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冷眼看他,半天没说一句话。
夏先生被他看得额上狂冒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滴到下巴,他苍蝇搓手,尬笑道:“不方便说就算了……”
但很快,他又觉得自己大可不必这样奴颜婢膝。
如今傅家都被得罪完了,还用管这个人?
想着,夏先生挺直了脊背,语气也变得敷衍:“您要是没事,便先行离开吧,我还需要去处理一些家事。”
他说完转头,身后人叫住他。
——
傅清辞目光一直在手机上,虽没关注旁边的司念,却能感觉出她的情绪不高。
他递过去一瓶饮料,居然被无情推了回来。
傅清辞讶然转头,司念面无表情,周身气压却很低。
一路走,也没发现她在生气。
现在一看,好像快要气得爆炸了,偏偏还是生闷气,不让人发现。
有点可爱。
傅清辞生了逗、弄的心思,勾唇笑问:“事情不是解决了吗?怎么还这么大脾气,谁又惹到你了?”
“大可告诉我,我去帮你解决。”他再次将饮料塞到她手中,“以我们之间的关系,你大可不必对我见外。”
不知是哪一句触到了司念。
她猛抬眸,冷声道:“我难道是很贱的小女孩吗?吃力不讨好,还要被污蔑!”
“我尽心尽力帮她,她不结算尾款,还想让家里人合起伙害我,从你手里要好处!”
司念恼火地捶了两下窗户,怒气外放,脑袋烧得都快冒烟了。
少女脸颊泛粉,气愤让她丧失理智。
傅清辞唇角上扬,极细微的弧度,却被司念捕捉到。
她飞快扭头看他:“你笑什么,我吃亏很好笑吗?”
少女气鼓鼓,清澈的眸子死死盯着他,下意识撸起袖子。
虽然她心里清楚,这件事与傅清辞无关,他就算笑也人之常情,但……
天大地大,她的面子最大!
傅清辞快速收敛嘴角笑意,淡定摇头:“讨厌夏苗?或许不用我们出手,她就能得到报应。”
今天的事没能达到夏家人的目的,他们是不会轻易放过夏苗的。
司念闻言,反而沉默了。
她脑子里不合时宜复现夏苗的脸,年轻拘束又可怜,没有自保的一技之长,唯一疼爱她的老人也去世。
在成年之前,她根本没有退路。
手被捏了一把,司念垂眸,看见手背上修长的手指,傅清辞凑过来,“后悔了?”
清冽的香味扑面而来,吐息中的热气撩在眼皮上,司念心跳蓦然快了两拍。
她下意识按住他的脸往旁推,“人该为自己所做之事负责,我才不会妇人之仁。”
傍晚。
栓在狗窝旁的夏苗又累又饿,却还要强打精神,提防虎视眈眈看自己的大狼狗。
狗趴在不远处,碧绿的眼睛闪烁凶光,吐着大舌头哈气,庞大的体型叫人心惊。
这条狗是夏甜十岁生日那年,夏先生送给她的礼物。
此刻被她当做作弄夏苗的帮凶。
想到那个长相甜美漂亮的少女,阴着嗓子说这都是她的命时,夏苗便觉心底发寒。
夏甜说得也没错,她的确不算好东西,唯一想要帮她的人,也被她推开了。
少女苦笑着闭上眼,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如果能重来……
她失去意识前,耳边响起踩雪沙沙声。
是那条大狗要来吃她了吗?
吃了也好,像她这样薄情寡义,活着也毫无作用的人,无痛死掉是最好的结果。
趴着的大狗猛地窜起,嚎叫却被堵在喉咙里,因来人释放的威压而缓缓匍匐在地,呈现出臣服意味。
拴在夏苗脖子上的锁链有婴儿手臂粗细,勒得她脖颈生疼,旁边肌肤磨出了血。
这也算一种折磨方法,让她每时每刻都陷入痛苦中。
“咔嚓——”
铁链断开,轻得像云朵的少女被抱起,神不知鬼不觉出了夏家。
次日,夏甜睡到自然醒,兴冲冲跑到前院,却没看见想看到的,火冒三丈找到洒扫佣人问罪。
“谁准你们自作主张放人的?谁放的人,谁给我跪着拴好自己,代替她受苦!”
佣人诚惶诚恐:“大小姐饶命啊,我一早过来,这里就没人了。”
她还以为是大小姐良心发现,半夜偷偷找过来,把人给放了呢!
现在看来,纯属是想太多了。
夏甜脸色一冷,暗骂:“贱人,竟然敢自己偷偷跑回去,看我不打断她的腿!”
她随手抄起一根棍子,怒气冲冲朝夏苗房间走去。
一脚踹开房门,目光扫视在干净整洁的房间中,却没看到夏苗。
“我知道你在里面,现在滚出来,我可以不打死你!要是被我抓到,我扒了你的皮!”
夏苗语含威胁,大步进去,踹开衣柜门没看见人影,绕着床头转了半圈,猛地弯腰掀开床单。
她眸中闪现激动,另一手中的棍子直接砸向床底。
令人惊讶的是,依旧没有人!
“臭表子,到底死哪去了!”
酒店。
夏苗醒了有一会了,但她还是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空调开得很足热得她出了一身汗。
她睁大眼睛看着不远处的少女,无力的手指掐在腿上,感受到清晰的疼痛才明白。
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又被司念救了!
可想到昨天发生的事,她心里的激动满满消散,化作了无法描述的恐惧。
她从没欺负过夏甜,夏甜却能想出千百种折磨她的方式。
司念比夏甜的阶层还要高,她要是折磨人,会不会手段更狠辣惨烈?
光是想想,夏苗就害怕得抖如糠筛。
司念收起手机,转回头看向大床方向,就见原本傻愣愣的少女,脸白如纸,好似被恶鬼纠缠。
她蹙眉:“你昨晚发了高烧,给你喂了药后好了大半,现在还有哪不舒服?”
少女嗓音清脆悦耳,半点听不出气恼与动气的意思。
夏苗颤抖的心稍微稳定,她讪讪问:“我……我那样对你,你为什么还要救我?”
原本只有五十的愧疚,如今翻了十倍,她觉得自己罪不可赦,应该从高楼一跃而下赎罪。
“你还没给我结算报酬不是吗?”司念一本正经,小脸上满是真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