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玑觉得她是在做无用功，劝道：“别喊了，从前喊她起来摸牌她立马睁眼，后来喊她起来赢钱都不动了。”
没想到下一秒瑜玑就被啪啪打脸了。
小紫苍白如雪的脸上，羽睫漆黑如一道缝格外明显，此刻微微一颤，竟缓缓亮出了一道光。
那光里，紫色的瞳仁格外好看，是独属于小紫自己的色彩，虽有些萎靡，却熠熠生辉。
“你活过来啦？”小紫的嘴唇没有动，汤婉婉却在神识中听到了这样一句话。
小紫的元神在这具寒雪凝的残破躯壳里已经耗到了极限，处于随时可能抽走的游离状态。
汤婉婉一激动，又哭又笑，点着头说：“是……是啊，我活过来了！所以你呢？”
因为这一躺，直接耽误了闲妃提议把小紫送出宫去远离龙气的建议，结果害小紫被蹉跎成了这样。
虽然她元神不毁，可吃了三年这身体的苦，汤婉婉也心疼极了。
瑜玑像看一个疯子般，看着汤婉婉跟明明没有开口的小紫煞有介事地交流起来，忍不住触手探了探汤婉婉的额头，小心问道：“要不要我去喊燕大人回来给你瞧瞧？”
汤婉婉不理他，继续问小紫：“你怎么样？我现在送你离开还来得及吗？”
小紫眨了眨眼睛，神识回道：“算啦，如果离开你去外边，那我追过来找你的意义何在呢？
“虽然这一次很窝囊，被困住了，但困在你身边，也不赖，看到你没事，我也可以放心走了；
“我这一走，神魂会漂泊一阵子，没有意识，下一次找到你，不知道在何时何地，所以你千万别把我忘记……”
知道小紫要走，明明是一种解脱，可汤婉婉仍有许多舍不得，眼泪便簌簌往下落。
小紫叹了口气：“别哭啦，你是刚醒来啥都不知道，可我虽然看似睡着，意识却始终是清醒的；
“与你隔了一层布，却天天听你家皇帝跟你碎碎念，我这狗粮，一吃吃三年，撑得神魂都要俱灭啦；
“你再给我哭哭啼啼，送我归西呢？”
汤婉婉的惆怅情绪被她一顿牢骚打消了大半，破涕为笑：“你还知道吃狗粮啥意思？”
“可不是嘛，我也是走过许多地方，我也是有故事的人呐……”说到此处，她顿了顿，“我听到你家皇帝的脚步声了，他来了，他带着一口袋狗粮来了，这顿，我不吃了，你……保重。”
小紫在神识内说完最后一个字，寒雪凝的脸上，那透出一道缝的紫瞳倏然散去，褪尽了生机的光泽。
严榉掀起玛瑙串珠帘子的那一刻，看到皇后醒了，凝妃殁了。
小青团吭吃吭吃地从床底下钻出来，举着一只沾了灰的机关鸟，朝严榉扬了扬肉肉的手臂，说：“父皇，这个送给弟弟玩。”
弟弟……
一提及此汤婉婉就来气，严榉洁身自好了这么多年，到底还是趁自己昏睡的空隙睡了别人。
爱情洁癖重症患者汤婉婉，可能真都不适合当一国之后，做不到母仪天下，也做不到与别人共侍一夫。
她揣着一肚子难过和愤怒回头，却在迎上严榉憔悴容颜之际，瞬间崩塌了冷寒的坚甲，喃喃发问：“你怎么……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