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你说他会不会猜忌?”
国丈府中,老胡给凌从道沏了一壶热茶,顺便开口询问道。
“他若是没猜出,恐怕也不会转道来我府中了!”
渐渐冷静下来的凌从道,似乎也猜出了江崇善的几分心思。
江崇善就算再愚蠢,也知道锦衣卫的南镇抚司是他的人,即便有事耽搁,可江崇善依然绕了远道来寻他。
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难道他这是兴师问罪?”
老胡闻言,眉头微微一蹙,试探地问道。
凌从道闻言,微微摇了摇头。
“或许有,但不全是!”
“他兴许认为,老夫早已安排好了一切,他过来,不过是想从这件事中,多捞些好处罢了!”
凌从道无奈叹了口气,低声回了一句。
能坐上户部侍郎的位置,虽有他的安排,但不可否认,江崇善若真的那么愚蠢,凌从道也不会提拔他。
只是,恐怕江崇善打破脑袋也想不到,这次的事件,真的只是一次意外而已。
他若是承认此事是他的安排,岂不是把自己也拖下了水?
“老爷,江崇善此人心胸狭隘,嫉妒心强。”
“这么多年来,他为老爷做了不少事......”
老胡闻言,沉默片刻,抬眸望着凌从道,好心提醒道。
此言一出,凌从道不由眼眸一眯,盯着老胡看了许久。
关于此事,他还真的没有想到。
这短短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里,他只想着要如何摆脱嫌疑,以及姜家最终会付出什么代价,却从未想过江崇善的为人。
经老胡这么一提醒,凌从道不由暗暗有些心惊。
的确,江崇善是什么人,他一清二楚,贪财恋色,爱占便宜,心眼儿小。
如今凌从道一个失误,害死了他儿子,谁都不敢保证江崇善会不会狗急跳墙。
毕竟,如今的九江王已经显露了峥嵘之势,江崇善若是真的反水,凌从道定然要承受巨大损失。
“听闻姜侍郎患有心疾,悲痛过度......”
凌从道眼底寒光微微一闪,对着老胡轻声道了一句。
老胡闻言,什么都没问,便拱了拱手,退了下去......
“大人,酒楼中的饭菜,都经鸡犬检验过,除了他们几人碗中所用酱料,其他任何菜品并无异常情况!”
刑部大狱中,狱司对着一脸肃然的邢惕若汇报道。
“其他酱料也无毒?”
邢惕若微微皱眉,低声问道。
“没有!”
“只有他们几人碗中的酱料有毒!”
狱司再次回了一句。
“看来这是针对性地下毒啊!”
邢惕若闻言,微微点了点头,低语一句。
“那边的审讯如何了?”
“回大人,他们都说此事与己无关!”
“不过,审讯过程中,有人提到了另外一人。”
“谁?”
邢惕若眼皮一抬,急忙问道。
“是望泉楼伙计——万小七的表哥。”
“据所有人言,当晚给江峰他们端送酱料的,正是万小七的表哥。”
狱司拱手回复道。
“他不是望泉楼的伙计?”
邢惕若闻言微微蹙眉,疑惑问道。
“不是!”
“这万小七的表哥,是个赌徒,隔三差五就找万小七要钱赌博。”
“万小七若是不给,他就长住他们家,甚至偷他们家的东西。”
“据说,前几天,他那表哥因为万小七不给钱,还动手打了他老母。”
“人渣,该死!”
闻言,邢惕若不由愤怒低斥了一句。
“赶紧派人,把这个万小七的表哥给我抓出来!”
既然找到了线索,邢惕若自然要抓人。
“回大人,卑职已经吩咐人去办此事了!”
“邢大人不必麻烦了,那万五,恐怕已经死了!”
正在此时,一身飞鱼服的晋鹏,带着几名锦衣卫走了进来,对着邢惕若大声道了一句。
“晋鹏!?”
闻言,邢惕若抬眸望去,见是晋鹏前来,不由微微一愣。
难道这件事,这么快就惊动圣上了!?
“邢大人,下官接到九江王密信提醒,便动员整个北镇抚司人员,迅速调查了此事。”
“那万五是个赌徒,今日申时三刻前往望泉楼寻找万小七,以期索要钱财。”
“但与以往不同,他这一次态度柔和了许多,甚至还主动帮忙。”
“大概在酒楼中待了有半个时辰,他等到了江峰一行人,并主动帮忙端送茶水、菜肴。”
“就是在此过程中,他暗中下毒,毒死了江峰。”
“如今,万五失踪,此案也算是断了线索。”
“不过,此事与姜家无关!”
晋鹏对着邢惕若弓了弓身,认真回了一句。
“那万五真的没了?”
邢惕若闻言,凝眉问道。
“没了!”
“不过,我的人在紫金胡同的天源赌坊,找到了这个,希望对大人有帮助。”
“对了,天源赌坊,就是万五常去的地方。”
言罢,晋鹏从怀中摸出一个不大的黄纸包,递到了邢惕若面前。
邢惕若接过纸包,打开一看,竟是混着些许泥土的鹤顶红粉末,眼眸顿时一缩。
“真的查不到他见过谁?”
邢惕若小心翼翼收起纸包,望着晋鹏认真问道。
金鹏闻言,迎着邢惕若审视的目光,微微摇了摇头。
“陛下可知此事!?”
邢惕若见此,继续追问道。
晋鹏闻言,神色不变,嘴角微微一勾道:“邢大人,下官还有要事在身,告辞了!”
望着晋鹏离去的背影,邢惕若眼眸微闪,似乎明白了什么。
云黎山庄中,黎阳被秦帝叫去对弈。
这一晚,秦帝没有回皇宫,而是住在了云黎山庄。
“你觉得,这件事是谁做的?”
秦帝执起一枚白子,没有落下,忽然抬眸望着黎阳,淡笑问道。
说实话,身为帝王,他对于此事乐见其成。
只有他们斗起来,彼此才会露出破绽,身为帝王的他,才有机会夺回权力。
否则一个强势逼迫,一个韬光养晦,秦帝对此也没奈何。
“说实话,儿臣觉得,此事定然是凌从道所为!”
黎阳望着秦帝认真回道。
“有何证据?”
秦帝笑着问道。
“没证据!”
黎阳无奈一笑回复道。
“你觉得,接下来朕应该如何做?”
秦帝语气柔和,试探问道。
“父皇心思,儿臣岂能会意?”
黎阳微微翻了个白眼回复道。
几次事件下来,黎阳也看出来了,他是不傻,但跟这些老狐狸比起来,他确实差了许多。
秦帝如此问,显然又要趁机搞事,但秦帝到底会如何做,黎阳也摸不清。
“臭小子,猜猜又何妨?”
秦帝见此,笑骂了一句,柔声说道。
“凌从道既然敢作此事,必然不会留下把柄。”
“依儿臣愚见,最好的结果,无非是洗脱姜家罪名罢了,但监管不力的责任,姜家怕是逃不掉了!”
“听闻姜家有些资产,父皇莫不是打上了姜家的主意?”
黎阳眼眸一转,试探问了一句。
“老子还指着你娶姜亚时呢,现在就占姜家便宜,你还怎么追求姜亚时?”
“你老子是缺钱,但还不至于趁火打劫!”
闻言,秦帝不由对黎阳翻了个白眼。
“这朝野,就是一盘大棋。”
“既然对方露出了破绽,就要想办法把它扩大,以此得到更大的利益!”
秦帝唇角勾起一丝邪笑,随着话音一落,一子落下,整个棋局顿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黎阳闻言,望了望秦帝,随后眼神跟随着秦帝的目光,落到棋盘之上,神色顿时大变。
“父皇,你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