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语气不卑不亢，仿佛正在做的只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是吗？”季景中却一脸不信，“但小沈你上次在医院不还说，贺医生的婚姻美满得很，不会受一点委屈吗？”
沈熠祺没想到他记性竟然这么好，瞬间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眼看着这气氛要僵下去，季海超赶紧插嘴打圆场：“上次在医院？沈总应该是……为了安慰贺医生的奶奶吧。毕竟老人家都希望孩子能早点结婚……”
“对，上次我就是这个意思，”沈熠祺就赶紧顺坡下驴，“我早就已经查过，贺医生没有登记过结婚。”
季景中却挺认死理的，根本不接受这样的解释：“但就算贺医生没有结婚，跟越律师也怕已经是未婚夫妻了。小沈你现在来这出，也不太合适吧？”
“爷爷您别说了。我们年轻人跟你们老一辈的观念不一样，只要没结婚，就……”季海超还准备缓和气氛，沈熠祺却又说道，“我不相信她跟那姓越的已经在一起了。”
是的，他不相信。
即便有再多事实证明，即便他屡次三番亲口承认；但在他内心最深处，也从来没有一刻真正相信过。
但他也不敢回答，甚至不敢面对，要是她真已经跟越浦和在一起了，他还会不会做这些？
还会不会如季老先生所说，做一些搅合人家家庭的，掉档次的事？
而此时他这话，在季景中听来就是在狡辩。
他刚想反驳，刚刚出去的服务员就进来汇报了：“沈总好，季总好。我刚刚去隔壁包厢送鱼翅捞饭时，隐约听到里面的先生在说什么要坦诚，里面的女士说他误会她了……”
她也是刚刚才听前台提起，眼前这二位来头可不小。
一个是季氏集团总裁，一个更掌管着大名鼎鼎的沈氏集团，可都不是好惹的主。
但他们二位，怎么非但会来他们这蹩脚小餐厅吃午饭，还对隔壁包厢鬼鬼祟祟的？
难道这就是有钱人的特殊癖好？
不过管他呢。
只要钱给到位了，什么都好办。
“就这？”季海超却还挺不满的，“刚刚沈总可给了你那么多钱，就换来你这两句没头没尾的？”
“季总别急，我当然不会只得到这些，”服务员说着，就从口袋里拿出一只手机放桌上，“我知道你们还想听更多，但我也不方便一直留在隔壁包厢，所以刚刚就偷偷把一只开了录音功能的手机放里面了。这只手机跟那只连着蓝牙，现在只要打开，就能随时听到隔壁的动静。”
季海超没想到，这服务员还挺机灵的，看来钞能力的作用的确大。
不过当他看到自家爷爷那更黑下去的脸时，他偷偷看向沈熠祺的眼神却担忧起来——身为堂堂沈氏集团总裁，一直站在帝都金字塔顶端的他，真会愿意接受这么鬼祟的方式吗？
万一他不堪忍受勃然大怒，那可真就弄巧成拙了。
而沈熠祺一直沉默许久，最终还是在季景中灼灼目光的逼视下，冲服务员点了点头：“打开。”
季景中看向他的眼神，瞬间变得更加尖锐，而他也只能心虚地扭过头躲避。
可即便他心知肚明，用这种为人不齿的方式，遭人鄙视也算是活该；但隔壁包厢贺南晴跟越浦和到底说了什么，对他而言显然更有吸引力，让他根本顾不了那么多。
服务员一打开手机，贺南晴的声音随即传了过来：
“老越，我昨晚去豪庭公馆，真不是想跟沈熠祺在一起，我是被他逼着去做女佣的。原来上回贺光耀和贺阳泽的事，是他暗中砸了五百万帮我摆平的；现在他拿着这事来威胁我去他那做三个月女佣，不然就要找贺光耀和贺阳泽还钱……”
越浦和的声音：“所以你还是不想回到他身边？”
“一点都不想。我很清楚，我跟他之间已经不会再有任何可能了，”贺南晴没有半分犹豫，语气很坚定，却又很为难，“但他看起来还是压根不想放过我。之前拿奶奶来要挟我，跟国仁医院签下三年劳动合同，现在又要我去做三个月女佣，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包厢里的沈熠祺听到这里，眉心顿时拧了起来。
“你真这么想的话，我一定会帮你的，”越浦和听起来则开心不少，“既然这劳动合同是在他威胁之下签订的，那就是无效的，我一定会找到办法，让他没法拿这来威胁你。至于你爸和你弟……只要我像当年那样，带你离开帝都去一个陌生城市，他们就追不到你了……”
“那我奶奶呢？”贺南晴问，“她只想在帝都落叶归根而已。况且以她目前的身体状况，也再经不起长途跋涉了……”
“那就再等等，”越浦和说，“其实等你奶奶……去世后，他也再拿你没办法了……”
……
到这里季景中简直听不下去了，一把关掉手机后，冲沈熠祺说话的语气里难掩鄙夷：“小沈，原来你为了得到贺医生，不惜什么阴招烂招都用上了？还说什么不相信贺医生跟越律师真在一起了……要是他们没在一起，当年怎么会一起离开，越律师又怎么会帮贺医生那么多？你找这样的借口，不是自欺欺人吗？”
沈熠祺没有说话。
但他那深深拧起的眉心与薄唇却显示了，他正在竭力隐忍着什么。
“想当年我跟你爷爷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光明磊落，但你们这些后辈怎么就能这么鬼祟？”季景中不解气地继续说道，“本来我还以为，我家海超已经够过分了，没想到你也没能好到哪里去……”
眼看着他越说越过分，季海超赶紧拦住他：“爷爷，您还是少说点吧……”
虽然的确是这么个理，但沈熠祺的身份可摆在那呢，这些话怎么能就这么说出口呢？
沈熠祺却没有制止他，甚至依旧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仿佛毫不辩驳地将他这些话照单全收，但却没有一点要收手的意思。
直到季景中实在气不过，撂下了话：“但贺医生好歹救过康康的命，也是银翠的亲孙女，我决不允许她被人这么欺负。她跟国仁医院签的劳动合同要付多少违约金，我来替她付；你摆平她爸和她弟弟拿出的五百万，我也可以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