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她一口一个“你的沈小姐”,秦晟北太阳穴突突直跳,黑眸中戾气涌动,“你好好说话。”
“我哪句话说错了?我出车祸,她就被人绑架,去找纪静曼指控她,纪静曼就出事了。现在是奶奶,也和她有关。”
温南溪深吸了口气,“你可以当是意外,我做不到。”
她用力将手抽了出来,冷冷地扫过沈佳悦一眼,转身离开。
秦晟北本能地想跟上去,但脚步顿住,奶奶的病情他还要留下参与医生的会诊。
另外,他过去,只会惹温南溪更生气。
“牧助理,你跟上去,确定她安全回去。”
牧良哲应了一声,快步上前。
病房外安静了下来,沈佳悦红着眼睛上前。
“晟北哥哥,我真的没有,我所有的事情,你都可以去查,我只求能够还我一个清白。”
秦晟北侧眸,眼底漆黑如墨,仿佛穿透她的皮肉,要洞悉她最不堪的那些念头,让她心惊肉跳。
“现有的线索,确实牵扯不到你身上。可是奶奶出门的时间和你相差不久,那么长时间,你却找不到一个老人?”
“我追出大门的时候,确实没有看到秦奶奶,我当时特别慌,就回去召集北苑的佣人们一同去找,我知道奶奶腿脚不便,走不了多远,我以为我们这么多人,总能找得到的,却没有想到……”
“晟北哥哥,我真的很后悔打那个电话,我不知道奶奶听到温小姐出事会那么冲动,如果可以,我甚至想替秦奶奶受伤。”
沈佳悦的自责和懊悔入骨三分,但言辞之间,已然将她的责任撇得干干净净。
让秦老夫人情绪激动离开北苑的人,是温南溪。
另外,那么长时间都没有找到秦老夫人的,可不只是她一个人。
秦晟北面沉如水,没有半点波澜,“最好,一切都跟你说的一样。”
“我真的没有做过……”她眼泪又落了下来,脸上的巴掌印格外刺眼,也越发显得她委屈。
“你救了奶奶,这份恩情我记,能力范围内,我会补偿你。”秦晟北缓缓开口,字里行间,满是寒凉。
“但别动她,我对不起的,从来不包括沈家。”
话音落下,秦晟北转身,去了办公室等医生会诊。
好半晌,沈佳悦都站在原地,泪水肆意地往下淌。
她嘴角扯了扯,冷笑出声。
原来,秦晟北刚刚拦下温南溪,不是因为她。
而是避免温南溪站在沈家的对立面上,被沈家针对。
沈佳悦心口越来越凉,秦晟北的话已经说到这份上,温南溪的这个巴掌的亏,她就得硬生生地咽到肚子里去。
……
一路回到病房,医生刚好在病房里等她。
“温小姐,我让护士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都没接。”
“抱歉,没带手机。”温南溪收敛心神。
她转头看向牧良哲,“牧助理,我已经到了,你是不是也可以回去跟秦晟北复命了。”
牧良哲沉默地转过身,可没走出两步,他就停了下来。
“温小姐,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怀疑沈佳悦被绑架是在作秀,那天是老板和我一起去救人的,绑架她的,都是下九流的混混,但凡那天我们晚去了哪怕一分钟,对她而言,都是万劫不复。”
温南溪面无表情,“你在指责我?”
“我只是不认为老板有错。”牧良哲唇边的笑容浅浅,“他也料不到你会出事。”
温南溪神色越来越冷,“他没错,那我有错?我不该选在那个时候出车祸,更不该打他电话,让他担责?”
牧良哲噎住了。
她红唇扯了扯,眉眼却显得讽刺,“不送。”
牧良哲沉默了一会,“温小姐,对老板而言,你很重要。”
她重要?
呵……
如果她当真重,秦晟北怎么忍心安排医生,拿掉她的孩子。
他明明那么清楚她在乎孩子,自然也清楚失去孩子,对她意味着什么,可他还是那么做了。
“温小姐,刚刚送你过来的是,是牧良哲……牧助理?”医生不安地开口。
温南溪回过神,点了点头。
“那秦爷身边,有没有另外一个助理姓牧?”他越发心惊肉跳。
“应该没有。”温南溪曾经和秦晟北朝夕共处过,还在晨悦待过一段时间,并没有见过他的下属中有其他姓牧的。
“怎么了吗?”
医生勉强笑了笑,“没什么,随口问问。”
应该是自己吓自己,他可能是看错了也不一定。
目送医生离开,温南溪也没有多想,靠在了沙发上。
她摸了摸脑袋,她应该没发烧。
可来来回回地折腾,那种头重脚轻的感觉加重了。
……
天色渐渐暗沉。
大朵大朵的乌云沉甸甸地压在天空上,闷雷隐隐滚动,酝酿着一场暴雨。
连空气都变得又湿又闷。
会议室里的会诊刚刚结束,秦老夫人的治疗方案敲定,以保守为主,同时兼顾了一些突破性的调整。
从会议室里出来,秦晟北揉了揉酸胀的眉心,莫名有些心神不宁。
“老板……”
牧良哲上前,“温小姐发高烧了。”
秦晟北神色骤然一变,三步并做两步,朝温南溪的病房赶去。
守在病房里的赵医生循声侧眸,“秦……秦爷。”
“怎么样了?”他阔步走到病床旁,漆黑的眸光落在温南溪的身上。
她的脸颊红扑扑的,眉间无意识地蹙着,就连睡梦中,也极其不安稳。
心蓦地抽疼了一下,他周身的戾气更重几分。
赵医生头皮有些发麻,“药已经用了,接下来,就是等药效发作。”
“她怎么会突然发烧?”他的嗓音沉冷,气势莫名摄人。
赵医生本来就做了亏心事,更觉得胆战心惊。
“温小姐在车祸中受了伤,动了胎……失去了孩子,本身对身体的影响就很大,她早上发低烧就没好好休息,加上这几天劳累,思虑过重。”
秦晟北菲薄的唇瓣微抿,“烧什么时候能退?”
“大概要三到四个小时,她现在身体情况特殊,疗效快的药不能用,副作用太大。”
“你出去守着。”
赵医生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认命转身,出了病房在门口守着。
大雨倾盆,斗大的雨点冲刷着窗户。
忽地,雷声滚动。
病床上,温南溪无意识地瑟缩了一下,被这一道沉闷的声响,拖进了被困在车上的记忆里。
浓烟滚动,巨大的撞击声震得耳边嗡嗡作响,无边无际的绝望笼罩而来。
“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