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陷入僵持,二人的目光在空中相交,无声的硝烟四起。
昏昏欲睡的司念都跟着变得精神不少。
她探出脑袋偷看傅清言。
男人扯着嘴角笑容僵硬,上挑的凤眼微眯,似在动什么坏脑筋。
她复而抬头想看傅清辞,可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见男人优越的下颌线。
“难道你就不打算管了吗?”傅清言先沉不住气,叹了一声,表情也变得无奈,“若不是有她在傅家守着你,你以为你能安稳瘫痪半年吗?”
傅夜聪这人睚眦必报,要不是有所顾忌,一定早亲手送他入土。
“我也不是在要挟你,算了,人各有志,你不愿我也不勉强。”
傅清言劝了两句,见他面不改色,又转换了口风。
“只是我接她回来,她要是问及你,我一定不会给你打掩护。”
他说完便要走。
按照他的长腿,本该很快就能离开,却走了几分钟,还没碰到大门边。
傅清辞站在原地,犹如被冻僵的雕塑。
手忽然被拽动。
他垂眸,才发现还握着司念的手。
两只手都露在寒风中,再多的暖气也都被吹散了。
“想去就去,别压抑自己。”司念仰头看他,语调懒洋洋的,很是善解人意。
“如果你是担心我才拒绝,那就更不应该了,我有自保的能力。”司念竖起一根手指,“这个世界,还没有谁能解决我。”
男人蹲身,居高临下的人便变成了司念。
她垂眸与傅清辞对视,眼皮微跳:“你在干嘛?”
“我在看小骗子。”傅清辞嗓音含笑,眼神温和中透着调侃意味,“真想给你找面镜子,让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巴掌大的脸,惨白如纸,用全身演绎什么叫病秧子。
就是这幅样子,还好意思吹牛。
司念:“……”
二人大眼瞪小眼。
另一边欲擒故纵快碰到大门的傅清言停住脚步。
他啧了声,鞋尖往旁一转,意图往回走。
傅清辞是他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他要是不去,那他处心积虑的这些东西便都成了笑话。
可太过热情主动,又叫人生疑。
傅清言打了退堂鼓,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有什么想法都进去再说。”
他一喜,飞快转身先他们一步进了大厅,像是生怕傅清辞会反悔一般。
司念微微皱眉,若有所思地盯着他背上团团漂浮的黑气,犹如天上的云掉在了他肩上,绑定了他,不愿离开。
这人不对劲,她得好好试试他。
——
“混账东西,再敢有下次,我一定亲自掐死你!”
局子门口,傅夜聪一脚将颓丧的少年踹进车内,傅时被绊倒,摔在后座,面朝座位磕到牙齿。
他吃痛却不敢叫唤,双手握紧成拳,毫无威慑力。
傅夜聪从另一边上车,他快速爬起让出位置,低声道:“谢谢爸,我以后绝对改过自新,不给你添麻烦,这回是我鬼迷心窍太冲动了。”
他低垂着脑袋,犹如丧家之犬。
傅夜聪没有半点心疼,骂了他一路。
而傅时这一路上也没抬起过一次脑袋,双手扣着皮质坐垫,指甲缝都在用力。
那个贱人害他到这种地步,他绝不会放过她。
“阿嚏——”
“宝儿怎么了?是不是风太大,吹得感冒了?快起来,我们进屋去。”
时宝儿摆手,拢了拢身上的毛毯,悠闲地眯着眼睛:“不是感冒,是有人在骂我。”
至于是谁,她用膝盖都能想到。
闻言,她的狗腿沉默不知如何接话,看她的表情也泛了几分尴尬。
时宝儿没在乎,点开手机便看到几条转账消息。
时家父母担心她受到惊吓,会产生心理阴影,特意给她转账,让她出门旅游散心。
他们还承诺,之前答应傅夜聪的话,全都做不得真,他们一定不会让伤害她的人逍遥法外。
傅家人又怎样,在如今的她面前,还不是能随意掐死的存在?!
“宝儿你笑什么呀,刚才跟你说的,我朋友在附近新开了个酒吧,邀请我们过去,你要不要去?”
时宝儿被拽了拽袖子,听完她便随意点头:“你的朋友也是我朋友,既然邀请了,那就去帮忙捧下场吧。”
少女笑着离开去接电话。
一扭头,脸上笑意便散了。
切,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装得跟什么似的!
想到今晚特意给她组的局,嘴角又挑起抹不怀好意的笑。
晚上八点半,时宝儿和狗腿准时到达人声鼎沸的酒吧。
热浪的音乐将气氛推上高点,旋转的彩灯照耀在摇晃的舞池中央,褪去社交距离的男女随着心念贴近。
两人进去,时宝儿便被跟班领着往卡座走。
跟班率先脱下外套,露出里面热辣的夜店装。
时宝儿穿的不比她布料多多少,但因那种清纯小白花的清秀脸蛋,显得更为矜持自贵。
一杯接着一杯的酒下肚,再好的酒量也撑不住。
一夜荒唐,时宝儿次日醒来发现自己在酒店,身上各种青紫痕迹,而和她共度良宵的人却消失不见。
她疯了般拨打跟班电话,却只有冰冷的女声提醒她无法接通。
巨大的惶恐与不安席卷心头,她狠狠摔砸手机,将房间砸了个遍。
等她收拾好回去,明显感觉到屋内气氛极压抑,往日里忙活的佣人,此刻却一个都没见到。
时宝儿往前的脚步顿住,忽然萌生了退意。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便被人推了一把。
“外头这么冷,杵在门口做什么,快进去。”
听见时夫人的声音,时宝儿心头狂跳,她想回头看一眼妇人的神情,却被压着先进了屋。
人刚进去,门便被上锁。
时宝儿发现客厅很暗,窗帘都被拉上,有道身影背对着她的方向坐着,猩红的烟火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妈咪……”时宝儿心底的不安被放大到顶,她慌张地回身去拽时夫人的手。
不碰不知道,一碰像是摸到了冰,冷得她快速缩回手后退。
可太过慌张,她左脚绊右脚摔在地上,痛都不敢叫出声。
她含着哭腔询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们别这样吓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