散了。
“你别哭啊,不是你的错,是我太笨了,话说不清。”
紫衣定睛看他,原本静静流淌的眼泪更汹涌了,仿佛要对他说很多话,却最后什么也没说,转身哭着跑了。
宫子羽是真的生她的气,可是,他也知道,不是紫衣的错。
门里的人一声不吭,他坐在门廊边,默默的坐着,坐了很久。
一门之隔,他不知道该怎么破门而入。
毕竟让他把紫衣直接无视,他坐不到。
他就这么坐了好久,直到感觉腿都麻了,才悄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