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行亦同样不觉得她有多特殊。他看她一眼，眼里写满了鄙视——你也就是比寻常人丑点，贪吃点，傻点。
殷长念眼神杀过去，你好！你就好得很！
殷长念撇撇嘴，人家的确好的没边，要不然满堂子妾是从哪来的。
不过，她挺好奇现在殷行亦未来的正头娘子是谁。不知道是原书里本来就没写还是她干饭把啥都忘了，她的确是清清楚楚的忘了将来的“九嫂”是谁了。
她突然对殷行亦妻妾成群很是不爽。他那眼睛看那些莺莺燕燕不会看花眼吗！
殷行亦也在想，想他未来的娘子——这个年龄的男生也是很正常的嘛。
要差不多的门第，不要太娇柔的，活泼点的，有趣些的……他眼前突然浮现出殷长念从水中捞上来，在床榻上抓住了他的衣袖，死死不放手的样子。
他摇摇头，这都算什么。
教舞的女师四日后就到了，是和闻名后世一样的名姓公孙大娘。
公孙大娘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好人才，平常也没有想象中大佬的清高，待人极其和气。
只不过一到上课时分就仿佛换了一个人，严厉少言，手里拿着一根细竹棍，见殷长念有错误或发呆便毫不犹豫地敲上去。
几天下来，殷长念身体上随处可见深深浅浅，红红紫紫的伤痕。
殷书煦心疼的把殷长念手臂上的伤口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殷长念忍不住跟殷书煦抱怨起来。
殷书煦静静的听完她的抱怨，问道：“阿念可是想放弃了？”
殷长念瞧着不对，踌躇着心虚：“没有的，不会的。”
“这就是了。”殷书煦认真道。
“我殷氏最恨中道而折。你喜欢，恰又生逢盛世，家中不遗余力为你寻来最好的名师，为你供给至好的资源。可若中道而折，便是对天地对家族的不敬。”
“既然选择了就不能回头，犹犹豫豫反复再三，更不是君子的行为。”
“百年来，多少世家兴衰浮沉，我殷家能观而记并为之悲，非为得天眷，实则自搏也。凡中道而折者，皆不配为殷氏子弟，无论房中多少照顾，皆逐出。”
“阿念，可懂得？”
一旁的戚夫人，殷长慈，殷行兖皆为殷长念捏了一把汗。殷书煦还从未对殷长念说过这样重的话，他们以为最低是哭闹一场，上限还不知道怎样呢。
谁知，殷长念不哭不闹，若有所思。大叔你说的没错，但是我也没说要放弃啊，要不然十二年小中高我怎么过来的，作为学习人，这点自觉还是有的。
殷长念缓缓道：“阿耶，阿念明白。纵而观史，万千浮沉，若光阴有貌，定然已叫盛衰荣辱斑驳面颊。”
“是非成败此消彼长，吾等无暇顾及。只能奋而做己，在这浮沉中立于不败。”
“前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①”
殷书煦半晌没说话，他摸摸殷长念的脸颊：“……阿念真是长大了。”
他心中划过无数的悲凉，他慢慢感觉，阿念，他可能要留不住了……
前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站在门外的殷行亦把这句话重复了好几遍。若非声音太过熟悉，他根本不敢相信这是昔日骄横刁蛮跋扈的妹妹说出来的。
或许，真要把她以另一种身份来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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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语出杜牧《阿房宫赋》，原文为：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PS：本章的蝴蝶不是梁祝的那只，而是蝴蝶效应的那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