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秦晟北勉强挤出几个字。
“是老夫人，她听到了我们在看滨海搜救温小姐的事情，气急攻心晕了过去，现在被送进医院了。”
秦晟北的手指紧攥成拳，面色阴郁至极，他转身，三步并作两步出了病房。
彻底看不见秦晟北的身影了，沈佳悦那副可怜凄楚的样子才收敛了起来，她扯了一下嘴角，眉眼讥诮。
她想要的，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
滨海那么大，这个季度水流也急，搜救队捞了整整三天都没有捞回温南溪的尸体，往后就更捞不到了。
谁让温南溪不知死活，怀着贱种妄图想要跟她争？
“佳悦，你为什么让我说你被人糟蹋了，你就不怕秦晟北会……”
“妈，他从来没有碰过我，这一点你也清楚，这三年他有心要查，我在医院里的流产记录瞒不过去，我当然要准备好一个合理说法。”
沈佳悦勾了勾嘴角，“我得让他认定了我是被迫的，而他亏欠于我，这样，哪怕短时间内，他不松口让我嫁入秦家，也不会亏待我们沈家。”
沈夫人听得眼睛一亮，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佳悦，还是你聪明，温南溪要是地下有知，知道秦晟北厚待害死她的人，怕是棺材板都盖不住了。”
沈佳悦轻嗤了一声，“哪里还有棺材板，温南溪的下场，只能是死无全尸。”
……
第二天夜里，秦老夫人才醒过来，她看着站在床边的秦晟北，第一句话就是……
“晟北，我接到电话，说你出了车祸在抢救，快吓死奶奶了，还好你没事，到底是谁那么丧良心，竟然用这样的事情开玩笑。”
秦晟北怔住，他出车祸抢救，是三年前的事情。
“奶奶，您还记得……南溪吗？”
“南溪……是谁？”
秦老夫人一脸茫然，眼里只有陌生，她左顾右盼，“晟北啊，佳悦呢？她在哪里？”
秦晟北喉头仿佛梗了一团棉絮，静默了片刻，他才起身，“奶奶，您好好休息，我还有点事情。”
从医院里出来，秦晟北的脚下如同灌了铅，心脏一阵阵地抽疼着疼。
南溪还没有找到，可关于她的所有事情，却在奶奶的记忆中消失了。
其实这样也好，奶奶忘记了她，就不用为了她的事情难过。
秦晟北脚下越来越慢，这三天，他没有一秒好过，可如果让他忘了南溪以求解脱，他不舍得。
他宁愿记着，一天比一天更煎熬，这样，他总还有一点念想，觉得她还在。
他坐上车，一个小时后，车在大桥上停了下来。
他刚刚下车，前面不远搜救工人的说话声就传了过来。
“这还找什么，这里水流出名的急，会游泳还有一线希望，可温南溪听说是压根就不会游泳。”
“可不是，肇事车辆都拖上来检查过了，车上留有血迹，温南溪当时是受了伤的。”
“就是可怜了，温南溪才二十三岁那么年轻，我听说她家里只剩了一个母亲，前些日子弟弟刚没了，现在又……算得上是家破人亡。”
“你说这秦晟北也是奇怪，我们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温南溪救不回来，可偏偏他不惜血本也要找下去，如果他真那么在乎温南溪的话，怎么偏偏选了沈佳悦不选她？”
“就是，他可能是愧疚吧，毕竟温南溪可以说是被他害死的，我如果是温南溪，我肯定恨死他了。”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利刃扎进他的心脏。
是啊，害死温南溪的人，就是他。
秦晟北一动不动地站在护栏前，看着海面上，搜救队伍时不时晃过的光亮。
是他赌错了……
他和江永长这个人因为工作打过很多次交道，这个人并不正派，而且很喜欢剑走偏锋，不择手段地以小博大。
他原本以为，江永长为了纪静曼偏执疯狂到那个程度，甚至冒险在电梯上动手脚，也想要他的命。
江永长恨他恨到那个地步，他选了谁，剩下的那个人才有逃生的机会。
他宁愿背负对沈家人愧疚一辈子，也要让温南溪活着。
可是……
他错了，温南溪的死，他一手造就。
明明该死的人不是她，是他才对。
“晟北……”
议论的工人被驱散，秦晟北隔了两秒，才循声转头，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满是懊悔和沉痛。
傅瑾川脚下顿住，胸口有些发闷，他和秦晟北是发小，这么多年，他从未见过秦晟北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
就仿佛他的灵魂被温南溪带走，剩下的，不过一具行尸走肉。
“找得怎么样了？”
秦晟北看着他，一向沉稳的男人此刻却忐忑不安，“有没有查到她的消息。”
傅瑾川不太忍心，“没有。”
秦晟北的脸色发白，“是不是落下哪里没查过，扩大搜救范围……”
“都查过了，不只是滨海附近，宁城范围内，所有的医院和诊所我都找过了，没有温南溪。”傅瑾川沉声说道。
如同一盆冰水浇下，秦晟北只觉得刺骨的寒。
傅瑾川看向夜色黑沉沉的海面，迟疑了下，“要不算了，这么多天都没有找到，接下去找，也是……”
“接着找，生要见人，死……也要见……”秦晟北到嘴边的话顿住，哪怕找一辈子，他都要找下去。
他宁愿抱着一个念想，温南溪还活着，不过是躲了起来，不想见他而已。
搜救队持续工作，一天，两天，五天……
一个星期。
迟迟没有任何结果。
动静太大，消息不胫而走，虽然没有闹到明面上，可私下里，什么样匪夷所思的猜测都有。
秦晟北不管不顾，大多的时间都耗在了搜救上，不找到人，他决不罢休。
从前一丝不苟的男人，现在却不修边幅，一点点地颓丧下去。
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但凡有点风吹草动，总能让他情绪失控。
办公室里。
嗡嗡嗡——
秦晟北猛地抬头，魔怔般地看向亮起的手机屏幕，可显示出来的，却是一则最普通的垃圾短信，碾碎了他才生出的一点侥幸。
他失神了好半晌，才收回目光，心口再一次疼了起来。
砰——
房门毫无征兆地撞开，牧良哲面色凝重地冲了过来。
“老板，温小姐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