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松,我错了,你说要怎么办,我全都听你的。但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就这一个要求。”
出乎意料的卑微恳切,黎松松被陆广白这番动作搞得呆愣在原地,一时间倒也没再迈出第二步。
男人紊乱的呼吸声,通过他紧贴在自己脖颈的短暂距离,分外清晰地传进她耳朵里。
而那些呼出来的温热气息,悉数喷洒在她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激起小片不适的鸡皮疙瘩。
她和他,很少会有这种亲密得过分的距离。
因为曾经的陆广白说,他怕靠得太近了,他就忍不住了。
垂在身侧的手指慢慢扣住已经被汗液浸湿的手心,黎松松舔了舔微微干涩的唇瓣,声音沙哑。
“陆广白,你真的很爱我吗?”
若是早几年对她说这样的话,兴许她就心软了。
“爱,没有你,我根本就活不下去。”
几乎是毫不犹豫地,陆广白在她话音刚落时便斩钉截铁地出声回答。
他没说假话,更没有任何夸大其词的成分。
若是在未曾遇到黎松松的七年前,有人告诉他,你以后会深深爱上一个浑身带刺的女人。
愿意为她死,更愿意为她生。
那他兴许只会将这人当个神经病,扔进医院里。
可对于现在的陆广白来说,黎松松就好比一味能让他迷失自我上瘾的药。
有她在身边的时候,他每晚安眠,感觉全世界最美好的事物就在自己眼前,触手可及。
分外满足。
而自她离开后,他几乎每晚失眠,感觉心口空了一大块,空落落的难受。
医生换了一个又一个,药吃空了一瓶又一瓶。
却几乎没有一点好转的迹象。
直到她回来了。
一见她,他浑身所有的毛病好像是在瞬间,就消失不见。
听到陆广白这般深沉的话语,黎松松觉得好笑的同时,眼眶却也是酸酸涩涩的难受。
心口也闷得她快无法呼吸了。
陆广白若是当真如此爱她,就不会在四年前做出那般,让他们俩人再也回不到过去那种关系的决绝事情来。
当初他不是很横嘛,说什么最讨厌她,绝不可能。
如今倒是自个儿打脸打上瘾了。
可惜呀,她心里那块伤疤,早就结上了厚厚的茧。
他如果知道那时候她到底有多么期待那场婚礼,或许就不会天真地以为,她愿意轻而易举转身回来了。
错过的,终究是错过了。
即便拼死拼活再追上,也早已时过境迁,救不回来了。
“陆广白,我骗你的,我没失忆。”
冷冷说出这句话,趁着他怔愣的瞬间,黎松松干净利落地扯下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
随即毫不留情地踏下床踏,赤脚踩上柔、软的黑色长毛地毯,回首凉凉注视着他。
“我压根就没失忆,不过这样一来,倒是会传出我疑似失忆的话来,这对我有好处。”
“至于你,今天晚上这些话,我的确早就想问你了。好在我耐心好,还一直忍到了现在。”
“不过我的耐心有限,没工夫再陪你玩什么过家家酒的游戏了。”
慢慢收回在这刹那间变得空落落的双手,陆广白抬起头来望着黎松松。
嗓子好似融了许多风沙一般沙哑低沉,“我知道,你是装的。”
可是他却依然在内心深处奢望着,她愿意陪他一起将这场可笑的戏码演下去。
可惜呀,但凡触及到四年前的事情,他们两人之间那丝本就几乎归于虚无的丝线便也开始彻底崩断了。
四年前的那件事,到底是给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深刻又沉重的伤害。
是他的错。
“我只是希望,能和你回到最开始的状态。那种互相信任又欢喜的,自由自在的状态。”
闻言,黎松松分外不屑地嗤笑出声。
“陆广白,当年那件事,明明就是你亲手斩断了我们之间所有的可能,如今你凭什么跑我面前来装可怜?”
打从回国那天开始,她就不是当年那个还可以让人肆意摆布侮辱的黎松松了。
既然陆广白存心做了这么大个局,甚至不惜押上了她最珍惜的那套房子。
那她干脆就随了他的意,陪他玩玩也行。
毕竟四年前那件事,对她的伤害堪比当年温柠骤然离世的冲击。
她的内心放不下陆广白这个人,或许这辈子都放不下。
可即便如此,她依旧可以选择一定的方式来让自己的心好过一些。
所以,她极其配合地签过合同,做出顺遂的,任人拿捏的姿态,跟着就进了陆家这个门。
为的不过是,解救这颗因为陆广白而深深捆扎起来的内心。
这些日子以来,她该找的也找的差不多了。
曾经不明白的事情如今也了解了,甚至于面对陆广白诚挚的告白,她也能做到表面不动声色了。
沈青黛会为了陆广白对自己下那么狠的手,这事虽然有些意外,倒也不是难以理解。
不过她现在已经有了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自然没那么多闲工夫再来为他耗费。
母亲温柠之死的真相,一直都是扎根于她内心深处的刺。
她若是不将真相找出来,再把凶手绳之以法,她怕母亲失望。
见黎松松完全像是换了个人一样,陆广白背在背后的手指缓缓握紧成拳。
“我不是来装可怜,我所说的每句话,都是真心实意的。”
“我爱你是真的,对于当年的事情我很抱歉也是真的,我离开你活不下去这件事,还是真的。”
对上陆广白恍若罩了层薄雾的狭长眼眸,黎松松红唇勾出分外嘲讽的弧度,声音像是夹杂了冬日碎冰的寒凉。
“哦,那真是太可惜了。谁让当年我爱你的时候,你不爱我呢?”
“如今你说爱我,晚了,你的爱对我来说,分文不值。”
抛下这两毫不留情面的话,黎松松转身就要走,眼睁睁看着她抬脚就要跨出房门,陆广白的声音拼命从嗓子里挤出来。
“黎松松,你要走?”
听到这般好笑的话,黎松松侧过头来,双眸微眯。
“莫不然陆董事长以为,我在与你彻底撕破脸后,还会留在这儿当你的仆人?”
似乎是触动了记忆中的某个点,陆广白紧咬着牙,喉咙干涩,“你别忘了,我们还签了个合同。”
“违约者,要赔偿一亿的赔偿金。”
“更何况,你在兴新小区的那套房子,你也不要了?”
一字一句说出自己握有的筹码,陆广白看见的却是黎松松脸上越发明显的讥讽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