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朱涛对欧舟人都没搞清楚的美周却好像非常熟悉，特别是那张世界地图。
葡桃亚人为了取得在联盟的贸易权，除了割让土地，还把他们掌握的航海图也都交了出来。
周浩宇看过以后认为简直惨不忍睹，按照比例尺对照，欧舟人的地图能有上千公里的偏差，和他所见过的地图简直不能比。
但同时也更加深了他的疑惑，据欧舟来的商贾说，此时除了一些大贵族，大家手里的航海图大约都差不多。
可即使大贵族手里的地图，也不过是对某些区域有特别的标注，比如香料群岛中哪个岛屿盛产丁香，到了附近海域怎么能辨别那座岛屿的方向？
当然，周浩宇也发现了朱涛地图里的一些问题，比如闽粤有些河流地图里根本没有，或者河道的走向和地图差异也不小。
再有就是沿海某些区域的地貌也和地图标注的不大一样，并且这样的谬误还不少。
象马尼拉和星洲的海岸情况和朱涛带来的地图比对，甚至可以说差别巨大。
这个时空里见识过朱涛带来的东西最多的两人就是周浩宇和高彩儿，彩儿不同，她五岁时就跟着朱涛，朱涛的一切对一个孩童来说新鲜归新鲜，但绝没有什么不妥的感受。
可周浩宇遇到朱涛的时候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成人了，对于他来说，这些年来朱涛身上展现出来的怪异实在太多。
可察觉到怪异的周浩宇却跟谁也没有说过，因为当年在江口镇那座阁楼里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
“你为什么要救我？”
“哦，顺手罢了！”
当年的自己怎么样也理解不了这是什么样的举动？直到这些年遍历了人情世故才稍微了解了一些。
自认为能力所及，于是就做了，没有施舍的意思，也不求什么回报，大概就是这样。
忙碌多年的周浩宇终于在大海上得到了清净，这些天来才有时间静下心来仔细回想这些年来的过往。
感慨、感激，生活充实，但是对妻子满是愧疚。
“统领，方一智先生请见。”
警卫在船舱外的轻声禀报打断了周浩宇的思绪。
“好，请他进来吧！”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周浩宇回应到。
“周浩宇先生，学生有礼！”
虽然已经很习惯被学生叫先生行礼了，可看着只比自己小五岁的方一智周浩宇还是感觉恍若梦中。
“一智，不要如此，咱们以朋友相交即可，以后还是不要叫我先生了。”
联盟里在各个学校求学的缙绅子弟并不少，但几乎都是庶子，迄今为止，把嫡子送来联盟求学做事的只有漕督钱嘉应一人。
而钱大人的家族比起桐城方家来说算得上天差地别，方一智家族里父祖几辈都能称得上儒学大家，在天下士林中有很高的声望。
而方一智的父亲更是位居九卿之一的尚宝卿，要不是给他的祖父居丧，也是要被大用的人物。
方孔炤学问也是名满天下的，而方家不止男性精研经史，连女子也都各个学识渊博，方一智就是被姑姑开蒙教授学问的，也是方孔炤的嫡长子。
“一字之授也当为师，何况先生在数理之识上远超于我，学生心里实在是敬先生为师的。”
这个时代的学问家大多都是通才，主要还是因为科学没有被系统分类，而且大多处于启蒙状态。
方一智不仅精通经史，还对天文、历法、医学方面颇有造诣，他的一位忘年交更是当世名医。
更难得的是他对物理非常的感兴趣，这一路上逮着机会就要和周浩宇探讨物理知识。
朱涛虽然非常不想抢夺牛爵士的科学成果，但现代人说起物理知识哪里绕得开的三大经典力学定律？
特别是要解释广义的物体状态时，时什么作用力、反作用力、运动、静止、摩擦力……不用牛爵士的定律要怎么解释？
他连坐标系、抛物线都在联盟科学院里抖落了出来，这玩意对于枪炮的射击轨迹就是最有力的研究方法。
虽然朱涛已经忘记了这些知识的研究以及使用方法，但不妨碍他提出来。
物理学是这样，化学、医学更是如此，虽然连元素周期表，甚至连分子式、化学式都忘完了，但知道是怎么回事。
对这些知识没有研究的人就算了，可象方一智这样对科学颇有兴趣的人来说就象打开了新天地的大门一样。
对经史子集的研究或许还有穷尽，但科学是无穷无尽的，在学习了秦国联盟新的数学方式之后，能够数字化的物理学研究就让他痴迷了。
“一智，你这样咱们就不能好好研究科学了，我们李总督说过，现在这些知识咱们都还是只摸到了一点边角。
连入门都还不算，大家都是互相探讨，都说不定你很快就能研究的比我还深入。”
朱涛很清楚，自己不过中人之姿罢了，无非是占了先知的便宜。
他在教导周浩宇和高彩儿时也会经常提醒他们，要认清自己的天赋，现在所学不过皮毛。
等遇到真正的绝顶人才时，他们会毫不费力的就越过现在的基础科学，把其他人远远甩在身后。
在这样的教导下，周浩宇也很快发现自己在数理研究上没什么天赋，也正是有了朱涛的教导，他平静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就象彩儿也不是学习数理的料，但她在语言学习上却展现了非凡的天赋，不过四五年时间，莺歌兰语、戏班牙语、葡桃亚语、河蓝语就已经能够熟练使用。
而周浩宇也找到了自己的定位，他在统筹安排上颇有心得，这些年来他也还在不断总结自己的经验，并推广出去。
“唉，未能得见李总督一面真是莫大的遗憾，罢了，周浩宇兄长的意思我明白了。”
联盟内外不约而同都已经形成了一种共识，大家在提到朱涛时不论公开还是私下场合，都不会提及他的名字。
凡是知道他名字的大秦人都是得了联盟好处的，但又知道朱涛这个名字对于大秦来说就是个叛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