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儿,她就这脾气,过了这阵儿就好了!”
黎阳挤出一丝笑意,回了阿妮卡一句。
他已经不是一次撇下阿妮卡去安慰孚嘉了。
若总是这样,阿妮卡的心里肯定也不平衡。
难道真的是“不听话的孩子才有糖吃”?
这种不公平的待遇,黎阳可不希望出现在自己身上。
阿妮卡如今也很可怜。
身在异国他乡,没有一个亲人,她会多孤独?
如果黎阳再冷落了她,阿妮卡心里会有多难受?
不能孚嘉一生气,就让阿妮卡忍受,这是不公平的。
“你也没吃吧,跟我一起!”
黎阳望着阿妮卡柔声说道。
“嘉嘉她......”
阿妮卡见黎阳没有撇下她一个人去追孚嘉,心里是挺感动的。
但她又有些担心这个小丫头,上次就一个人负气跑出城,还被人给毒晕过去。
这次若是再逃出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危险。
尤其那个童观,还不知道隐藏在哪里。
“张小三!”
闻言,黎阳想起孚嘉无法无天、无所顾忌的性格,也有些担忧,便大声儿唤了一句。
“王爷!”
没几个呼吸的功夫,张小三便跑到了黎阳的门外。
“多派几个兄弟,去看着孚嘉,别让她乱跑,有什么情况,及时通知我!”
“明白!”
张小三拱了拱手,退了出去。
“有时间,我会跟她好好谈一谈的!”
黎阳拉过阿妮卡的手,略显歉意地说道。
“我没事,她虽然不待见我,但也没对我做什么,也不曾说过什么难听的话。”
“只是,大秦有句俗语,叫‘家和万事兴’。”
“都是一家人,我觉得开开心心挺好的!”
阿妮卡望着黎阳,微笑着说道。
“谢谢你,阿妮卡!”
听了阿妮卡这话,黎阳心底是很感动的。
因为阿妮卡说得很实在,没有诋毁、没有指责,只是一种对美好生活的期盼。
这一夜,黎阳与阿妮卡心情愉悦地享受了一顿月光晚餐,孚嘉却一个人把大半份的豆沙肉都吃了个干净。
第二天,黎阳把自己整理好的拼音交给手下,让他们先复印三万份。
随后,黎阳再次奋笔疾书,开始整理汉语词典的内容。
乍听起来,想把一本汉语词典复制下来,绝对不可想象。
但黎阳只选择常用的字词即可。
不过,这也不是个小工程。
毕竟,他还要作注释、举例子。
黎阳粗略估算一下,估计他整理完,得花大半个月的时间。
至于孚嘉?
这次黎阳没有再去安慰她,只是吃顿饭而已,这小妮子就生气,实在有些不像话了。
黎阳准备晾晾她。
细细想来,这段时间,黎阳实在是太宠她了。
似乎在无形间,黎阳好似在有意无意地培养孚嘉肆无忌惮的性格。
这肯定不行!
黎阳没去找孚嘉,孚嘉也没来找黎阳。
孚嘉的脾气虽然火爆了些,但绝不是生闷气那种。
她之所以针对阿妮卡,其实是有另外原因。
第一,阿妮卡不管做什么,在黎阳那里都是对的。
第二,阿妮卡有些太完美,孚嘉心底深处其实有些自卑。
这一点,或许她自己也没意识到。
反正,看到阿妮卡的第一眼,她就觉得阿妮卡会跟她抢黎阳。
所以,无形之中,孚嘉总是想做些事情引起黎阳的关注,或者说想把阿妮卡比下去。
甚至有些时候,不管事情对错,她也不想承认阿妮卡的优秀。
“张小三!”
正在街上漫无目游走的孚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珠一转,转过身去,便对着想要躲藏的张小三大喊了一句。
“孚嘉姑娘,有何吩咐?”
张小三面色尴尬来到孚嘉面前,躬身问道。
“你们王爷,最近可有什么事要做的?”
孚嘉盯着张小三,认真问道。
“这......好像没什么事儿吧!?”
“该做的事儿,都吩咐其他大人去做了!”
自从昨天童观逃跑的事儿发生,张小三可不敢随便对这位姑奶奶说什么了。
万一说漏了嘴,孚嘉再来一次好心办坏事儿,到头来他也得跟着倒霉。
“张小三,我看你是皮痒了,敢忽悠我了?”
孚嘉看着张小三躲闪的眼神,眼眸微微一眯,低声冷喝一句。
要说锦衣卫中谁跟孚嘉最熟,那就是白翰如和张小三。
毕竟,当初他们可是跟随黎阳在琢光山,待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如今白翰如身在提刑司,负责卷宗、文书,协助承不诫处理冤假错案。
张小三则暂时担任王府护卫队长。
一看张小三的表情,孚嘉就知道对方骗她。
“你说不说?”
“不说我天天捉虫子咬你!”
孚嘉眼眸一瞪,对着张小三威胁道。
对于孚嘉的手段,张小三多少了解一点儿。
听了这话,张小三瞬间头皮发麻。
“姑奶奶,您就饶我了我吧!”
“跟在您身边,我好歹能正常呼吸,若是身在南城门那里,就只能守着一个臭叫花子了!”
张小三苦兮兮地对着孚嘉说道。
闻言,孚嘉眼珠转了转,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错,这才像话!”
“我正想去南城逛逛,看看那些乞丐到底是真是假,都是什么身份?”
“不如你给我带个路,如何?”
孚嘉唇角一翘,拍了拍张小三的肩膀,笑嘻嘻地说道。
“姑奶奶,我就实话跟您说了吧!”
闻言,张小三有些无奈,黎阳虽然没说让他保守秘密、不能告诉孚嘉。
但他真怕孚嘉坏事儿!
告诉一句半句的,还不如全都告诉,否则真的惹出乱子,到时更麻烦。
“王爷一直想找个有些真功夫的铁匠,但这临安城内却少有铁匠。”
“即便有,也只是一些粗糙手艺人,没有什么大本事。”
“这个乞丐,原是天台一家老字号铁匠铺的师傅,是专门替人打造兵器的。”
“据说因为延误工期,被买家弄得家破人亡,辗转流浪到这里。”
“王爷有心用他,但那家伙就是个酒鬼,不听人话!”
张小三一股脑,把所有事都告诉了孚嘉。
孚嘉听了,表情渐渐变得肃然了一些。
她不管黎阳为什么要找铁匠,也不想多问,但一个老字号铁匠被人弄得家破人亡,孚嘉听了有些气愤。
不管犯了什么错,给些赔偿便是了,何必把人往死里整?
一时间,孚嘉觉得这是个可怜人!
在孚嘉的世界观里,她本能地觉得,那些弱小的、被欺负的人,就是可怜的。
一路跟着张小三来到南城那家酒馆附近,孚嘉便看到了一个窝在角落里的乞丐。
衣衫褴褛,蓬头垢面。
脚上也没一双鞋子。
露出的双手、双脚以及半截小腿,满是黑黢黢的泥污,或许是沾了油污,看起来又黑又亮。
“姑娘,别靠近!”
见孚嘉朝着那乞丐走去,张小三连忙叫了一句。
这个乞丐可不管什么人,但凡接近他的,他都会上前拉住对方。
孚嘉可是黎阳的女人,别人如何动得?
“放心,他还伤不到我!”
“你拿这些银子,去给他置办一身衣服和鞋子。”
“如今已然入秋,天气越来越冷,他这一身过冬,岂不是要冻死?”
孚嘉回眸瞥了张小三一眼,随后掏出几两碎银,递给了张小三。
“姑娘,他是个酒鬼,小的怕他脏了您的衣服!”
张小三面露难色,拦在孚嘉面前,再次劝说道。
“去吧!”
“有些人衣服虽脏,但心不一定脏,总比那个晋如要强百倍!”
孚嘉话音一落,一把推开张小三,便朝着那乞丐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