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出事了!”
国丈府书房中,凌从道正闭着眼眸,等待老胡归来。
忽然间,一声略显急促的低喝在门外响起,凌从道心头一跳,瞬间睁开眼眸。
“进来!”
随着凌从道一声低喝,脸色苍白,断了一臂的老胡,走了进来。
“怎么回事?”
凌从道见此,神情大惊,急忙问道。
“是老奴该死!”
“老奴刚出手杀了江崇善,便被一名高手阻拦。”
“老奴不是对手,损失一臂,仓皇败逃。”
闻言,凌从道不由眉头紧锁,目露寒光。
老胡见此,神情不由有些忐忑。
“老爷放心,对方并未追赶!”
感受着凌从道身上渐渐散发出的杀意,老胡整颗心霎时悬了起来,急忙躬身回了一句。
“这里是金疮药,你先回乡下躲一阵!”
凌从道从怀中摸出一个白玉小瓶,走到老胡身前,递给了他,顺势还检查了一番他的伤势。
见老胡并无明显内伤,凌从道淡定了不少。
“多谢老爷!”
见凌从道杀机退去,老胡暗自松了口气,恭敬回了一句。
短短一瞬间,他的后背已尽被冷汗浸透。
“去吧!”
“记住,走朝阳门出城!”
轻轻拍了拍老胡的肩膀,凌从道柔声提醒了一句。
老胡闻言,二话不说,再次对凌从道深深行了一礼,便拖着重伤的身子,离开了国丈府。
“黎道明,这么快,就要对老夫下手了吗?”
望着老胡离去的背影,凌从道眼中寒光四射,暗自低语一句。
老胡自幼在凌府长大,一身武道功夫更是修炼到了宗师后期。
如今整个帝都中,能够轻易斩下老胡一臂的,虽不是没有,但绝对屈指可数。
一个是秦帝,一个是林归逋。
除此之外,只有凌从道和从豫章而来的岳鸣谦。
林家一直不问政事,林归逋出手的概率极低。
秦帝身为帝王,自然不会做此等事。
如此一来,答案显而易见,就是岳鸣谦!
凌从道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秦帝的反应竟然这么快。
从事发到现在,过去也不过一个时辰而已。
可身在云黎山庄的岳鸣谦,竟然隐藏在江崇善府邸,守株待兔?
可见,秦帝对于今晚之事,第一时间就作出了判断,并有了严密安排。
凌从道刚刚之所以对老胡动了杀心,又瞬间隐去,是因为他看出来了,老胡被斩一臂,岳鸣谦没有追击,这就是秦帝给出的警告。
警告他不要追究此事!
更不能威胁姜家!
可以说,凌从道好好的一盘棋,至此,已是落得满盘皆输。
他辛辛苦苦谋划一计,没想到到头来,秦帝竟然会是最大赢家!?
凌从道实在不甘心!
翌日,刑部直接在满城贴出了告示:户部侍郎江崇善挪用银两,私吞公银,盘剥商户......已被抄家,姜家之人,女子送进教坊司,男子流放辽东宁古塔......
此告示一出,满城百姓顿时欢呼一片,奔走相告。
至于望泉酒楼吃死人的事儿,则是没人提及。
凌从道得此消息,气得牙根儿直痒,却也无可奈何。
他虽让老胡离开帝都,躲了起来,但秦帝若是真的要质问他,还需要人质么?
现在的秦帝,已经不是从前的秦帝了!
虽然秦帝不敢把他怎样,但他却不能让秦帝抓到把柄。
否则证据确凿,秦帝真的对他下手,就算北元要对大秦动兵,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老爷,户部尚书鱼大人与礼部尚书吴大人求见!”
就在凌从道怒气盈胸之际,下人通报道。
“废物!”
“统统都是废物!”
凌从道闻言,压抑的怒火,顿时爆发了出来。
手中茶盏被他捏得粉碎,口中更是愤怒咆哮,一身半步大宗师境的气息,更是毫无掩饰释放出来,整个书房顿时变得一片狼藉。
门外的下人听到凌从道的咆哮,顿时吓得双腿一软,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不是老胡,凌从道的变态脾气,他们可没能力安抚。
府中的奴才、婢女,不知因为凌从道的愤怒,被扔进狗圈多少个了。
他可不想成为那些恶犬的腹中餐。
一念及此,这下人竟是浑身抖若筛笠,冷汗涔涔。
“去把他们给我叫过来!”
沉默了片刻,凌从道的怒气发泄了一番,胸中已不再那么难受,便沉声对着门外低吼了一句。
下人闻言,宛如得赦,恭敬回了一句,便急忙退了下去。
没多久,鱼合德和吴原羡,便走进了凌从道的书房。
见书房中满地狼藉,二人对视一眼,纷纷低首垂眸,恭敬站在一旁。
“怕什么?”
“一大早就急匆匆跑到我府中,你们就这点儿胆子?”
“只要老夫尚在,你们自然无虞!”
凌从道看着二人一副懦弱模样,原本刚平复下来的怒气,不由得再次升腾而起。
二十来年,他还从未发现,这二人竟然也是如此懦弱不堪的鼠辈?
心中的气愤真的不打一处来,忍不住对着二人怒吼了几句。
二人闻言,不敢回复,心底却是微微腹诽了一句。
若是真如凌从道所言,江崇善恐怕就不会死得不明不白,更不会被抄家了!
只是,这话,他们也只敢在心里想想,是万万不敢吐露出来的。
“你们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见二人不说话,静默了片刻,凌从道沉声问了一句。
“回大人,辽东的赈灾银子,被陛下拒绝了!”
“礼部准备过年的奏折,也被陛下退回了!”
鱼合德与吴原羡对视一眼,纷纷恭敬回了一句。
闻言,凌从道不由眼角一跳,一口老牙咬得咯吱直响。
“砰”的一声儿,寸余厚的实木书桌,在凌从道愤怒的一掌之下,竟是顿时四分五裂。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鱼合德与吴原羡浑身猛地一颤,差点跪在地上。
“欺人太甚!”
“真当我是泥捏的不成!?”
凌从道双眸圆瞪,忍不住厉喝一句。
“你们先回去,以后没我的命令,尽量都规矩一点儿!”
“还有,告诉自家子弟,尽量少招惹九江王。”
“他的封地毕竟在豫章,最多春节之后,他就会回去。”
“等他走了,我们再动手!”
凌从道眼眸冰冷,望着二人认真提醒了一句。
二人闻言,连忙拱手应下,躬身退走。
“不过崭露头角而已,真的就这么急了?”
二人离去后,凌从道不由得又暗自低语一句,刚想唤一句“老胡”,突然眉头微皱,面露一抹愠色,独自走出了书房。
“父皇这雷霆手段,儿臣佩服!”
“只是,如此紧逼,父皇就不怕对方狗急跳墙?”
云黎山庄中,黎阳望着秦帝,低声问了一句。
昨夜之事,黎阳已十分清楚。
其实,本来秦帝让岳鸣谦出手,不过是为了栽赃而已。
毕竟,只有如此,才能彻底把姜家从此事中摘除掉。
无形之中算是送给姜家一个人情,黎阳和姜亚时后续的发展,肯定会顺利很多。
可万万没想到,竟然还有意外收获,这可真让秦帝捡了个大便宜。
“狗急跳墙!?”
“朕量他还没那个胆子!”
闻言,秦帝淡淡一笑,眼神睥睨,低声回了一句。
放到从前,他身负剧毒,拿凌从道没奈何。
可如今,他已恢复到大宗师中期之境,姜克讼经过这几次事件,也被秦帝彻底捆牢。
凌从道想动歪心思,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见此,黎阳微微一愣,随后便露出一丝笑意。
秦帝越强,他越自在!
这是好事儿!
只是,黎阳心底一直有个疑惑——秦帝对于当今太子黎浚恒,为什么那么冷淡?
这个问题,他想了好久,也没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