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柴房，颜若曦敲了敲门。
“秦公子，起来了。”
房门应声而开，颜若曦一愣，看秦峙的打扮，像是起来多时了。
“这么早便起来了？”
“嗯。”
秦峙回答道：“早些做好那冰窖，早些将东西买回来，过年前几日，外头的菜场，菜农们要回家过年的。”
“好。”
来到外头的空地，工人们几乎都到齐了。
颜若曦看了一眼那底下的修建，满意地点头道：“不错，这底下都差不多了，只差打磨墙壁和修建楼梯了，我看这些事也做不了多久，正巧昨夜下了雪，这会子河上应该还有冰块，我先带个人去河边搬冰块，留几个在这里打磨墙壁，怎么样？”
底下有个跟她房间差不多大小的黑洞，里头太黑，又不通气，颜若曦也没看太清楚，只能估摸出一个大概。
说完，颜若曦便要点人跟她走。
“有谁愿意跟我去河边凿冰块的么？”
立即有人举起手来，是一个长相憨厚老实的男子，笑了笑道：“我愿意。”
颜若曦看了一眼他的身材，不错，高大魁梧，应该是个拉车凿冰的好手，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大牛。”
“大牛。”
颜若曦点点头道：“那好，大牛，你跟我去河边吧。”
两人正要走，秦峙却一把将她拉住，看了一眼两人，不甚自在地说道：“我跟你去。”
颜若曦一愣，笑了笑，将秦峙拉到一边，皱眉道：“秦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去凿冰，你在这里监工，不是省事么？”
若是颜若曦跟秦峙两人都不在这里，难保这些人不会做出什么偷工减料的事情，冰窖比不得其他地方，一旦质量有问题，万一日后她下去取放东西出了事故，五米之深，谁有那个把握把她救出来？
秦峙皱了皱眉，点头道：“好，你去吧。”
“好，秦公子。”
说完，颜若曦便带着大牛走了。
“大牛，你会驾车么？”
刚刚走到巷子口，颜若曦突然扭头，问道。
“啊——”
也不知道为何，大牛一个铁骨铮铮的大男儿，被颜若曦的猛然回头吓出一身冷汗。
颜若曦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尖叫声给吓了一跳。
“怎么了？”
颜若曦后退一步，问道。
大牛拍拍胸脯，挤出一抹笑容，说道：“没什么，颜娘子，我走路太专注，你突然扭头，我没反应过来。”
“哦。”
颜若曦挑眉看了他一眼，随即问道：“你会驾车么？牛车，马车。”
大牛点点头道：“我家就是养牛的，虽然现在没养了，但是牛车我还是会驾的。”
颜若曦点点头道：“那好，我去雇一辆车，你在这里等着，等会儿凿冰，总得有东西拉回来不是？”
“啊，对。”
大牛认真地点头，随即真就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颜若曦看着他憨厚朴素的样子，松了口气。
来到一旁的人家处，素日都是在巷子里的，颜若曦自然知道这家人是有牛车的。
“赵大爷，我是颜若曦，也是住在这桃花巷里头的，我今日有事，想借借您家的牛车用，这里是一两银子，放在此处做押金，等我归还牛车了，再付上租金如何？”
赵大爷是桃花巷里出名的老好人了，一见来人是颜若曦，素日对待街坊邻居都是挺好的，说什么也不肯要那一两银子，转身就把牛车给拉出来了，笑道：“丫头，你尽管用便是了，什么押金不押金的，多见外啊！”
说完，赵大爷一边关门一边道：“看你样子是有急事吧，快去吧。”
颜若曦有些感动，拉着牛车便往外走，走到方才的地方，发现那大牛还是站在原地的，便说道：“大牛，这牛车你能驾不？”
大牛看了一眼，便立即点头道：“能行，上车吧，颜娘子。”
颜若曦坐上车，道路不平，一路上晃了又晃，但这大牛的本事的确是有的，虽然坑坑洼洼许多，牛车还是安稳地来到了河边。
“大牛，你这技术的确了得啊，看来素日跟牛的接触不少，为何家中突然不养牛了？”
养牛多好，总比做力气活好多了。
看着越来越近的江边，颜若曦说道：“如今农民那么多，牛的价格却不便宜，养牛多好呀。”
大牛握着缰绳的手一颤，半晌，他才说道：“爹娘都病了，家里也只有我一个人，今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牛都病死了，我也没办法，只能出来搬搬木头石头的，赚口饭吃。”
爹娘病了？牛都病死了？
颜若曦眉头一皱，小心翼翼地问道：“伯父伯母都是什么病？”
大牛声音有些哽咽，半晌，他才咬牙道：“牛病死了，俺爹心里难受，气得吐血，一病不起，俺娘一直都有风寒，此下更是中风了。”
颜若曦叹了声气，看着前头的江河，没有说话。
“颜娘子，到了，你看，我们要凿哪一块冰？”
大牛背对着颜若曦，下了车。
颜若曦下车，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道：“大牛，我不是什么善人，但我也是个人，你父母重病，我也没什么钱，这里有十两银子，我琢磨着治病应该是够了，我也不是赠予你，只能是借给你，你能立张字据于我么？不求你早还，一旦有钱，便还我吧。”
坐在牛车上想了半晌，颜若曦才想出这么一个折中的方法。
大牛是她让秦峙在桃花巷里头找的，桃花巷的活儿庄里头，用的人都是身世清白有家可寻的，也不怕他不还钱。颜若曦更不怕这大牛诓骗她，毕竟立了字据，终有归还的那一日，否则，她必然是要告到京兆尹府去的。
大不了，再给冯志净添一桩麻烦。
大牛的身子一颤，他回过头，满脸泪痕。
颜若曦愣了愣，皱眉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你这是做什么？”
她不过是感念大牛遭遇太惨，自己有能力，还不损伤自身利益的情况下，她只不过是想帮帮忙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