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外祖还会对她好吗?
她猛然跌坐在地,用尽最后的力气喃喃自语。
“这就是报应吗?”
闹剧落幕,崔党败退,遗诏作废。
厉燚宣布退朝,看完了这么一场大戏的大臣知道立马就得走,崔石崇也没有多留。
转瞬之间就只有厉念华一个人神情恍惚的跪在地上,厉燚本想让人把她带到崔府,没成想她却忽然大喊。
“厉昭和早就死了!”
厉燚双眼放出寒光,紧紧的盯着她。
“你说什么?”
厉念华哈哈大笑起来,“我说,厉昭和早就死了。”
她一面笑一面撕碎了地上的信纸。
厉燚嘴角抽动一下,食指微不可察的动了动。
“你怕是得癔症了,阿姐活的好好的。”
“你也怀疑过吧,我告诉你,厉昭和真的死了。”厉念华捂住头,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堪的回忆。
“她被人敲破了头死了,我当时害怕,就自己跑了。可是后来,后来她竟然又活了。”
真相要比这不堪的多,姜潮家里与她沾亲带故,是她告诉姜潮冷宫里还有一个公主。她有时兴致来了,就会去冷宫里瞧瞧厉昭和被姜潮耍的团团转的样子。
直到,直到有一日。
厉昭和了无生息的躺在地上,她当时就猜是姜潮干的。
可她没想到厉昭和死了。
更没想到她又活了。
她亲手去探过厉昭和的呼吸,那是真的死了,身上的体温都凉了。可是过了几天她再去看,厉昭和竟然还好端端的活着。
这是她始终想不通的一件事。
后来的厉昭和就不太一样了,她变得没那么好骗了,即使被指去和亲,也像是在她的计划之中。
可正因为她还是去和亲了,厉念华强迫自己慢慢忘了这件事。可她竟然还有命和亲回来,在她身上再看不出来一点儿冷宫里的影子了。
“厉昭和早就死了。”
厉念华又说了一遍,不知是说给厉燚,还是喃喃自语。
“恐怕是得了癔症吧。”
厉燚捏了捏鼻梁,“杨有福。”
“老奴在。”
“治好了,再送去崔府吧。”
他不再听厉念华的‘胡言乱语’了,因为他知道,这很可能不是胡言乱语。
他也怀疑过昭和的,在冷宫里的皇子生来早慧,这么一个姐姐突然跟他一起生活,他刚开始是满心警惕的。即使后来二人相依为命,他也听身边的人说他这个姐姐如何如何懦弱可欺。
可昭和分明不是这样的。
他本以为是传言有误,可厉念华明显说出了别的可能。
金銮殿外碧空如洗,厉燚心中都是理不清的头绪。就算真的是孤魂野鬼又何妨?
他只知道……
就是唯一对他好的亲人了。
她和亲去求来太子之位给他,红衣射箭也是为他。
不管事实如何,她只能是厉周和。
也只会是厉昭和。
……
时间到了夏日,似乎过的格外漫长。天气一点点炎热起来,蝉鸣声不绝,纵观池塘,荷花开遍。
昭和胳膊上的伤,即使面积再大,也一点点好了起来。
在公主府里,比在宫里更适合养伤。
厉念华再也不会出现了,昭和暂且不会有生命危险。可惜来去匆忙,便宜了白黎,这开水泼的滋味儿还是也要让她享受到才行。
不过不急,总有办法。
住在公主府小花园儿里的石桌旁,她优雅的给自己沏了杯茶。茶香袅袅、茶雾浓重,她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就又见了某一个不想见的人。
“你怎么又来了?”
乌丸硕当然说不出来什么。
乌丸硕自从在宫里住下,就几乎天天从紫禁城跑到公主府,京城里该知道的都知道了,闲话也不知说了几轮了。
无非是昭和公主老马吃回头草之类的。
乌丸硕赶也赶不走,骂也不好骂。昭和只能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希望商道的事赶紧谈好。
前些天朝堂上又炸了一次锅,厉燚沉寂了一段时间,突然不声不响的就说要新开辟商道,从大月买大量牛羊皮,供百姓过冬御寒。
此令一出,百姓当然是举双手双脚赞同,那些大臣们即使不同意,也只能被迫同意。
每年冬天死的人太多太多了,粮税更是一直收不上来,冬天御寒的事迟早要解决。商道虽然开辟不易,但总归有旧例可循,原有商道的利润大家也是看得着的。
只是短时间内动工,难免大兴土木,耗费钱财。
“杀几个贪官不就有了吗?”
与上次一模一样的话。
不同的是上次还有人敢继续说,国库如何如何。而这回没人敢说了,消息灵通些的都知道永宁侯府要倒霉了,谁跟着永宁侯府一起贪污,诛灭九族厉燚也不会放过他。
谢景明把那些尸位素餐的都揪出来了,勋爵之家又如何?他妹婿家也不肯放过。
商道的事没人再敢说国库不够,即使要动的时候真的不够,也会有些聪明些的贪官捏着鼻子也要放血把这窟窿补了。
商道的事推行的还算顺利,乌丸硕留不了多久。
“你今天胳膊疼不疼?”
又是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乌丸硕才憋出了一句话。
“已经结疤了,马上就好了。”昭和继续每天都强调的话。“大汗不用天天过来,本也只是个小事。”
乌丸硕左耳听右耳出,悄摸摸的娴熟地端了一杯茶,他本来是喝不惯大魏这苦不拉几的水的。可是昭和知道他不喜欢,每次他来都故意亲自给他沏茶,希望他下回再也别来了。
他一边舍不得昭和的茶,一边又嫌这茶苦。到底多喝了几次,竟然就适应了。
“今天这花儿开的不错。”
乌丸硕喝着喝着看见有朵粉色的小花开了,随口就说。
两个人总不能干坐着,乌丸硕总是要待满一会儿才回去,尽量与昭和多说些话,他跟昭和现在见一面就少一面。
“这花名叫夕颜,每天都开的不错,往日你有时来的太早,这花还不到开的时候。今日你来的晚了些,正赶上这花开了。”
昭和重新摆放茶具,动作行云流水的又给自己沏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