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心，莫要再摔下来。”
殷长念的家在山城，小时候也没少皮过，上山爬树，下河捞鱼，那都是常规操作。
殷长念稳稳地爬上一棵粗干后，冷不丁的，随风而来这么一句。
梧桐叶挡住了殷长念的视线，殷长念扒拉开，伏在一股树枝上，笑嘻嘻地说：“没事的，我会小心。”
殷长念又感觉到什么不对，她转头，透过繁华的枝枝丫丫，她看见，殷行亦紧张地看向树上。
梧桐叶间，传来殷长念的声音，细细地，殷长念知道，那是底气不足：“啊这……我马上下来，阿兄，我上去就是看一眼，就一眼。”
殷行亦好像笑了，温柔地说：“那好，你下来，我接着你。”
到了低处，殷长念稳稳地降落在殷行亦怀里。殷长念打了个滚，看见殷行亦月白色的袍子。她稳当地降落在地面上，行礼致谢：“阿念谢过阿兄。”
殷行亦还礼：“阿念不必客气，我只是担心而已。”
殷长念想了想，反问道：“阿兄既然担心，你何不拦我前去？”
殷行亦哑然失笑：“阿念，我拦不住的。”
“你想要的，我从来都拦不住的。”
殷行亦又说：“这次我在，你不会有事的。上次……那是我在旁，看不见你。”
上次……谈及上次，二人之间，只剩下呼啸地沉默、尴尬还有东风。
她知道，在原书中，颍川殷长念落水前，在她来之前，有那么一次颍川殷长念爬树，结果颍川殷长念技艺不精，手滑，从树上掉下来。
当时殷行亦的确在旁，结果就是那么一瞬间的分心，妹妹从梧桐上摔下来。纵使殷行亦各种飞奔，也没有完全接住殷长念，二人俱摔倒在地上。
殷长念好歹有殷行亦垫底，无大碍，只摔了心爱的蓝田玉禁步①。殷行亦就没那么幸运了，跌倒的瞬间手腕盖在了一块利石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伤口。
就在这个有伤之人去探望无伤之人的时候，无伤之人拿出碎了的蓝田玉禁步，向他掷去，喊叫着：“为何碎了的不是你？为何没了的不是你？”
唉，熊孩子啊，殷长念低叹。难怪荀况老先生说“人性本恶”！
殷长念看见殷行亦的眼眸因谈及上次迅速暗淡，她心里咯噔一下，这该不会是黑化进程吧？
万千言语迅速涌入殷长念大脑，殷长念说道：“上次……阿兄的伤口还疼吗？”
殷行亦不言，殷长念承认她有点慌：“上次……阿念也不好，连累阿兄了。”说罢殷长念戏精上身，嘤嘤流下眼泪。
殷行亦不忍，摸摸殷长念的头。殷长念收到“摸头杀”，摇起尾巴：“阿兄，我错了……真的，蓝田玉暖，也比不上你重要。”
“什么都比不上你重要。”
闻及此处，殷行亦温暖的笑起来。殷长念悄悄抬头，看见这笑颜，一时间感慨——他的眸色极深，是最温柔的醉人蜜潭，也是最危险的莫测深渊。
而在后来搅弄风云时，他的眸色会更深一点，好像凛冬的早晨，千里冰封的雾气都冻成了一块。殷长念看到，这般一笑，好像冬日的雾气全都散了，太阳出来了，金灿灿的满身都是。
殷长念记得，在这样金灿灿的环境中她遇到过很多美好的事，比如早读的时候无意从书里翻出十块钱；比如买饭的时候阿姨多放了一块肉；第九模的时候英语过了130分；有人给她说“……我唯独想祝你快乐……”等等。
现在也是吗？
殷长念喃喃道：“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殷行亦没听清，俯身问：“你说什么？”
殷长念心虚，背过他。
正在殷长念胡思乱想的空，小满急匆匆过来：“九娘，三娘来了。”
殷长念挑挑眉，来就来呗，她是二十岁的殷长念，可不是八岁的殷长念，不超过十一岁的小女孩，她有什么可怕的。
殷长念记得，殷长慧的父亲殷书然是医者，医者仁心，殷书然在行医的途中不慎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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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禁步：禁步是古代的一种饰品。将各种不同形状玉佩，以彩线穿组合成一串系在腰间，最初用于压住裙摆。佩戴行步之时，发出的声音缓急有度，轻重得当。如果节奏杂乱，会被认为是失礼，古人对此是十分注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