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锦帝会这般的忌惮。
毕竟安国的皇室,只看重血脉和姓氏。
若是皇帝没有孩子,公主姐妹这些人生的孩子,也有资格被选为储君。
长乐王才是皇室嫡出的正统血脉,而锦帝又没有自己的子嗣。
因此锦帝如何不担心?
苏为钰如今每天都待在誉王府内,若是段衡与她真发生点什么,再生下一个孩子的话。
那这个孩子不单单有皇室的血脉,还有段衡这个手握兵权的父亲在背后支持着,锦帝光是想一想,都觉得自己的龙椅坐的不踏实了。
而誉王府这边,杨氏送信出去的事情,根本就瞒不住段衡。
只是,很多时候,若是将信直接拦下倒是好办,只是锦帝那边也必然有所察觉。
到时君臣俩岂非等同明面上就撕破了脸,那才是最糟糕的局面。
而文先生此时,正不住苦笑的说道:
“王爷昨天在下就劝过您,凡事还是对为钰郡主稍微严厉些,刁难些的好,万万不能护着她。
否则只会叫郡主陷入更大的危机当中,还会叫她叫在王府内宅都举步维艰。
您瞧瞧如今这局面,可不就在往最坏的方向发展了。”
段衡坐在那,好半响都没言语。
直到文先生都坐不住的站起身来了,他才淡漠的开口说道:
“这些其实本王都清楚,也知道叫先生为难了。
可是为钰从小养尊处优长大,突逢变故,家破人亡已经对她的打击太大了,我如何忍心继续瞧着她被人欺凌?
而且上次出府只是个意外,本王有自信护的住她。”
段衡的心思,文先生当然了解。
可他却叹口气,对于前景并不乐观:
“王爷您如今确实手握重兵,说上一句权倾朝野也不为过。
可越是如此,陛下就越忌惮你,再加上你身边多了个为钰郡主,陛下对您的提防就更重了。
他能用子虚乌有的罪名叫长乐王府顷刻间流放边疆,未必就不会对您出手。
王爷若是再有个闪失,谁来暗中护着远在苦寒之地的长乐王一家,还有为钰郡主呢。”
段衡自己倒是不惧任何迫害,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
他这一身的功名,本来就是从最低等的小兵,靠着自己一次次的沙场厮杀拼回来的。
可一想到对他有恩的长乐王府,还有他终极一生都想守护的苏为钰时。
段衡不怕死,但他确实得先保住自己才行,有权有势才能庇护自己想要护着的人。
“先生,本王都明白了,之前是我感情用事了,不知你有何好办法弥补。”
段衡这个人,虽然决定的事情,谁都别想更改。
但他有一点好处,那就是绝不执拗、
只要察觉到确实是自己错了,他是很能听得进去意见的人。
而就是因为这点,文先生除了给他疗伤解毒外,也才实心实意的愿意追随他。
毕竟,有权有势的人,从来都不少。
但能懂如何尊重谋士的人,却并不多,文先生很庆幸能遇到段衡,确实有种千里马遇到伯乐的感觉。
而昨夜段衡折腾了一晚上杨氏,自己因为担心苏为钰的伤势,却不能去看。
根本就没睡下。
文先生何尝又能好好休息,绞尽脑汁想了一晚上,还真别说到叫他想出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来补救眼下的局面。
“王爷我记得您说过,为钰郡主出府遇刺时,您本来不在身边。
是她高声大呼,甚至将皇室血脉,当今陛下是她亲叔叔的这些话,全都喊出来时,您才知道她出事了,这才赶过去相救的对吧。”
虽然不知文先生提这事作甚,但段衡还是点点头,当时的情况也确实如此。
文先生不禁笑了,更是语带赞许的说道:
“当时听王爷说起时,只是觉得郡主被吓得慌不择路,在下甚至觉得有些好笑。可是回去细细一想,却发现郡主真是好生聪明。”
苏为钰被夸,段衡心里不禁觉得挺高兴,当即追问道:
“先生这话何意,难道为钰是故意的,而不是被吓得顺嘴想到什么说什么。”
文先生很自信的一笑说道:
“若换成杨氏那种没脑子的,我倒是相信她是被吓得胡言乱语。
可是王爷您自己瞧瞧,为钰郡主这段时间表现出的城府,还有遇事时的沉稳隐忍,这都说明她并不是那种生死面前就会崩溃的人。”
见段衡也露出认同的表情,文先生接着说道:
“因此我猜测,当时见到杀手,为钰郡主应该就料定了,这些人多半是陛下派来的。
因此她才高呼出自己皇家血脉的身份,还把陛下都给搬出来了,就是为了自己若真死了,将来此事被查出来,锦帝必然要被天下人唾弃。
她这是临死都要狠狠的反咬陛下一口。”
段衡也不笨,文先生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当即就马上说道:
“因此先生的意思,我大概懂得了。
与其护着为钰,不如就将她暴露在危险下,并且将这危险与陛下扯上关系。
一旦有流言开始传播开,说当朝陛下连自己变为奴籍的侄女都不放过,还要赶尽杀绝的话,那反倒成了陛下会护着为钰,唯恐她真的出事自己被诟病。”
段衡说完和文先生对视一眼,不禁两人都笑了起来。
而对这些还浑然不知的苏为钰,昨天又是罚跪,又是脑袋被划破的。
她也实在被折腾的太累了,因此回到自己的住处她处理好伤口就倒头睡下了,直到此刻日上三竿了还没睡醒。
可是却不料,如今被调到她手底下听用的小丫鬟馨儿,却笑眯眯的跑进来就开始推她。
“苏姐姐您快醒醒,王爷开恩叫我们今天都可以出府呢。
说是今天恰逢十五,帝都内有庙会,咱们也出去逛逛吧。若错过这个机会啊,下次再出府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呢。”
苏为钰迷迷糊糊的坐起身,心里不禁直嘟囔:
这个段衡还真是喜怒无常的。
昨天还凶的吓死个人,今天竟然又开始体恤下人了,莫名其妙。
也不是逢年过节的,竟然就因为是个十五,就允许下人们都出府了。
越想越觉得,段衡这个人根本不正常。
但苏为钰倒也不会错过这次机会。
毕竟莲心还在府外头张罗地契的事情呢,她不去瞧一眼总归不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