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远徵派过去的人很快回来禀报,当初绑架他的地方早就被夷为平地,而且被火烧个彻底,什么东西都没有剩下。
那些黑衣人更是不见踪迹,经过这件事儿他深觉得宫门的防备还是不够,一味防守是没有用的。
可二哥一再与他说,早就派出人潜伏过去了,他也不以为然,这么多年这卧底卧的太老实了,就如同当初的雾姬夫人,这跟投敌有什么区别,没有任何消息直接失联?
“别急,当年你我年幼这件事儿怎么发生的记不清了,就算是那人站在我们面前,父亲不在别人也认不出人家想要保全自己的性命也无可厚非。”
“就这样吧,那女人我给她下了毒,她整天想着飞上高枝变凤凰,想躲在宫门里,我成全她。”
“会不会影响生育?”
“二哥我说你就别在意这个了,就算不下毒,我们山沟里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生育哪有那么容易?”
宫尚角不知想到什么有些溜号,听他这么说才回过神来,敷衍了几句就起身走了。
二哥最近神神叨叨的,他仔细想想,这七八多月来也没发生什么事情,让二哥能这么留心啊。
角宫,宫尚角回来以后神情落魄,拒绝让一切人触碰,自己一人端坐在房间里。
他的手缓缓摸过床上的被褥,似乎耳边还能听到那人的清喘:
“公子……”
他看向自己的手骨骼分明经脉分布,就是这双手当天差点打掉了那腹中的胎儿。
那是他的孩子。
上官浅没有回无锋,他暗中布置的眼线,早就把这话传回来,上官浅独自一人离开了,不知隐居在何处,算算日子,孩子出生就在这几天。
他不是没想过探听明白,但又想着江湖险恶,眼线万一被人发现就会变成致命的线,别人知道这世上还有他的孩子,一旦落入敌人之手,他不敢想那是什么后果。
只有贴身侍卫知道这件事儿,他控制了许多次才能忍,住将自己朝夕相伴的侍卫置于死地的念头,在他的字典里是没有疏忽这一项。
:上官浅,你最好安安全全生下我的孩子,在这世界某处隐居到死。
想着她最后失望的眼神,想到金繁所说,宫尚角忽然想到紫衣被抓进地牢以后,侍卫说她后背有纹身,这和当初的上官浅不一样,无锋是不会让自己的手下留下这种鲜明的个人特征。
紫衣,并不是无锋自己人,可是那边派了这么多死侍来营救,足可以代表这个女人在那边地位不低,他们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
现在最难受的就是宫子羽,一夕之间,他所笃信的和他所信任的全面崩塌。
他喝的醉醺醺的,摇摇晃晃习惯性的往自己房间走,可走着走着他又自嘲的笑。
“什么真心什么情谊都是假的,我甚至觉得我这十几年都活在一场梦里,我真的活过吗?”
“娘亲不爱我,父亲不爱我,姨娘离开我,大家都告诉我,是爱我的,可你们到底爱的是什么呀?是我的身份,是我这条命,还是我的出身呢?”
他不知不觉来到了紫衣门外,紫衣就在房里,可她一动,宫子羽吼道:
“你就站在那里,不要向前一步,否则我就杀了你!”
紫衣站在原地。
他伸手摸着门框慢慢滑落下来,脸上全是泪水。
“你我十几岁出世,我喝多了你收留我,那一晚我睡在你的床上,而你坐在窗前,那是多么美的初遇,多么诗情画意的时候,原来是假的,你故意的。”
紫衣无语,她现在说什么都是错,不如闭嘴。
“后来我长大了,我开始逃避我爹,每次让我练功,我就偷偷溜出去找地方喝酒,我看着你被那些老男人调戏,我看着你在人群之中挣扎,我会用钱,用我的身份把你包下来,一夜又一夜,你一定在嘲笑我吧,嘲笑我像傻子,你明明是来靠近我的,你就是来靠近我的,我却还在想,怎么能让你多感觉一些温暖。”
她的泪水流进嘴里,咸咸的。
“现在你是我的女人,你跟我有了肌肤之情,我要做渣男吗?我要做个人渣吗,否则这事情我该如何承担?”
他絮絮叨叨,不眠不休,说到很晚。
“最近家主精神不济,始终没有办法撑起精神处理事物,可是新一年开始,已经有很多门派有意无意向我们提过结盟或是结亲的事情,朝廷现在对于江湖的打压越来越重,长此以往,我们要么归顺朝廷,变成第二个无锋,要么只能永远这样苟延残喘。”
长老们摇头,对此都表示无能为力。
宫尚角自从承认了宫子羽的身份,一心一意的辅佐他这些事情,平日都是他来处理的,可这两日连他也不见踪迹,三个当家的都看不见人,长老们只能强行处理一些事物。
“二公子又发生了什么事?我听说前天夜里他一个人骑着马出山门不知去向?”
“嗯,也许是外面飞鸽传书,有什么紧急事情,他去处理一下。”
在一处无人知道的茅草屋,传来产妇痛苦的哀嚎旁边两个老婆子神情急切互相对望也束手无策:
“娘子,你这是头一胎,宫门开的太小了,这回要受苦了。”
“产婆只要能保我孩儿无忧,我受点苦不要紧的。”
“哎哟,娘子话可不是这样说,这女人生孩子就在鬼门关走一遭,你不说话我们俩不敢啊。”
产妇娇美,明明都要生了,没有一丝憔悴,还是美的照人,特别是那双眼眸,亮晶晶的盛满泪,将落未落悬在人心尖,两个产婆也惊诧于这娘子的美貌,格外怜爱几分,所以说话时都小心翼翼的。
“娘子,实在不行就要上剪刀了,这生产本来就痛,娘子咬块布吧。”产婆说着话从旁边递过来,用热水绞过的热布巾,她想抬头咬,却哎呦一声,感觉疼的腰椎部分麻了一下,人就塌了下去。
刚要再抬起头来,一双大手接过:
“张嘴。”
她不可置信,眼眸中的泪珠,再也忍不住一颗颗滑落在绝美的脸庞上。
宫尚角身上带着寒霜般的夜风,拿出两颗药丸给她含住:“二位产婆,我家世代行医对医术有些精通,产妇如今生产艰难,因为体力不济,吃了这药丸以后体力跟上了你们再辅助她生产,至于那剪刀,能免则免吧。”
说完话他转头出去,外面跟着的人早就支起大锅烧水,身后草屋里。安静了一会儿,又响起痛苦的声音。
他抽出长剑插进泥地,犹如罗刹,静静守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