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谨居然是这家会所的顾客？！
他不是有男朋友了吗，还在朋友圈里堂而皇之地秀恩爱，难道同性恋都这么乱，找了对象还要偷偷摸摸地跑这儿来享受全套服务？
空气中弥漫的檀香味儿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浓烈的尴尬气息。
“我约了一个客户在这谈业务，”严谨显然也很吃惊，连忙把他拉到了大厅的角落里，声音压得很低，“这里消费很高，你不是说自己没钱吗？”
“我来应聘的，不是来消费的。”韩陆看着他眯缝了一下眼睛。
借口找得不错，谈生意都谈到这儿来了，难不成D&L集团的副业是皮肉生意？
“你来应聘？”严谨再次震惊，拧着眉问了句，“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之前不清楚，现在知道了。”韩陆叹了口气。
话音刚落，曾老板火急火燎地从走廊那头追了出来，看到他俩站在一块儿先是愣了愣，然后重新换上了那张令人生厌外加毛骨悚然的笑脸。
“曾总，我这边聊得差不多了，正打算叫你出去吃宵夜。”严谨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
“太客气了，我晚上一般不吃东西，要保持身材，”曾老板和他对视了两秒钟，转过头看了看韩陆，“严总，你们两个认识吗？”
“是啊，他是我对象的表弟，”严谨接得还挺溜，撒起谎来都不带脸红的，“我也是前不久才听说他考上了C大，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
“那真是太巧了，”曾老板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似乎对他的话有所质疑，“他说想在我店里找份兼职，这事儿顾总知道吗？”
韩陆听得一头雾水，但又不方便插嘴。
这个顾总是谁啊？
看这架势他俩应该很熟，而且曾老板显然也认识严谨的男朋友，那他怎么还给人家提供特色服务，干这种缺德事儿就不怕挨揍吗……
“应该不知道，”严谨虽然看着年纪不大，但气势却稳稳占了上风，“他跟咱们不是一类人，小孩子不懂事，给你添麻烦了，回去我会好好教育他的。”
“行吧，”曾老板垮着脸，语气里带着强烈的失落感，也没再提免费体验的事儿，“小帅哥，有空过来坐坐，我请你吃饭。”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把手伸向了韩陆的肩膀，严谨立马拦在了他俩中间：“那你先忙，时候不早了，我还要送他回学校。”
曾老板尴尬地举着胳膊，盯着韩陆咽了咽唾沫。
严谨没再搭理他，拽着韩陆走出了会所，一直到了地下停车场才松开手，摸出打火机点了根烟叼着，瞪了他半天也没开口。
“你那是什么眼神，”韩陆啧了一声，“我啥也没干，就进去转了一圈。”
“是不是挺遗憾的，”严谨靠在车门上笑了起来，“你今天要是没碰到我，老曾不会轻易让你离开的，他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色鬼，而且专挑直男下手。”
“不至于，”韩陆斜眼瞅着他，“我要是不愿意，难道他还能霸王硬上弓？”
“你别不信，被他毒害过的小男生都能挤满一辆公交车了，”严谨清了清嗓子，“他的手段多着呢，你没碰过他的东西吧，比如饮料香烟什么的。”
韩陆摇了摇头，吃饭的时候他灌了一整瓶矿泉水，所以没喝曾老板给的那杯橙汁。
现在想想忽然觉得有些后背发凉。
“那就好，”严谨踩灭了烟头，“不然我得离你远点儿。”
“你说的那些人……事后为什么不报警，”韩陆非常不解，“这不是犯罪吗？”
“他办事很利落，根本查不出来，”严谨说，“而且老曾人脉广，财力也很雄厚，中招的基本上都是穷学生，给点封口费就摆平了。”
“你怎么会认识这种人？”韩陆一脸难以置信地瞪着他。
“我跟朋友经营男装店的时候，他是咱们品牌的VIP客户，”严谨叹了口气，“哪个做生意的会闲得慌去调查顾客的背景，我也是从别人那儿听来的。”
“那你还跟他来往，”韩陆犹豫了一会儿，忍不住问了句，“还跑去会所乱搞？”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约了人谈生意，”严谨耐心地解释，“那个客户是同志，他有这方面的需求，我当然得投其所好，做销售的什么三教九流的人没见过。”
鬼才信你！
韩陆没吭声，依然坚持着自己的判断，这家伙看着还挺单纯的，没想到这么不老实，居然背着男朋友在外面鬼混，果然有钱人就是不靠谱。
秦海家里也很有钱，他也来过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吗？
我操！
怎么九点多了？
“我要去勤丰百货，你顺路吗？”韩陆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小声问了句。
这边回学校就一趟公交，末班车早就已经开走了，他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去市中心转车，要么直接打车，从省钱的角度出发，后者显然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不顺路，我家就住这附近，”严谨回答得很干脆，“不过我可以送你过去，也没多远。”
“谢谢……”韩陆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刚才还在心里抨击人家，这会儿又想要搭便车，好像挺不要脸的，但他也顾不上面子了。
严谨把车停在了公交站台旁边，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你不打算送外卖了？”
“外卖还是要送的，”韩陆解开安全带，“就是想再找份兼职。”
“我上次的建议你认真考虑过吗？”严谨问。
“什么建议，”韩陆愣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你说直播吗，我觉得自己做不来。”
他怎么老提这茬？
总感觉背后藏着什么阴谋似的……
“没关系，只要是正当渠道，用哪种方式挣钱都一样。”严谨笑了笑。
韩陆皱起了眉头，这话虽然说得很在理，但他听着却不怎么舒服，仿佛在讽刺他去会所应聘是为了出卖色相挣快钱。
他懒得再费心解释，迅速推门下车，跟着人群挤上了刚进站的303路公交。
傍晚6点多的时候肖娟过来了，手里拎着两大兜吃的，一袋是给秦海的，一袋是给肖阿姨的，东西买得很杂，还都是些又贵又难吃的养生食品。
“娟姐，这不像是你买的。”秦海眯着眼睛调侃了两句。
肖娟抿着嘴笑了起来，拿出手机打了一行字：汪松让我拿过来的，他不会买东西。
“你让他别乱花钱了，小松的工资还没你高呢，”肖阿姨打开袋子瞅了眼，“这都是啥呀，陕西特产精选农家流心柿饼，还买了两斤……”
秦海强忍着笑意看了看自己那袋，全是各种糕点，桂花糕、菊花糕、玫瑰饼，还有两盒阿胶核桃糕，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最近气血双亏、肾虚痛经了。
吃过晚饭，他们仨坐在沙发上闲聊了一会儿，肖阿姨吐槽了两句电视上正在热播的那部狗血偶像剧，然后看了眼肖娟：“你跟小松处的怎么样了？”
肖娟害羞地低下头，不停地搓着手指。
“要是觉得他人还不错，找个时间约他父母见个面吧。”秦海说。
“小海说得没错，”肖阿姨表示赞同，“按规矩你是应该去他家拜访一下，如果他爸妈对你满意的话，你俩的关系就算是定下来了。”
肖娟满脸通红地拿起纸笔，唰唰的写着：过段时间再说吧。
“你这孩子，”肖阿姨叹了口气，“过完年你就二十一了，我又不是让你们马上结婚，人家对你这么上心，出于礼貌你也应该有所表示。”
“谨慎点也好，毕竟是终身大事。”秦海看得出来肖娟骨子里其实有点自卑，越是在乎，她就越害怕失去，这种心情是可以理解的。
“行吧，你自己把握好分寸。”肖阿姨点了点头。
肖娟明天休息，大老远的过来一趟也不容易，肖阿姨让她在客房住一晚，没必要急匆匆地赶回去，这次她倒是答应得很爽快。
收拾好东西已经差不多8点了，秦海带着旺旺离开了别墅。
路上不算太堵，他只用了二十分钟就把车开进了市区，前面就是酒吧街，五颜六色的霓虹灯闪得人眼花缭乱，隔着车窗都能听到轰隆的打碟声。
据说这条街上的夜店换了好几波，能持续经营下去的就那么两三家，但这并不妨碍那些年轻人买醉，只要有音乐和酒精他们就能嗨起来。
这会儿夜生活才刚刚开始，等红绿灯的时候他看到好几个醉汉蹲在街边狂吐，应该是晚饭就已经喝上了，吐完了再换个场子继续。
也不知道这些人花钱买罪受究竟图的什么。
通过路口之后，一辆红色的本田飞度从旁边的巷子里拐了出来，秦海看了眼后视镜，不到两百米的距离这辆车就变了三次道，而且每次都没打转向灯。
前挡风玻璃上贴了深色的隔热膜，看不清驾驶室里的情况，根据经验判断，司机如果不是新手那就是喝醉了，他赶紧换到了最右边的车道。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乖乖让路总没错。
这条街的交通信号灯有点多，相隔几百米就有一个十字路口，前面右转没多远就能上桥了，直行的箭头是红色的，三三两两的路人正在斑马线上穿梭。
秉持着礼让行人的原则，秦海放慢了车速，左脚刚踩到刹车上就听到身后传来了沉闷的撞击声，车身跟着晃动了一下，
他连忙把车停靠在路边，打开了双闪，下车检查的时候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那辆红色飞度的车头直接跟他的车屁股来了个亲密接触。
秦海看了眼被撞得变了形的后保险杠，顿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肇事车辆里坐了三个女生，看着年纪都不大，后排那两个就跟晕厥了似的，撞了车也没反应，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一动不动。
开车的姑娘畏畏缩缩地走了过来，那张脸红得就像个熟透了的石榴，不知道是吓坏了还是喝高了还是腮红涂得太浓。
“美女，你看这……”秦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了。
“别报警，咱们私了行吗？”那姑娘红着眼眶喊了一嗓子。