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宴再续，宾客们看过一场热闹，都很是满足。
见慕重光还欲为蒋氏行正妻之礼，虽觉滑稽，却碍于他的身份颜面，不敢多说什么。
慕重光为蒋氏挽发、束簪，将册碟亲自递交在她的手上，便命人取来族谱，要当众将她名字写在正妻之位上。
蒋氏温柔笑着站在身后，眸中满是期待。
只要今日在这族谱上改了位置，她便是相府大夫人，往后谁见她都要高看一眼，即便是去皇宫里见皇后和娘娘们，也是有底气的。
看着慕重光提笔靠近，她一颗激动的心提起来。
可就在要落笔的一瞬，一道清脆声音忽然响起。
“慢着！不能将此人扶正！”
慕重光手腕一顿，墨汁险些落在纸上。
他不悦抬眸，便见走出来的竟是一个丫鬟。
宾客们窃窃私语，一个个提起了精神，今日慕府热闹不断，他们自然也乐意看戏。
“婵儿……”蒋氏皱皱眉，都已几乎将她这个人给忘记，不想今日竟然跳出来，让她心里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眯一眯眼，她冷冷道，“不过是在后院倒夜壶的丫头，也敢跑到堂上来撒野？给我滚下去！”
“夫人何必急着赶我走。”婵儿盈盈上前，目光如蝎般盯着她，“还是说，你心中发虚了，怕我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才急着赶我走？”
“你胡说什么！”蒋氏发怒，“今日事情已然够多了，你还嫌相府丢脸丢得不够多吗！”
“让相府丢脸的是夫人您，又不是我。”婵儿耸耸肩道，“我不过是见老爷被蒙在鼓中，看着实在可怜，才忍不住站出来罢了。”
“我看你是被谁给蛊惑了吧？”蒋氏冷笑，意有所指地看向了慕云轻。
不过这一次，她是真的冤枉了慕云轻。
婵儿会站出来，是慕云轻都未想到的。
“把这没有尊卑的丫头给我拖下去。”蒋氏挥舞着手道，“若谁还敢站出来胡说八道，别怪我不客气。”
“姨娘何必这样急。”慕云轻淡声开口，让凌卫将护卫给拦下来，“不妨先听听看她会说什么，若当真是胡说八道，我第一个不答应，必当拿她下去好好惩处。”
蒋氏阴狠地瞪过去，“这死丫头不过是因我惩罚了她，才怀恨在心要破坏满月宴，你竟还帮着她说话？”
慕云轻笑道，“我这哪里是帮着她说话，我这是为姨娘的名声着想，眼看您要成为当家主母了，哪有不让人说话的道理？这般捂嘴的粗蛮作派，可不像是大家夫人，传出去了，父亲脸上也不好看呢。”
慕重光阴沉看她一眼，淡淡道，“既如此，便让这丫头说吧，没得以为我们相府是冤枉人的。”
“老爷……”蒋氏有些急了。
慕重光却没有再理会，或是因为他并不觉得会有什么大事，眼下更重要的是保住自己的颜面。
蒋氏咬咬牙，暗瞪一眼婵儿，警告意识十足道，“你最好是想清楚了再说话，若说一些莫须有的胡话，别怪我直接将你拖出去，乱棍打死。”
她自认为气势十足，可在真的贵妇眼中，却是小肚鸡肠，又阴毒至极，根本登不上台面，心里早笑话她不知道多少次。
婵儿也丝毫不惧，直言道，“夫人想以小少爷一步登天，争取往后的前程，可你扪心自问，这孩子当真是老爷的吗？”
满座宾客发出看热闹的哗然之声，大多都掺杂着笑意。
慕重光勃然大怒，“贱婢！我让你开口说话，你便这般来污相府吗？！”
“老爷，我有证据！”婵儿磊落道，“夫人与车夫陈复偷情，我数次见他们在卧房内独处，而这车夫出现时间，正巧是夫人怀孕前的一两个月，难道您不觉得这太巧合了吗？”
“简直是莫须有的罪名。”蒋氏委屈道，“老爷，我待你是怎样的情意，难道你还不知吗？何况那陈复不过是一介车夫，我跟着他，我能图什么？”
慕重光烦躁道，“行了，我就不该让这贱婢开口说话，拖下去，直接打死，免得日后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给我相府泼脏水。”
“左相大人且慢。”
萧君祐坐在下头，不紧不慢开口道，“方才有人污蔑我夫人，大人二话不说便要查验，如今到了你的儿子，你却要捂嘴无辜丫鬟，这算什么道理？”
“对呀。”有人在后不嫌事大的附和，“左相大人要公平嘛，这都是自己儿女，哪有只验女儿不验儿子的，要我看，这儿子才更应该好好验才是呢。”
慕云轻见蒋氏眸光闪烁，却没有什么慌张，不禁眯一眯眼，轻笑声道，“姨娘，大家都将话说到这份上了，不如便验验？”
蒋氏冷冷看去一眼，嗤笑道，“好，那便如你所愿，去取水来！”
慕重光皱皱眉，见她算是坦荡，心中放下心，且等着看事态发展。
很快，水便被取来。
陈复上前欲与慕长安验，慕云轻抬手拦了拦，“且慢。”
蒋氏眼皮一跳，“你还有什么要求？”
她眸底一闪而逝的慌张，并未逃过慕云轻的双眼。
挽着唇角笑笑，慕云轻不紧不慢道，“先让太医验一验水吧，否则即便二人血水不融，也会惹人起疑，对父亲和姨娘的名声不好。”
蒋氏冷笑一声，并未阻拦。
再让温思仪上前来验过水，确认没什么问题后，陈复便先刺破手，将血滴入其中。
蒋氏却不急着让慕长安滴血，而是望着慕云轻，阴狠道，“你屡次拱火，将事情闹到这地步，导致我颜面尽失，若此次验后可证我清白，我要你给我道歉！”
说罢，又看向老太太，“老夫人身子骨弱，看到这样的场面几经惊吓，想必也是身心俱疲，在满月宴后，不如便回老家养老，不要再理会这些污糟事了。”
老夫人倏然抬眸看向她，浑浊双眸中都是怒火。
慕重光却点点头，毫不犹豫答应道，“好，都依你所言。”
蒋氏仰起头，对慕云轻挑衅一笑，便取过针刺破了慕长安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